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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为谁生死(3)

风永这样淡淡的一句,却让穆云顿下脚步片刻才继续朝着楼下走去。

从茶楼坐马车回到沐府,穆云都一言不发,等到了沐府,下了马车之后,穆云才忽然问沐嫣:“沐家主,其实我从昨天醒来时就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沐嫣边整理着自己的锦衣,便朝着府里走。穆云在她的身后,走了一会儿,才问她:“你不是恨我吗?为何要救我?”

沐嫣脚下的步子明显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往前走。

“相比之下,我更恨穆逸辰和唐潇,我不救你,谁和我一起联手拆散他们,因为想要和你一起拆散他们,所以救了你。”沐嫣说完这些便朝着自己的房中而去。她走得很急,似乎怕自己的谎话被拆穿,因为她说谎了……

那天她明明不该出现救穆云的,傅家现在是对沐家威胁最大的人,傅月一旦利用沐家的账目,就能轻易掌控她,为了不让这样的事发生,她只有不去插手皇位的争夺。可是她却不能不闻不问,当听到探子回来汇报,说穆云陷入危机时,似乎第一反应就是应该去救他,因为已成为习惯。

三年时间在战场上的如影随形,已成为一个习惯,他有危机,她便是他的增援,这样的使命感和责任感,是面对穆逸辰时所没有的。甚至,她原本以为的恨,好像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逝了。还未见到穆逸辰,只见到唐潇时,她恨他们恨得咬牙切齿,可见了穆逸辰之后,她反而淡然了,她无法去理解自己为何会这样,但是,她只跟着感觉走。

她想去救他的时候,便全力去救了。

她看着他浑身是伤,心痛的时候便真的就是心痛了。

她不太理解……

沐嫣回到沐家之后就一直待在书房里,继续整理着沐家的账目,夜深的时候她只感觉到背脊有些酸疼,便放下手中的账本,走到院子中,望着天际之上的月儿,似乎是自言自语般:“明天……午时?”

然而,她的自言自语却得到了回答:“你会吗?”

穆云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一头白发,一席紫衣,手上拿着那块写了“云”的紫玉。

“我看着账簿上的账目,我就想去,除去傅月确实对沐家有好处,就好像除去穆逸辰确实对你有好处一样。”沐嫣说。

“那我们一起去吧。”穆云对她说,“午时,新狩猎场西山见。”他说完,转身准备离开,却又被沐嫣叫住:“穆云。”

“何事?”他顿下脚步。

她说:“坐下来喝一杯。”说着也不等他答不答应,便走进自己的房间,拿出两坛酒来,放到了院子中的石桌上。

穆云随即也跟着走了过来,坐下来,说:“难得见你喝酒,今天为何有如此兴致?”

“因为……夜好,风凉,明日要奔赴战场。”她说着为他斟了一碗,递给他。

穆云很久都没有喝酒了,便接了过来,一饮而尽。沐嫣看他如此爽快,也将自己碗中的酒一饮而尽,说:“我刚刚看你在茶楼时有所犹豫,你是真的想要去吗?”

穆云摇摇头:“我累了,我现在不知道应该相信谁,总觉得很多人都在对我说谎,我已经无法去分辨,哪些是真,哪些是假,这样的我,如果真的夺回了皇位,恐怕以后也很难做一名好君主,或许也会变得多疑和滥杀无辜,与其这样,不如就像现在这般。”

“那你为何还要去?”沐嫣说着已经喝了第三碗,脸上有些微晕,语调显得比平常更加轻松些,仿佛回到了三年之前。

“我要去保护她……”他要去保护她。

明日不管穆云是否去狩猎场,风永都会执行自己的行刺计划,他的目标是傅月和穆逸辰。傅月曾帮过穆逸辰那么多,唐潇又那般深爱穆逸辰,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她也不会开心吧?

如果刺杀时,一时混乱起来,风永误伤了唐潇怎么办?或者,风永真的行刺成功,她伤心欲绝,寻了短见,随他而去怎么办?

