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清朝的历史上,和砷是个名人。这个名就是“天下第一贪”,无论这个名声有多臭,总占了个“第一”的名誉,大家自然就对他很感兴趣了。据说,他被抄家后的财产全部合计约值11亿又6百万两。这个数字相当于清朝鼎盛时15年到20年的财政收入。这些钱当然会被人关注,但最重要的是,他的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呢?大清官场又是如何养出了这样一个有钱人呢?他日后被杀,仅仅是因为有钱吗?还是有别的原因?
1、官场人情能赚钱
一般而言,在朝为官,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消息灵通,尤其是职位较低不能接近权力核心的官员,他们的前途和命运都决定于能否从大官口中得到瞬息万变的内部信息。在大清官场,“信息决定成败”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因此,总会有人不惜花费巨额财富为了得到这些信息。中国历史上之所以有许多官员巴结、勾结太监之类的事情频频发生,就是因为这些官员想要从皇帝身边的人口中得到朝廷上的信息,自己好见机行事。那么,作为乾隆皇帝的第一宠臣和砷,想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发财,真的很难。
事实上,和砷仅凭向外发出的朝廷内部消息就可以发一大笔财。大概因为大家都是同朝为官,彼此互相照应,应属于人情往来的关系,他把这个称作“人情财”。
1780年,乾隆皇帝在决定第五次南巡前,就跟和砷说,应该去祭孔庙。这大概也算是个消息吧,但在不熟悉路线的人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价值。可和砷却不是一般人,他仔细看了一下地图,立即发信给他的亲信——泗阳县令国泰。国泰接到了和砷的密信,拆开一看,兴奋不已,因为按照和砷的推测,乾隆皇帝祭孔之后一定会途经泗阳县,皇帝经过的地方应在距离县城东边五十里的地方。所以,他命国泰在此精心筹建一处行宫,不求最好,但求最奢侈。以此博得皇上的垂青。
国泰立即调集全县能工巧匠,在和砷指定的地方不分昼夜地修建起了一座行宫。当乾隆皇帝祭祀过孔林、孔庙后向南进发,路过泗阳县境时,果然发现了这座优美奢侈的建筑。他命人进入行宫,只见行宫修建得非常好看,令他顿生世外之感。就问这是谁这么有眼力居然在此为自己献上这么好的东西。
和砷立即命国泰前来。
国泰面见皇上,马屁拍了一大堆,又把自己对皇上如何忠心的话说得如滔滔江水。乾隆皇帝也不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会从这里经过的,加上和砷在一旁对国泰赞不绝口。乾隆皇帝心花怒放,马上降旨擢升国泰为道台。
可想而知,一个小县长忽然成了市长,国泰除了心花怒放之外,对和砷的感恩之情自然难以言表。他还没有上任,就给和砷送去了一大笔银子。这笔银子从哪里而来不知,但肯定不是他的薪水。
这件事情过后,许多与和砷有关系的官员都知道了和砷的神奇之处,纷纷向这位和大人送上了提前买人情的银子。从这件事上,我们可以看到,和砷为官有他够意思的一面:他为国泰无偿地提供了一条消息,让国泰抓住了升迁的机会。而他也知道国泰升迁后一定会回报自己的。在当时的官场,许多人都认为这是礼尚往来,并没有任何一个官员觉得和砷收受国泰的礼品是不道德的行为。于是,和砷就在这种很道德的行为中获得了巨额财富。
