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英武因救驾有功,荣升国公,现在已经是信国公了。单单一个“信”字,足见圣人对沈家的态度。沈长垣因为坚守阵营没让敌军轻易打过来,甚至还想出了歼敌的法子,破坏了敌人的第一、第二轮进攻,保护住了营地后方大多数人,圣人恩赐了个不世袭的爵位,封其三等伯,赐字“荣”。
大家都觉得沈长垣立的功劳没这么大,可架不住他有一个好爹,以及一个好“下属”啊!那谁,射箭到攻城弩的箭木上的,燃亮了一朵小火苗让众人在夜间看清楚得以及时避开,减少了多少损失,救活了多少人!就这一手,让人不得不服!
有人打听是谁射的箭,如此精准且迅疾,得知是一名女子,大家都十分诧异。有说是沈家的姑娘,也有猜测是沈家的侍卫,最后符合条件的——既是姑娘又是侍卫的,正好有一个——鸦九,还真是沈家的人!这个功劳落在沈长垣身上也不算抢了外人的功劳,不会产生什么纠纷。事后沈家给那女侍卫什么样的赏赐,就是别人的家事了,外人无缘置喙。
又有人打听小九姑娘何许人也,大有要挖墙脚的意思,信国公全给挡回去了。鸦九懒得理会这些烦人的事情,直接躲进禾苗院子里,喜滋滋地盘点着自己刚得到的赏赐。
“嘎嘎嘎——苗苗你看!好多宝石和银子!鸟爷我也是个有钱人了!”
地上摆着一口红木箱子,两尺见方,里边摆放着一个个金饼和银锭,还有不少大小不一的各色宝石,最大的目测也有鸽子蛋大小了,全都是未经过打磨的原石。鸦九捧起一把颜色艳丽的小石子,慢慢从手指缝里往下撒,那清脆的撞击声丁零当啷的十分悦耳,乐得他笑眯了眼,几乎合不拢嘴。
最后,鸟爷干脆将箱子里的东西给倾倒在榻上,趴上去滚了滚,一手抓着一个金饼一手握着一颗银锭,心满意足地摊在那里,懒得动弹了。
这家伙也不嫌硌得慌!
禾苗瞅瞅这个见钱眼开的傻鸟,含笑不语,坐在窗前专心绣花。
任安的衣服坏了几件,虽说他也不靠这个蔽体,甚至有时候直接就变了衣服出来上身,可是,架不住年节期间宴会多啊!任安用妖术变的衣服没什么花色,十分朴实,可不像狐狸精那样花里胡哨的怎么美怎么来,少不得就要禾苗多费些心思了。禾苗不说自己女红有多好,可是在衣角袖口绣花做个标记还是可以的。
鸦九玩了一会,炫够了,将东西又一股脑地抖进箱子里,阖上盖子,推给禾苗。
“苗苗你给我保管着,等我娶媳妇了再问你要。”
禾苗没绷住,笑了。她点点他:“才多大个人,就想着娶媳妇了。”按照严峥说的,捡到鸦九的时候才是个刚离了父母独自出来闯荡的不懂事的小鸟,差点被一群小孩给折腾死,经过这么多年磨练,也不知道这傻鸟吃了什么东西突然就妖化了,按说最多也就十岁出头十来岁这样子,屁事都没懂就想着娶媳妇!
鸦九咂咂嘴,口无遮拦道:“大约到了春天听到鸟叫了就会想媳妇了。去年那只漂亮的母鸟没得手,今年再试试呗。”
禾苗噎了噎,有点心塞。
她差点忘记,以鸟的寿命来说,这货都是老鸟了。当然,以妖精的修为来看,这家伙最多也就是个小妖,跟狐狸精和任安比差远了去了。大约是连院子里那株菟丝子都可以跟他一较高下。
“任安不是吩咐你多练习如何控制风向和风速么?练得如何了?”禾苗决定转移话题,免得小鸟妖老是想媳妇,耽误了修为。
鸦九呱了一声,装作没听见,歪着脑袋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样子,朝门口溜去。
禾苗气笑了,打开箱子抓起一块银锭扔了过去。
“拿着!出去看到好东西了自己学会讨价还价,别傻乎乎每次都当冤大头。”
鸦九背后像长了眼睛,不用回头,伸手一捞,就将飞过肩头的银锭接住了,他说了一句“我去给你买珠花戴着玩儿”,而后利索地翻墙跑了。
等鸦九离开,四个丫头齐齐走进屋里。
她们围着禾苗站了半圈,你扯扯我的衣袖我撞撞你的胳膊,最后还是夏荷先开口,问:“小姐,您就不准备一下?”
禾苗手上动作停顿了一下,抬眼望望她们,奇怪的反问:“准备什么?”
夏荷噎了噎,慢慢憋红了小脸,壮着胆子说:“婚、婚礼服啊!”
因为是侧妃,所以婚礼服就不能穿正红了,得换别的色,水红银红桃红紫红什么的都好,可是,之前禾苗准备的嫁衣却是大红色的。不说颜色了,规制也不对,皇子侧妃和原本以为的侯夫人可不是一个档次的。这婚期都定下了,翻过年的二月初八,七皇子迎亲,刚才圣旨来的时候大家不知该欢喜还是该忧心,小姐却是无动于衷,甚至没有出去接旨。
可是,就这么晾着也不是个事啊!
禾苗看着惴惴不安的丫鬟,暗暗叹一口气,不知道这算是阻了她们的前途还是救她们出了火海,可也不能一句话不交代,让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悬着心。
她斟酌一二,决定还是不交底,只说:“婚礼服、甚至是婚礼事宜,都是交由礼部运作的,与我们并无太大干系。你们也不用担心,平日里该做什么还是什么,无需管外边人怎么说。只要用心了,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前程。”
几名丫鬟面面相觑,却还是识趣的不再多问,各自退下。
至于太后娘娘派来的两位嬷嬷,在匪徒攻击的那个夜里不小心“摔伤”了,一个扭了腰一个拐了脚,不能再继续教养未来的侧妃娘娘,只得被遣送回去。侯府,哦不,应该说国公府的管事奉了主子的命,送上丰厚赏赐,那两位突然失业的嬷嬷倒也心满意足,回宫面见太后的时候替“禾苗姑娘”说了不少好话,让太后颇为郁闷。
等宫里再派新的嬷嬷进驻国公府,禾苗却是无须再与她们打照面了。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到了小年夜。
沈英武决定祭拜先祖,修改族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