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画卷上有一条大河,河水涛涛,当中被一块巨石截断。下游波涛汹涌,险象环生;上游风平浪静,一叶小舟停靠在画卷上部的地方,船上载着一名白衣少女。其他奇怪的小妖精直接被沈萱自动过滤了,她只是痴痴的看着那名少女,喃喃道:“苗苗,你究竟陷入了何种险境?我竟然是看不到你了。”
沈萱说的看到,自然不是真正看到,而是特指看不到画像上的人了。按照任安的说辞,这是被逼入险境,极其凶险的大凶之兆。
若想要救苗苗,弄明白画中想要表示的意思,在这边破坏掉危险因素就好。但是,这个千里姻缘一线牵画卷只能使用一次,画卷毁了之后自己就不会再跟禾苗有任何联系了。
其实在任安告诉她这个画卷名称的时候她还吐槽了,都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不过用的她自己的血跟禾苗的血混在一块施的法,叫母子连心还差不多。
如今只是看不清禾苗的五官面貌,说明人还活着,若是待到哪天画上整个人都消失不见,那就是真正的人不在了。
沈萱不敢赌。
但是,她也不敢贸然行事。
这一次帮了苗苗,下一回遇到更危险的事情,又当如何?
而且,她也实在是舍不得跟女儿完全断绝联系。这幅画卷可是只有一次的使用机会!
沈萱犹豫再三,决定还是再等等。
她不知道女儿现在掉落在哪里,也不知道她面临着什么样的险境,只是观画上其他细节,大河上下共有八个卦象,正对应了八卦阵中的八个主位。
就连禾苗他们没猜出来的那个光秃秃的石板,其实在沈萱这边的画上也是可以看到的。那是一个乾卦,代表了天。
乾在水底,坤在山上——因为画的抽象性,沈萱没看出来这是两边断崖,只以为是普通的河道两边岸上,只不过这岸边有些高,倒更像是峡谷地形了——还有,坎離正方位相对,却是坎上離下的奇怪布局,正常的不都是離上坎下么?
沈萱不明其意,仔细观察,最后她灵机一动,将画卷倒过来挂,所有卦象就都对得上了。
可是,为什么画是反的?
沈萱百思不得其解。她什么都不敢做,只能痴痴的看着画,几番犹豫,决定还是跟夫君商量。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说不定真能探讨出解决方法呢。
任梓华送走凌将军后,回到正院,就看到爱妻正在看画。画上是他的便宜儿子和儿媳,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天天看也不腻味。
他对他那个便宜儿子任安可是没什么好感觉,因为其行事诡异,完全颠覆了他的三观,所以任安消失了他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之前京城那一场浩劫,可真是……有十个胆都要被吓死了。
任梓华简单说了说凌将军登门的目的,然后就劝沈萱:“赶明儿告老的文书批下来了,咱们立即收拾东西回老家。这里是一刻也不能多待了。”
沈萱正在纸上描摹,闻言倒也没觉得有多意外,轻声说道:“那一个,不行了?”她抬起下巴朝皇城方向轻点。
任梓华轻叹一声,“不要胡思乱想,只关起门来过咱们的小日子就好。”说完,好奇地看着沈萱,问,“这是又找到那个孤本古画来临摹了?”
任梓华看不到画的真实面,他看到的就是普通人看到的那个,一对小夫妻,一花一树,画风清新简约。
再一看夫人的画,上面还画了五行八卦什么的,任梓华头皮就炸了。
“我竟不知你还会布阵。”
又是山又是水的,还有行舟、八卦图,任谁看到了都会误会啊。
沈萱也没跟他解释,只说:“待我画好了咱们再来猜一猜画迷。”
对于这个任梓华很是拿手,想当年还是个初出茅庐的英俊小伙呢,就靠着猜灯谜猜画迷赢得不少少女的芳心,更是在元宵灯会上对夫人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最后就软磨硬泡的将人给娶回家里了。
他笑嘻嘻的靠过去,“娘子的谜题我是一辈子都猜不出的,下辈子,下下辈子还要继续猜。”
沈萱白了他一眼,将最后一个八卦图画好,收笔。
她这是将千里姻缘一线牵画上的景物全都临摹下来了,想看看夫君能不能道出什么名堂。
作为一名饱学之士,任梓华在各个领域都有涉猎,易经和风水学也有研究,不过是当成一种另类的兴趣爱好来学习。认下便宜儿子之后,他在这方面的学识更是突飞猛进,要是不为朝廷卖力,改行去街边摆摊看相算命,其实应该也能够忽悠不少人的。
任梓华将画卷仔细看了一遍,伸手点点画卷上部的小舟和白衣女子,“这名女子在闯阵?”
沈萱眼睛一亮,“夫君可是看出些什么门道了?”
任梓华宠溺地看着她,语气颇有些无奈。
“是不是晚上又做噩梦了。”要不也不会画这些。她这是想某人想得厉害了。
沈萱微微垂下眼眸,道:“昨夜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儿……和儿媳被困在一个阵法中,上天无门入地无路,又深陷碧浪波涛的包围,周围山岭险峻,很是凶险,我这才作图,想要为他们排解一二。”
任梓华笑道:“这有何难,那臭小子刀枪不入,水火不惧(并不,火字划掉),纵是上天入地下海也使得。有他在,还担心保护不了儿媳妇?”
沈萱脸色淡淡的:“人总有力竭,或是一时疏忽照顾不到的时候。”
任梓华看娘子有些生气了,赶紧摆正态度,将画作快速浏览一遍,指着画中一座横亘在河道中的山石说:“这东西堵着总不是个事,我看逃生的契机还是应在最下方的巽卦上。”
沈萱认真看了看,画作的最下边,正是巽卦。距离最近的一个離卦有一段距离。而且,下边的水,最后竟然是漫过了两侧岸边,隐隐有泛滥决堤的预兆。
“只是,这火在水上燃烧又是个什么意思?”
这也是沈萱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更惊奇的是,水中画了一只老鼠和一只猫,老鼠的个头比猫的个头还要大,简直让人费解。
画外。
豆豆和斑斑用上了避水符,一直在水中艰难地搜寻着。
它们没敢在水面浮头,因为,那些石油漏得太多了,大火一直就不曾停歇,从離卦石刻那边一直烧到下游,河面上烧死烧焦不知多少魔物,简直就像是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