如果说,按照当时官场的规矩,这种行为是人情往来的话,那么,和砷下面的行为可就有被人指责的地方了。当然,这也是他发财最直接的一条渠道。
2、职权的效力
和砷从28岁开始就一直担任户部尚书,作为管理天下钱粮的户部,每天都有大批银子从这里进进出出。领导人没有一定的定力,根本就不可能把持得住。据历史所知,和砷一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定力是什么东西。他在户部到底贪污了多少钱,历史没有确切的记载。但贪污是肯定的了。
四年后,他又被任命为吏部尚书。由于吏部的职责是管理百官的,所以和砷就利用了自己的职务之便,勒索百官。百官们似乎也习惯了被他勒索,渐渐地,许多官员如果不被他勒索,还真有点不习惯。但有人却不买他的帐,官场鱼龙混杂,当然什么人都有。
按照朝廷的惯例,每隔几年就会命各地的大臣回京述职,以检查全国各地的治理情况。这是各地官员们最流血的一年,因为这种回京述职不仅仅要带着政绩,还要带着礼物。一般情况下,地方上的大臣进京时都会携带一些珍稀之物,作为贡品进献给皇上。
有一年,总督孙士毅从安南(今天的越南)前线回京述职。这位总督不但武功卓然,脾气也很卓然。他自认为自己乃封疆大吏,几个省的行政和军事都在他手中掌握。在他眼里,整个大清朝也只有皇帝一个人。
这样的人在大清官场显然是个异数,至少在和砷看来,他是个冥顽不灵的家伙。当孙士毅总督昂首阔步前往金銮殿面君时,在宫门之外遇到了和砷。和砷当然能看到他那雄视天下的样子,但更看到了他手中的东西。他急忙欣喜地要过来看,原来是一个用珠子做成的鼻烟壶,大如雀卵,雕刻精巧,晶莹剔透。
和砷忘了孙总督是大清官场上的一个异数,就张开嘴,惯性地跟这位总督道:“这个东西真好,孙大人如果不嫌弃在下的话,能否把这个玩意送给在下呀?”
孙士毅似乎也忘了和砷是吏部尚书,掌握着一切臣子们的任免权。当他听到和砷竟然恬不知耻地当面向自己索要时,愣在那里了。过了好一会,他才说道:“和大人,您没有看到我拿着它正要去面圣吗?这就是说我已经准备把它献给皇上了。和大人喜爱,本当赠给和大人。可是,我如何向皇上交代呢?因为事先,我已经跟皇上说了,有这么一个东西。”
和砷没干笑了两声,他才不信孙士毅提前跟皇上说过这件事呢。但人家当场拒绝了,他总不能抢啊。顿了顿才说道:“我开个玩笑,您何必认真。”
孙士毅很骄傲地昂首进去了,他认为自己打了个胜仗。但他不知道,想要与和砷在官场上打胜仗比登天还难。几天后,孙士毅要返回边境,去军机处辞行,在那里,他见到了和砷。
和砷手拿一个鼻烟壶很得意地对他说道:“孙大人,我也请你看一个鼻烟壶,比你那个如何?”
孙士毅就去看,张大了嘴巴。他发现和砷手中所拿的鼻烟壶跟他的那个一模一样。正在疑惑时,和砷笑了:“孙大人不必惊讶,这个东西就是你的那个,皇上把它赐给我了。无非是多走了一个人的手,哎呀,这真是,哈哈。”
孙士毅很震惊,当然,他并不是震惊皇上把鼻烟壶赏赐给了和砷,他是震惊和砷居然在这样一件小事上会跟一个封疆大吏使脾气。此事让他明白了和砷在朝中的地位与权势,这以后,他对和砷就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其实他没有恐惧的必要,和砷的索贿已经是官场皆知。这已经成为一个最基本的常识问题了,你不知道这个常识或者是故意不知道,没有关系,和砷会让你知道的。你知道了这个常识只要按照这个常识给你的指示去做,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相比而言,有些人就聪明多了。闽浙总督福康安、领侍卫内大臣海兰察、云贵总督李侍尧、吏部郎中和精额、宗室寅著、浙江巡抚伊龄阿等都是主动向和砷行贿的。
