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晚雨站在地上,眼前突然出现了这两位,他表情有些错愕。
他回头看了看,他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睡得香甜,于是感到很茫然。
难道自己死了吗?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死了”。
他认为自己死了,不然的话,那自己为什么能从身体里“蹦出来”?自己认识眼前这二位,那也是醒着的时候认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神魂遁出。
短短时间里,他的脸色由开始的茫然、不解,变得有些惶恐不安起来。
牛马二使在他的身前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对今天此行又笃定了几分。
马差使把他的手里攥着的卷轴缓缓打开,他抬抬眼皮看了刘晚雨一眼,沉声道:“刘迎璋,乳名晚雨,生于1985年阴历五月二十,山东省济水县临水镇王家村。生时即丧母,六岁丧父。今日阳寿当尽,我等特来押送魂魄入府。”
刘晚雨听后,不解地问道:“我这是死了?”
“当然。”
“你们......是来拿我的魂魄的?”刘晚雨声音有些颤抖。
“当然。”
马差使见刘晚雨有些惶恐,内心大定,沉吟片刻,他慢声地道:“不过,你若想留世间,也不是不能商量。”说到这里,他不再说了,而是静静地望着刘晚雨。
刘晚雨懂了,这是要他表态啊。
他依据自己的判断,并不相信自己阳寿已尽,自己猜测昨晚上让胡阿婆帮忙犯了这二位的忌讳,因此今天就有些不对劲。他虽然认为猜的正确,不过,他不能冒这个险。
刘晚雨深深地朝马牛二使鞠了一躬,道:“请二位差使大哥多多指教。”
马牛二使相视一眼,而后满意地笑了。
马差使脸色平静无奇地道:“如果你以后能听从我们的吩咐,我们不但能够能立刻放你回去,而且还能够给你了不得的好处。”沉吟须臾,道:“你意下如何啊?”
刘晚雨便有些不解起来:“二位为何让我留在世间呢?我虽然见识短浅,但我也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二位又要让我做些什么呢?”
牛差使道:“自新世纪以来,阳间众生,五阴炽盛,作奸犯科者直线上升,死后受恶业感召而入地府者难以计数。地府早就不是以前的十殿,现在已经是十二殿了!”
“只因地府差使人数实在不够,故而我等寻摸与我地府有缘众生,指引他们来此帮忙。一来可以缓解我们的压力,二来凭借他们的这种善业又可托生善道。此乃一举双得之事。”
“从你小时候就看见我们那天起,我们就留意你了。到现在一晃十几年过去。”牛差使说到这里,见刘晚雨恍惚似是出神,问道:“你在想什么?”
刘晚雨很想说“不怕鬼敲门,就怕鬼惦记”,可到了嘴边的话就成了:“小子何德何能,偏偏敢劳二位?”
“呵呵,这你就不知了。我们挑选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行的,那也是有的放矢。据我所知,大多数人,还未到可以办差的时机,就因失去神通,或作奸犯科,或其他种种不可详说之原因不能进事。”话至此,他不吝赞赏地道:“而你不同,能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下独守清静,本身就已经十分难得。”
“更难能可贵的是,你在这几年之间默默地做了许多的善事,却不为名利所趁,令人钦佩。”
刘晚雨知道他说的善事是什么事情,大概就是自己工作的时候替客人摒疴去疾。这种随手而为的事情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不成想在对面的这位心里却成了善事。
嗯?不对,若自己一直做好事,那自己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死掉?他几乎可以断定,二使在诳他。想到这里,他心里暗暗把急躁惶恐慢慢压住,整个人变得镇定了许多。
“那敢问二位差使,需要我做什么?”刘晚雨再次问道,语气不卑不亢。
“我们要你做的事情,说简单也简单。你小时候见我们押送死者的魂魄了吗?我们要你做的事情就是在阳间的人将死的时候前去,等他命中死亡的那一刻,把他的魂魄拘押到府。简单来说就是两个字:勾魂。可说难也难,难就难在诸多方面。首先你要准时,不能慢,更不能快。并且不能出错,勾魂要勾命中注定该死的人,不能出错勾错了人。有时候遇到意外情况,更要及时处理。”
牛差使接话道:“譬如有时候死者的人生前是个修道的人,死后仍旧会有神通,甚至因为再无肉身的桎梏,神魂念头会更加的精纯,因此法力会再上一个台阶,普通的勾魂使遇见这种情况逃跑还来不及,还哪里敢押送!这时候就需要大威德鬼亲自押解,但是大威德鬼虽然法力高强,然而终究事务繁忙有时候分身乏术,这时候就需要你了,你因为有肉身阳体,不惧那人一般的神通。所以我们在阳间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来做一些我们有时候完成不了的工作。”
马差使点点头,接着道:“话说至此,刘先生可有意?”
刘晚雨心道:难道自己还有选择吗?
“那是当然。愿意听二位大哥吩咐。”他沉声道。
那马牛二使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你听好了,我现在传给你神魂归窍的法决,索性也把出窍的法诀交给你吧,但你要记住,万万不可沉迷其中不能自拔,会有迷失的危险。”牛差使把两篇口诀说给了刘晚雨。
“大千世界,无挂无碍,自去自来,自由自在......”刘晚雨神念沉定,念着法决,自己的魂魄就嗖的一下归位。
魂魄归于肉身,他醒了。
他缓缓地起身,下床。肉身的庞大气血给了他无穷的自信,望着站在身前的二人,他在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要朝着这二位隔空打上那么一拳试试。
他幸亏没试,刘晚雨不知道相当于神通境的二人有多么大的神通。
他站在二使面前,“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嗯,眼下里的确有一件事情让你去办。明天我二人要到别的地方办差,你就替我们去勾魂押送吧,我把勾魂法决交给你,你神魂遁出后,按照生死簿上面的时间勾魂就可以了。”
......
他知道为什么这二使为何说他们是牛头马面,而牛头马面却不是他们。刘晚雨也知道,从今天起,他也算是“牛头马面”了。“牛头马面”是一个群体,不是个人,这是勾魂使的统称。
马牛二使把有可能涉及到的诸多问题全部说给刘晚雨听了听。
等见刘晚雨掌握的差不多了,那牛差使从袖子里掏出一卷轴,开口道:“这是今日我从生死簿上摘录下来的,这是你明天的工作,你自己看看吧。”说着,慢慢地卷开,把带有文字的那一面朝着刘晚雨翻了过去。
刘晚雨看清了上面写的什么。
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看清楚。
马牛二使自然知道他过目不忘的本事,临走之前,牛差使说道:“忘了给你说了,我叫牛二,他叫马三。”
刘晚雨眼睛一转,说道:“我叫刘四。”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齐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
送马牛二使离开,刘晚雨轻叹一声。
“想不到自己也成了牛头马面,这个世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