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瞎担心。
结果显而易见,没多久就会好。
两人复合之后,恩爱倒是没有见增多少,吵架却是依旧,而且逐渐升级。最严重的时候,当着我的面,两个人就直接动手。偶尔,吵过架之后,艾丹脸上挂着红色巴掌印。当然,小武白皙漂亮的脸颊上,也会经常出现累累伤痕。下手的轻重,恰到好处,不至于破了相,可确实会疼一阵儿。
看来,这是战斗经验日渐丰富的效果。
吵归吵,他们两个人好起来,也很有情致。比如,看看画展什么的,生活蛮丰富。
要说武青父母舍不得花钱,真是冤枉了人家。不过,给儿子花钱和给儿子的女朋友花钱,那是两回事。该给儿子花钱的地方,武妈是舍得的,超出我们想象的舍得。
寒假之前,北京美术馆举办了法国印象派画展。艾丹借了我的小数码相机,拉着小武去了。我没去,这不是我兴致所在。
我和几个同乡一起聚会去了。一个同乡同学的叔叔,在北京开了一个饭馆,规模很大,招呼我们一起去玩一下。去的人,都是我们老乡。
没想到是,这次聚会居然遇到了两个男人。第一个男人,是杨冰。他确实是我们的老乡。看到他时,别的同学以为我们两个人谈了朋友又分手了,有些尴尬。我无所谓,走过去很自然的给他打招呼。在别人有些诧异的眼光中,他和我相谈甚欢,好像很久没见的朋友。
我记得当时自己这样问他:“我觉得咱们这样似乎更和谐一下,你说呢?”
他清淡地笑,点头说是。
我没有提及雷晓琳,那是他自己的事。他想当个接盘男,随他吧。只要人家喜欢就好。
我们没有说上几句,我的注意力就被另外一个男人吸引过去。他和我坐在一张桌子上,但是他几乎没有说话,脸上带着风轻云淡的笑容,静静看着周围的一切。
我悄悄的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偶尔,我们的目光会相遇,他的眼里荡开一个微笑,轻轻点头。我也很淑女的,回敬一个,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转开目光,心里悄悄期待下一次的偶遇。
直到聚会结束,我们也没有机会说话。但是我从身边女友口中,知道了他的名字,修锐。他是我的师兄,去年研究生毕业。
晚上回到家里,我躺在自己的床上,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想着白天聚会的情形。艾丹来了。她皱着眉,把相机递还给我。
我还是那样心不在焉地接了过来,好像做梦一样叨唠着什么。
“休锐?”艾丹楞了一下,轻轻地碰了我一下,说道:“你说梦话呢?怎么了?休什么锐?还没放假呢?”
“啊?”我恍如梦醒。一身冷汗,忽然下来,我竟然在叨唠那个帅哥的名字,真是花痴得可以了。“哦,没什么啊。没听过这个姓,你听过吗?还有姓这个的。对了,你今天怎么样?明天不去看了?”我赶紧转移话题。我记得他们说要借用几天。那个画展很大,一天肯定看不完。
“唉,别提了。”她轻巧的小嘴一翘,抱怨道:“人家看不上。他看人家拿的不都是长枪大炮吗?就觉得这个不好。跟我说:‘唉,这个相机不行!唉,这个相机太不行!’都快烦死我了。”
“啊?他会使吗?还要求这么高!?”借给他还嫌不好。不好自己买去。
“看见人家拿着三脚架,眼睛都直了。我说我没地儿给你借去,想用的话,回家让你妈给你买去。哼。”她郁郁地说。“这不,回家了!找他妈妈要钱去了。有钱自己买去吧。”
“啊?!”单反,少说都五千以上。就算买了,小武也不会用啊。
小武果然回家和父母商量了去了。
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居然做通了他妈妈的工作。武妈坚决地同意了,要给儿子一台奥林巴斯的单反相机。
买相机的当天,小武一家三口全部出动,叫上了艾丹。四个人在柜台前左挑右选。付完钱,武妈双手捧着相机,双目含泪,激动地说:“武青啊,儿子啊,你可要好好学啊,这可是咱们家最贵的东西了!”
场面极其煽情,弄的刚才倍儿热情的营业员一时不知所措,看看他们几个人呢,不知到底演的是哪出戏。
艾丹说,好像全下来,花了8000多。当然,这要十分感谢小武的大姑。那位有钱的姑姑,很热情的赞助了一笔。
我很同意!确实是他们家最贵的东西了。按照目前估计,至少是小武10年的生活费。
确实太贵!
买完相机,武爸上班去了。武妈就和两人一起,直奔了美术馆。
效率真高!
三个人坐公交车去的。路上,武妈抱着相机,抱着宝贝一样。小武说:“妈,让我拿着吧。”武妈瞪了儿子一眼,大声喝道:“你?这么贵的东西,你给弄坏了。”然后,骄傲的目光环顾四周,仿佛自言自语:“这个8000度呢,你给弄坏了?”
周围乘客不多,都回头看着骄傲的小武妈妈。
艾丹坐前排,脸上一红,眼角的余光瞟见40多岁的司机大叔嘴角上翘,正偷着乐呢。
法国印象派的号召力不是一般的强。美术馆的入口处,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武妈终于把数据相机交给了武青。要拍照的人毕竟是儿子,武妈只是监督儿子要好好学。
艾丹不知道,好戏,刚刚开始。
今天,武妈特意换了崭新的衣服:一件大红的风衣。这件衣服平时摆摊做做鸡蛋灌饼时,是不能穿的。衣服是新的,可人是旧的。小武妈妈大约是忘记了洗澡,气味换不掉。站在武妈身边,艾丹嗅到了煎饼果子和鸡蛋灌饼的浓浓味道——葱花,酱豆腐和辣酱混合在一起,外加鸡蛋黄的淡淡臭味。
美术馆门口,人很多。
8000多的单反相机,经过了一路的颠簸,终于到了小武手里。
“我先看看。”站在队尾,小武很文静地对自己妈妈说。
小武妈妈站在一边,皱着眉头,紧张地看了半天,忽然爆发了:“儿子,你会不会用?”卖煎饼的大嗓门,好似平地一声雷,炸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