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有人使坏,任梓华自然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现。他吩咐了李天全几句。又记起来任安有特效伤药,摸了一瓶去送给老人家。
接下来的事,就不是任安能管得了的。
他开始想娘子了。
至于禾苗……
她现在正在任家做客。
任老太太终于看到了未来的孙媳妇,脸上除了震惊,就是有点扭曲的表情。
厅堂里鸦雀无声,大家一时间竟只顾盯着姑娘打量,完全找不到话语来形容她们此时的心情!
窝曹!就这模样,别说男爵夫人,就是皇子侧妃,也是做得的!之前以为是乡下丫头没身份没见识,可是这才几天时间,信阳侯府老夫人居然就认下了这个侄孙女儿!就等侯爷回来在族谱上添名儿了!外人还道是侯府的权宜之计,随便认了旁支的一个女孩儿,好跟任家新出炉的爵爷身份般配。可是,就看这脸蛋儿,谁再敢说这姑娘跟侯府完全没有关系?
众人心思各异,一齐看向老太太——身边的洪秀娥。
之前老太太打的什么主意,大家嘴上不说,却是心知肚明。可是,这么一对比,完全就不能摆在一块看了啊!
沈萱笑眯眯的牵着禾苗的手上前给老太太见礼。
“禾苗见过老太太。老太太金安万福。”禾苗依规矩行了晚辈礼,跪在垫子上磕了个头。
洪老太太回过神,吩咐丫头送上表礼。
禾苗谢过老夫人,接过荷包递给身后跟着的丫鬟冬梅。
如今她身边春夏秋冬四个丫鬟都是亲妈给的,因为懒得想名字,直接就按着四季时花给排了。非是她嫌弃桂圆不会办事,实在是京中世家规矩太大,担心桂圆性子直惹了哪位贵人不高兴,落下埋怨事小,被人记恨上了招来杀身之祸才是无妄呢!
如今桂圆就留在侯府给老夫人逗趣解闷了。
禾苗又见过大夫人二夫人和几个嫂嫂姐妹们,各自送了表礼,她挨着亲妈坐下了。
洪老太太想到自己才是这个家的老太君,儿子孙子都是晚辈,还不得听她的话?至于孙媳妇,更是隔了一层,更何况,现在这个还没进门呢!若她说不满意,传出去也不是她的名声不好听,于是对沈萱与禾苗这对假姑侄真母女也没有这么怵了。
老太太大方地拉了洪秀娥上前,对禾苗说:“这是你洪妹妹,才刚从乡下来的,小地方没见过什么世面,好在嘴甜还能哄得老婆子我一餐多吃那么半碗饭,就留在了跟前服侍。正好你也才刚进京,想必姐妹俩是有很多话要说的,平时多加走动,亲香亲香才是正理。”
禾苗站起来,跟洪秀娥见了礼。
来之前她也听亲妈说了任家的情况,知道此女是洪老太太的侄孙女,甚至还隐晦地提了大约是冲着任安去的,她心中自然不喜。只是面子情还是要做好,该给的见面礼也没落下。
洪秀娥并不似其他任家小姑娘一样将荷包挂在身上待回去了再打开看,她接过绣案和做工都很不起眼的荷包,娇憨地笑着开口:“姐姐给的东西必定是好的,妹妹我这就带上给大家看看。”说着,当着众人的面打开荷包,从里面倒出一样东西。
那东西落在她手心,竟是闪耀着金黄的光芒,其中又有一种澄澈透明的感觉,在光线照射下熠熠生辉,流光溢彩,一时引得众人好奇心大盛。
“难道是金子?”二夫人苗氏眼冒金光。一见面就给金饰,难道之前他们都打听错了,其实这姑娘是乡下来的土财主?
洪秀娥微张着嘴,一时难以收起脸上的讶异之色。
“好漂亮啊!我这是粉色的晶莹剔透的珠串!”任家小姑娘们也偷偷打开了自己收到的礼物。
“我这是透明无色的,只中间穿过的红绳上缠了金线,好清澈明净!”
“我这是紫色的珠串!”
“我的是玫红色的!”
小姑娘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开了,一时对这些手串珠链的来历好奇不已。
“这是石子么?怎么会这般明净透亮?”小十二好奇地凑近了禾苗。
禾苗微微笑道:“是石子。是一种名为水晶石的石子打磨而成。”
据说是严家从海外学来的技艺,还有可以用火烧出各种形状的玻璃器皿,只是那东西易碎,且断口及其锋利,严峥就没有给她准备。那也是严家正在研制的稀奇物件,她却不好吹牛说给外人道了。
众人一时纷纷赞叹,带上各自的珠串耳坠,互相臭美起来。
水晶石是新近兴起的东西,京中有见识过的也不过是一些世家贵族,据说还是从海淘店里淘登来的西洋货,虽说比不得红蓝宝石玉石等贵重珍宝,却也几乎是一面世就被人给订走了,寻常官宦人家那是压根就见不到,更遑论百姓。也只有那些出洋的大商户家里有多的,留做办事走礼用。
如今这位初来乍到的姑娘一出手就是十几串珠子饰物,大家伙对她的来历和家底又多了几分探究和猜测,不敢再使小心眼,只是打量着老太太和几位夫人的态度行事。
洪秀娥收起自己得到的琥珀色的水晶手串,面色淡淡的,又回到老太太身边,挨着老太太坐下,殷勤地给老太太剥橘子,喂老太太吃果。
洪老太太虽然面上带着笑,直说禾苗眼光好,有心了,其实她心里堵得慌。
认真说来,洪秀娥此举有些不妥,显得小家子气眼光短浅。可若是拆开礼物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银器破石子,她们就有话说了,外人也会说禾苗不懂事,给未来夫家的小辈送这么些破烂地摊货。
万万没料到……
洪老太太暗地里埋怨上了侯府。这必定是侯府老太太给姑娘充门面用的!谁不知道禾苗是个乡下丫头啊!之前十几年都没见侯府将人接过来,如今任小安升官封爵了,那侯府就巴巴的将禾苗给认下了,还不是担心他们任家退亲?
简直可恶!
洪老太太吃着橘子也不甜了,让人去挑个大又甜汁水又丰的。
沈萱眸中闪过一抹讥讽,端起茶盏喝茶。
三房的几个女孩子,俱都是庶出的,看嫡母对这位新来的姐姐态度很是不一般,自然也是端正了态度,跟禾苗慢慢熟络起来。
从任府回来,禾苗感觉比自己赶了三四天的路还累。
鸦九不知从哪里飞来了,扑腾着翅膀呱呱叫着。
“任安要进京了?”禾苗面上一喜!
这是她这些日子听到最好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