据野史记载,江苏吴县有一个大珠宝商,将特大珍珠藏在金制的圆盒里面,外面配有精致的小木箱,一个要卖二万金。尽管价格不菲,但是一些官员还是争相购买,还惟恐买不到。有的人问这些官员:你们买如此昂贵的珠子,有什么用途啊?这些官员回答说:献给和中堂。
除了户部吏部之外,和砷还掌管着内务府的粮库、绸缎库、颜料库、圆明园茶膳房、选办处、上驷院、太医院、御药房等与财政有关的部门,另外,各种内宫所用物品的制造、宫殿园林的建造和维修也直接由他负责。可以这样讲,整个大清国的经济命脉都被他牢牢地掌握在手中。
上有乾隆的宠爱,下有官员们的供奉,和砷可不是什么圣人,除了得意洋洋之外,他只好以贪污为乐事。
3、有投资自然就有回报
如果你认为和砷的钱财都是不义之财,都是靠贪污等非法手段取得的,那你就错了。事实上一个人靠贪污是贪污不出什么前途来的,和砷自然明白这一点,无论何时,自己投资经营都是发财的一个最有效途径。和砷很多钱财就是靠自己的商业经营活动取得的。在这些商业经营活动中,为和砷带来最多财富的,还是兼并土地。
和砷有史实可查的能够收取地租的土地共有1266顷。但这只是官方资料,事实上,和砷拥有的土地要远远大于这个数。他的土地大都分布在北京南部以保定为中心的地区,另外甚至在东北的锦州地区,也有他的土地。
那么,他的土地是怎么来的呢?其中一部分来自乾隆的赏赐,另外的绝大部分都是他自己出钱购买的。在大清朝,土地买可是一件大事,大部分的地主都不会轻易出让土地。
但幸好,白莲教帮了和砷的忙,当这一系列不安定的事件发生后,很多地主都不愿再保有土地,纷纷把土地换成更为保险、安全、便于携带的金银,地价随之下跌。
天生就有着商业头脑的和砷瞅准这个时机,压低地价,用极低的价格买进了大量的土地,并安排自己的亲信管理,将土地出租出去,收取极高的地租。
买地过程中,他确实是做到了只认钱财不认人,不管是他的亲戚还是朋友的土地,他都毫不留情地把价钱压到最低,最大限度地购进。而且,他采买土地,并不采用普通的买卖方式,而是用所谓典买的方式,也就是说,土地主象去典当行当东西一样,将土地典当给和砷,而不是和砷一次性购得。典当的价格自然要远低于市价了,原业的土地主可以在筹足银两支付高额的利息之后,再将土地赎回。
在这期间,土地上的一切收益就全归和砷所有。原来的土地主,根本没有能力赎回、或者不想赎回自己的土地,这些土地就成了和砷的永久财产。
另外,商业头脑充足的和砷还经营着几十家当铺。除了经营房地产和当铺外,粮店、酒店、古玩店、瓷器店、灰瓦店、柜箱铺、弓箭铺、杠房、鞍毡铺、小煤窑,他都积极地参与并且从中获得赚钱的快感。此外,他还购置了80辆大马车,搞起了长途贩运。有人说,在当时人人都看不起商人的背景下,身居高官的和砷竟不顾名誉与商人为伍简直就是丢官员的脸,但为了发财,他连命都不要了,还在乎脸吗?按照大清朝法律的规定,在旗的满洲人是不允许搞各种商业经营活动的。也就是说,尽管和砷的各种商业经营活动都是靠和砷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心血干出来的,但是从法理上来讲,这些活动本身还是非法的的活动。虽然这些商业经营活动不能叫做贪污受贿,最起码也是以权谋私。
