到了大厅之中,洪云一眼就看到一名背脊挺拔,身形如同山岳般沉稳的中年人负手而立,目光凝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父亲。”洪云脱口而出,此人正是洪家族长洪啸天,也是他的父亲,两份记忆完美融合,令他拥有两人的思想,这一句称呼得十分自然,没有丝毫的犹豫。
“云儿,你醒了。”洪啸天略带诧异的道,眼神中涌动复杂之色,有放心,有自责,但更多的是一种叹息。
洪云能感到父亲话语中浓浓的关怀,心中不由温暖,这是另一个世界身为孤儿的他从没有享受过的温馨亲情。
同时也知道洪啸天眼神中为何有叹息之色,想起先前自己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亲人伤透脑筋,但眼下的他自然不会再糊里糊涂过下去。
“云儿,你现在十四岁,算是小大人了,你娘早早离开咱们爷儿俩,当年我在你娘面前发誓要好好将你带大,从你出生到现在什么事都依着你,你也该懂事了,不能再胡闹,我可以护你一时,但护不了一世啊!”洪啸天轻叹口气,语重心长的道。
“父亲,孩儿不孝,现在想起过去的种种荒唐事,心里愧疚,还请父亲重重责罚。”洪云听到这话语,心头一热,连道。
“云儿,你……”陡然听到洪云说出这种话,洪啸天不由得一愣,随即脸庞上浮现一抹欣慰之色。
“父亲,人总会长大,您说不是吗?”洪云挠挠头,咧嘴笑道。
“是啊,人总会长大。”洪啸天看向洪云,眉头扬了扬,他可没料到自己这个平日里游手好闲的儿子今天说出的话一套一套,令他几乎不敢相信。
似乎想起什么,洪啸天眼眸中闪过一丝歉然之色,拍拍洪云的肩膀,道:“你可知道,万象城城主华天雄跟父亲什么关系?”
“好像关系不错吧。”洪云想了想,道。
“父亲年轻时曾和华天雄一起在外闯荡,呵呵,那时候都是毛头小子,后来在一次凶险的历练中,我们两人相互扶持闯过生死难关,欣喜中立下约定,若以后孩子都是男儿,则让他们结为兄弟,若是女儿,就结为姊妹,若是一男一女,就结为夫妻。”洪啸天看向洪云,住口不语。
洪云略一思索,弄明白不少,哈哈一笑道:“华天雄的女儿华飞凤是学校名人,命泉境修为,前不久被真武学院总院吸纳为正式学员,高高在上,自然看不起我这个废体武者,她想来悔约?”
“她过会就到,云儿你要有心理准备。”洪啸天抿抿嘴道。
“父亲,您放心,我没那么脆弱,更何况天涯何处无芳草,她看不起我,我还瞧不上她呢。”洪云耸耸肩膀,无所谓的笑了笑。
见少年这番模样,洪啸天轻轻摇摇头,被女方退婚实在不是件光彩的事情,还好洪云今天虽然有些古怪,但骨子里对什么事都无所谓的心态还在,对他来说或许是件好事,不必耿耿于怀。
想到这,洪啸天拍拍手吩咐下人道:“将各位长老和年轻一辈都请来,准备迎接贵客。”
陆陆续续,族中那些有头有脸的长老来到大厅,见到洪云活灵活现的站立在洪啸天身后,眼中不由得闪现诧异之色,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暗自嗤笑,不过摄于族长洪啸天的威严,没有人会在此时触霉头笑出声来。
就等洪啸天那个好兄弟华天雄的宝贝女儿来掀掀他的脸皮,想必到时候肯定很有意思,与族长这一脉不对付的族人暗自幸灾乐祸。
“云哥,你身体安康啦!”一道略带讨好的沙哑声音响起,随后一位看上去十三四岁的精瘦少年急匆匆的走向洪云。
洪云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
洪小飞一愣,停下脚步,在他印象中,这个纨绔少爷头脑简单,随意吹捧几句就能将其哄的团团转,但此刻却是显得有点异样,当下不由讪笑几声站在了一旁。
随后而来的洪义则是满面温和笑容的冲他打了个招呼,随后颇为潇洒的负手而立。看模样倒也风度翩翩,若不知道他为人倒是很容易被其迷惑。
很快的,大厅中济济一堂,众人目光闪烁不时瞄向静静站在洪啸天身后的洪云,窃窃私语亦是悄然弥漫。
“老爷,人来啦。”下人在大厅门口禀报。
“有请。”洪啸天挥挥手。
本来小辈上门,不需要如此隆重,只是一来华飞凤与洪云有那一层关系在,二来据说还有一位真武学院的长老同来,那位长老可不是真武学院在各地的分校中那些老师能比拟的,实力肯定达到造化境后期,弄不好还可能是阴阳境强者,对于这种高高在上的人物,即便是万象城三大势力之一的洪家也不得不慎重对待。
“洪族长,我万罗山不请自来,可莫要怪罪啊。”一名精神矍铄,头发灰白的削瘦老者踏步走进大厅,抱拳笑道。
“万长老,你太客气了,你能来,我洪家蓬荜生辉!”洪啸天先是爽朗一笑,旋即目光落在其后的两道身影上。
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看了过去,不由得在心中发出一声赞叹。
其中一个青年男子十八九岁模样,一袭紫杉,腰悬配剑,黑发简单束起,颇为英俊,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嘴角掀起的不屑弧度暴露出其高高在上的心态。
后面的少女十四岁左右,皮肤白皙细腻,容颜姣好,一袭鹅黄色衣裙将其刚刚发育的玲珑躯体衬托得越发曲线动人,嘴角生着一颗美人痣,无形之中多了一种惑人的气质。
“倒是个祸国殃民的主。”洪云暗自点头,这样的美人即便是他这个见多识广的锦衣卫指挥使也不由得不赞叹一句。
家族其他那些年轻人大多目光火热,美人当前,容不得他们不多看几眼,但想到府里的一些流言,不由得将视线转向洪云,皆是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
宾主各自落座,万罗山抿了一口茶,清清嗓子,环视一圈道:“老夫性子直,长话短说,哪位是洪云?”
洪啸天心头咯噔一下,终于要来了嘛,饱经岁月沧桑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掠过万罗山,落在神情自若的绝美少女精致脸庞上,心中不由一声叹息,自己这个宝贝儿子似乎是配不上她啊。
大厅中一片寂静,众人视线不约而同的转向苏辰,眼神中各种情绪都有,气氛显得有点怪异。
苏辰踏出脚步,停立在大厅中心,面向万罗山一行,微一拱手,心平气和的道:“在下就是,不知道前辈有何见教?”
两份记忆融合,也带给苏辰一种难以言明的沉稳气质,使得他看上去不动如山。
万罗山一双老眼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眼神中闪过些许诧异,似乎没想到这个少年举止跟传言中那种轻佻纨绔形象颇为不符,不过这个念头一闪即逝,当下开口道:“你就是那个在真武学院万象分校,偷看女学员洗澡的小家伙。”
哈哈哈……
这句话一出口,原本有点僵硬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好些个年轻族人皆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几个长老虽然没笑,但脸庞上的表情却暴露出看好戏的心思。
洪啸天脸庞微微发红,心中不悦,刚想反驳几句,却听到洪云淡淡的道:“谁人少年不轻狂,万长老,你这么大老远跑到我家不会是为了说这句话吧。”
“自然不是,”万罗山瞥了苏辰一眼,接着道:“老夫只是想告诉你,凭你的天赋和身份以及所作所为不配和华飞凤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