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真人睁开眼睛。
他听到了外院一些不同寻常的声响,嘴角不由露出一抹讽笑。
其实,他知道自己下的符咒被人动过了。此时传来的响动,要不就是那人弄错了方法,要不就是他们打算将计就计想要诓骗自己。
正好,他本来目的就是针对那个他察觉到的、灵魂十分强大,却又没有一丝灵力和修为的人。之前他以为是那沈姑娘,因为沈姑娘身上的气息太奇怪了。只是就他最近打听到的,估计是另外一个人的嫌疑最大!
——任家那个私生子,任安!
莫非是同道中人?
明镜真人施施然起身,走到屋外。
正好两名小厮进得院子来,一人在打扫落叶,一人正打算上前敲门。看到真人出门,那小厮赶紧行礼:
“真人起了。”
明镜真人装模作样的点点头,问:“本道听到前院喧哗,不知发生何事?”
小厮犹豫一下,没有隐瞒。
“老夫人突然晕厥,侯夫人已经着人去请太医了。”
真人适时的关切一把:“可有需要用得到本道之处?”
小厮这一回倒是很快回答:“不敢劳烦真人。真人请自便。小的已经为真人准备好了膳食,就布在花厅。”
真人心中有些讶异。居然不是来请他去为老夫人看一看的?
他又哪里知道,李国公带来的话将侯夫人给吓得够呛,侯夫人心中膈应,自然是不敢再劳动真人的。任安那边也没想到,计划被侯夫人给无意中破坏了!
太医请来,看病问诊开方子,好一番折腾,老夫人也安歇下了。
侯夫人焦虑地坐在床前,看着婆母喝了药躺下,打起了轻轻的小呼噜,她这才转身来到外间,小小声责问丫鬟嬷嬷们。
“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夫人如何就晕倒了?”
传出去她名声还要不要了!侯爷回来可不得怪到自个身上?
碧桃、翠柳、黄樱、红杏四位大丫鬟面面相觑,俱都低下头,一副乖乖受训的样子。
老夫人的贴身嬷嬷王嬷嬷上前一步,小声回话:“前儿知道二公子中了举人老爷,老夫人高兴,多喝了一小杯果酒。结果晚上起夜的时候觉得热,老夫人就出门站了站,叹了那么一句,说是如今两个孙少爷有了前程,不用操心了,只是姑娘们却还待字闺中,禾苗姑娘的事情又迟迟没有进展……”
王嬷嬷一顿,剩下的话也不说完,侯夫人自然就联想到了。
老太太这是为着姑娘的婚事忧心了。
虽说大家都极力隐瞒公主看上了任小爵爷的事,外边的传言也尽量不让传进老人耳中,府中一向管得严,下人都不是那些爱嚼舌根的(喜欢胡乱说话的都被侯爷给解决了),因此侯夫人有把握老夫人不会从下人口中知道闲话。只是,架不住老夫人出门会客,或是有相好的老姐妹们登门拜访啊!特别是垣哥儿中举,各府太太奶奶们都瞅准了想要攀亲事呢!
这人一多,可不就什么话都传出来了?
侯夫人让嬷嬷丫鬟们仍旧下去办事,她自己也知道,不好越权责罚了哪一个,只是这憋在心里的一口气,却是怎么都咽不下!
她有点埋怨自己的亲娘,搅和什么破事!早早将禾苗嫁出去才是正经!她可是知道的,钦天监的监正跟老国公爷——也就是自己亲爹,可是有着交情的!若说老太君没在这个上面动手脚,她才不信呢!
正生着闷气,丫鬟通报说三小姐和禾苗姑娘来了。
两位姑娘才进来看了老太太,又有丫鬟通报:“世子携着世子夫人、并二少爷来了。”
侯夫人眉头跳了跳。她相当担心自己二儿子跟禾苗撞上。前夜说是喝多了,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垣儿被人抬回来的时候,额角肿了一个包,手背还擦破皮了!
只是,她什么都不能问!就怕挑起垣哥儿的心思!那天晚上道长问及禾苗的身世,她说到延州府靠山村的时候,垣哥儿的面色变化可骗不过她的眼睛!而且垣哥儿说之前在延州府看龙舟的时候就遇到了禾苗……
马丹!谁知道这傻儿子会不会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侯夫人脑仁一抽一抽的痛,却又不能拦着小辈们不让看望老太太。
因为老人家睡下了,大家也没有久留,献上自己的孝心——多半是药材,就一个个告退了。
禾苗倒是识趣,待人走完了才出来。
侯夫人对待她已经不知道要摆什么态度了。老太太因她而忧心,甚至病倒了,根子却是出在国公府和公主身上。
再加上垣哥儿的事……
禾苗像是没有看到侯夫人难看的脸色,她直接就问:“怎么不请真人来给老太太看看?”
那个妖道!她哪里敢请!
侯夫人也不想吓着小姑娘,直接就说术业有专攻,生病了还是看太医最可靠。
禾苗想了想,道:“不若,请任安来?”
侯夫人挑挑眉,忽然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选!
这可是个小神医啊!治疫病的方子据说还是他折腾出来的!几位与东平郡王老太妃交好的老太太们都知道,任安治好了老太妃的老寒腿和一换季就喘咳的老毛病!
只是不知为何任安到了京城,反倒慢慢将神医的光芒给掩了去,转而有向神棍发展的趋势!刚才大哥离开的时候就隐晦的提出邀请任安过府一叙,只是国公府跟任家没什么交往,需得自己牵桥搭线。
侯夫人自然赞同禾苗的提议:“很该如此!侄女儿不说,我倒忘了小神医的名头了!”
于是,任安被请来了。
听禾苗说那个臭道士没有任何动静,任安也没往心里去。他给老太太问诊后,直接开了一张调理的方子,顺便连药都给抓好了。侯府库房里有一个是专门辟出来存放药材的,准备很是充足,倒省了不少事。之前太医那张方子虽说也不错,可只是很大众的方子,大多数上了年纪的人都能用,倒不如任安这药方更对症。
末了,任安还来了一句:
“我观天象,以为府中有人与老太太犯冲,很该让那些人暂时避一避才是。”
看着一个稚嫩的少年面容故作老成地说出这么一番话,侯夫人嘴角抽了抽,没敢笑。
“小神医有话请讲。”
“老太太身体一向安好,这一回突然病倒,实在蹊跷。最近府中可是来了什么不寻常的人物?”
既然臭道士不出手,他唯有主动出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