总之,他太过担心,他要去保护她……或者,他们。

而沐嫣听到穆云这句话时,倒酒的动作停了下来,她认真地问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要如此付出?唐潇已经嫁给穆逸辰,你……明白吗?他们的世界,没有你和我……”她说完,又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便趴在石桌上,昏昏欲睡,口中还不停喃喃,“不爱了,便不恨了……”

穆云看着她微红的脸庞,轻轻勾起嘴角,伸手拂过她的发丝:“对……”

第二日,穆逸辰与唐潇第一次一同狩猎,傅月和白洛,还有夏衣也跟随在他们左右,与他们一起到了新狩猎场。

阳光很是明媚,森林中清风肆意,树叶沙沙作响,几人各骑在一匹骏马之上,散步般朝着林中走去,大部分侍卫都留在了林外。

“白洛先生,你最近不常到宫中看我们是为何?”唐潇一身劲装,正拿着手上的弓箭瞄准前方。

“在忙一些小事。”白洛随意地回答着,第一个跳下了马朝着一片簌簌攒动的草丛跑去。草丛中正有一只兔子在吃草,他走上前去,屏住呼吸,拉开了弓箭。只听到“砰”的一声,箭射了出去,但兔子却没射中。一旁的傅月瞧见,不由轻声笑起来,也跳下了马去,走到白洛身边,用胳膊碰了下他,说:“老白,这个你怎么算不准了?还是让我来吧。”傅月说着,也瞄准了一只兔子,抬起手臂,随即箭飞射而出,也是一声脆响,箭就穿过了兔子的耳朵,将它钉在了地上。

傅月本打算得意地炫耀一番,却不料白洛“啧啧啧”几声,一脸嫌弃的表情,走到兔子面前,将那羽箭拔了出来,然后从自己的身上撕下一块布,帮兔子包扎了耳朵,便朝着一旁的草丛中放去,边放还边念念有词:“可爱的小兔子啊,快走吧,烽云的皇帝是好人啊,不会伤害你啊……”

然而这一幕却让唐潇想起了当初第一次和他相见时,他说的那番话,原来他不止对人会那样,对小动物也是那样。可是……

唐潇还没开口,傅月便走到他身边,抱着手臂说:“老白,我们出来是狩猎,不是做善事,你别坏了大家的兴致,好不好啊?”

白洛起身,摇摇头,说:“财运是积德积出来的,小月儿你懂吗?好好学着点吧,靠你哥那点儿本事赚钱,早晚惹怒别人,惹来杀身之祸。”

“呵呵,该不会是你不会射箭吧?”傅月笑道。

“是吗?”白洛脸上现出淡淡的笑,忽然一阵清风吹过,旁边的树叶沙沙作响,有几片顺势掉了下来,白洛就在那一瞬间,箭上弦,回身间就将箭放了出去,而下一刻,那几片叶子也被钉在了树干之上。他看着自己的成果,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问傅月:“如何?”

“勉强吧。”傅月说着,又看到了一只兔子,抬手便是一箭,同样射在了兔子的耳朵上。白洛一声惊叫,继续走过去,将小兔子抱起来,把箭拔了,然后包扎放生……不过,这一次还不等白洛说出之后那番话,傅月又射到了一只……

就这样,一个制造受伤的兔子,一个拯救兔子,两人不亦乐乎,穆逸辰和唐潇看着,都浅浅地笑起来,也没有去叫两人,便朝着森林的另一边走去。

就在两人的身后,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三个身影。这三个身影没有过多地停留,一闪身,便隐藏到了一边去。

穆云和沐嫣以及风永都穿着夜行衣,蒙着面,他们在草丛之中观察着这边的一举一动,然后风永先开了口。

“他们分开走了,我们也分头行事。”风永指着唐潇和穆逸辰的背影说,“穆逸辰交给我,傅月交给你们。”

穆云和沐嫣相视一眼,纷纷点头,但心里却有着另一番盘算。风永似乎从他们眼神之中看出了什么,但是没有声张,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如何?”

穆云说:“如果失败怎么办?”

风永说:“我们来刺杀的不是一般人,所以要尽量精准,如果失误,只能各自离开,分头逃离,不然侍卫追捕起来会很容易……总之,两位小心一些。”他说完,再不等他们回答,眼神中似乎很期待这样的杀人游戏,便朝着唐潇和穆逸辰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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