由上我们可以看出,在敛财这一点上,和砷的确是到了痴迷的地步,他为此费尽了心机,几乎当时所有能想到的敛财途径全被他想到和参与了。
4、被杀的真相
和砷后来之所以被很快嘉庆杀掉,并不仅仅是因为他很有钱。真正原因还要从乾隆第六次南巡说起。当初,乾隆皇帝在北京还没有走。和砷就派快马把一封信送给了远在扬州的一个地方官员叫汪如龙的手中,信中还有一张女子的图形,和砷告诉汪如龙可以按图形中的样子为皇上找寻美女,办成此事,前途大大地。
原来图中女子是乾隆的一名贵妃,很被乾隆喜爱,因她不仅天生丽质,美貌绝伦,而且天生体内有异香,所以人称香妃。香妃原是回疆进献来的美女,后来回疆大、小和卓部起兵叛乱,乾隆派出大军镇压。乾隆对叛邦之女容妃,也不得不日渐疏远,在中南海的瀛台之南,建造了一座楼,名为宝月楼,并将宝月楼比做月宫,这个老头想让这位美女成为嫦娥孤独永远。但事实是,乾隆皇帝还是非常喜欢这位妃子的。和砷正是感觉到了这一点,才命汪如龙寻遍江南,一定要找出一个形容酷似容妃的女子,以解皇上的忧烦。
想在江南找一个漂亮女子真是再简单不过了。随着乾隆南巡的驾临扬州,女子被献上,这个女子不但给了乾隆温暖,还让他回想起已飘零远逝的青春,感到很久未有的幸福,汪如龙被皇上大加赞赏,官职立刻提升。为此他还特地送给和砷二十万两白银,乾隆也更加信任和砷。
但这个时候的和砷却想,对待汪如龙这样的人,必须能够以威势强制于他,不然一定不会去除他的野心。于是,他私下召见汪如龙,一见面就摆出了一副严酷的表情,仿佛满怀怒气,令汪如龙心中忐忑不安,原有的骄矜、狡猾先已经去掉了一半,进而,他忽然说道:恭喜先生讨得皇上如此欢心呀!
汪如龙不知是该回答好还是不该回答,只在那里站着,突然,和砷像疯狗一样指着他鼻子怒斥道:你可知罪!对皇上惑以美色,致使君王不朝,论罪当斩!
汪如龙顿时大惊失色,双膝跪倒,口中忙称罪不止,乞求和大人能网开一面,一向在官场行走的他早已经明白了这是什么回事。他虽然给这位和大人送了银子,但并没有送上恭敬。
果然,和砷对他的这种恭敬很满意,就拍着这位汪官员的肩膀,说了很多安慰话。汪如龙当时就觉得,和砷听居然敢以中堂的名义对地方官员这样,他眼里是否还有皇上,还真要另说呢。
但他又不敢向乾隆皇帝告状,首先是自己真的没有可以拿得出来的理。另外,乾隆皇帝已经老糊涂了,又非常信任和砷,自己去告状不是等于去送死嘛。为了向和砷表明自己的忠心,他将家里祖传的一幅名画送与和砷,并在画中夹带了一张银票。汪如龙的苦心自然没有落空,很快就官运顿起。但他感谢的并不是乾隆,而是和砷。
乾隆死后,有人把这件事,和砷威胁大臣的事告诉了嘉庆。这种事太多了,嘉庆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当有人告诉嘉庆,和砷曾仿照皇帝房屋的格局建制修建自己的房屋包括陵墓等,嘉庆大怒,在这位新皇帝看来,和砷已不光是贪恋钱财,权欲之大已到了惊人地步。
嘉庆四年,嘉庆在张诚基奏折上批示:“朕若不除和砷,天下人只知有和砷,不知有朕。”
其实嘉庆对查抄和砷的家产是适可而止的。嘉庆四年正月,他在直隶布政使吴熊光奏折上明确批示,“不必过于株连搜求”。甚至后来大臣萨彬图奏称目前抄出的不足和砷家产十分之一,请求再深挖严追时,遭到了嘉庆的严厉批评。
由此可见,嘉庆杀和砷是因他权力太大,已经严重威胁到皇权,嘉庆甚至怀疑他可能会谋反。这才是这位官场牛人真正被诛杀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