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朝安兴趣广泛,业余安排更是不拘一格。他不仅喜欢观看《健康文摘》、《大众电影》等通俗杂志,喜爱聆听《沉默是金》、《爱拼才会赢》等流行歌曲,而且他时常穿着背心、沙滩裤、趿着拖鞋,在大院里漫无目的地踱来踱去。
做真实的自己
“科学家在为社会做出贡献的同时,应该得到社会的回报;而这种回报,不仅仅是精神方面的,还应该有物质层面的。”如果有幸与辛朝安交往的话,你将会在猛然间深深地感受到:他是一个非常真实的人。辛朝安从不忌讳谈钱,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他就身体力行地倡导这样一种观念:“科学家在为社会做出贡献的同时,应该得到社会的回报;而这种回报,不仅仅是精神方面的,还应该有物质层面的。”曾在1983年,鸡慢性呼吸道疾病在中国农村广泛流行。在邝荣禄教授的指导下,辛朝安分离出的致病病原体研制而成疗效好、毒性低、生产原料丰富且使用方便的配方——禽喘灵。1985年,他将此配方有偿地转于白云山兽药厂。
对于当时的广东来说,虽然商品经济大潮初现,但在常人看来,这般来自高校的举动仍有些“出格”。导师第一个表示反对,他认为科研成果不是属于科学家个人的,而应是人民的、社会的,更不能以此牟取私利。然而,辛朝安则坚持认为,在科研成果服务于社会的同时,社会应该给予科学家一定的回报,它是对其劳动的尊重。
与老一辈科学家价值观的分歧,使辛朝安在猛然间陷入深深的沉思。经过认真而又审慎的思考,他仍然坚持“知识分子应该富起来”的观点。令人感到费解的是,在现实生活中,辛朝安并非爱财如命。他是一个生活简朴的人,对吃穿住行均不甚讲究。当他所研制的“喉炎清”被交给华南农业大学兽医学院实验兽药厂生产时,依照当时的政策,他可以将这些利润提成作为自己的个人所得,但由于科研经费欠缺,他连续10年将此笔总额约150万元的资金投入科研及实验室建设中。2003年以后,他又从自己的科研经费中分别拿出7万元与20万元人民币,用于更新微生物研究实验室与传染病研究实验室的设备。
多年以后,人们才逐渐明白,在辛朝安“矛盾”的金钱观中,蕴含着两个方面的原则:一方面,在个人劳动为社会创造财富的过程中,报酬就是科技、智慧实现的表现;另一方面,他沉淀“不做金钱奴隶”的高贵品质,二者并不矛盾。
淡泊名利,做一名忠诚的****党员,一名辛勤耕耘的园丁,一名探求真理的科学工作者,是辛朝安忠贞不渝的志向。1988年,他出乎意料地担任兽医学院副院长,随后又被升为院长,使不人们为之一震。
事情的原委应从一次校庆聚餐说起。曾在那时,兽医学院刚刚从牧医系分离出来,当时学校规定,由各个学院负责本学院参加校庆的校友。于是,经济状况较好的学院毫不犹豫地请校友在饭店高高兴兴地聚了一餐;由于经济较为薄弱,兽医学院只得买个饭盒,冷冷清清地招待校友。
这种强烈的反差使辛朝安思绪万千:兽医学院人才济济,为何却如此心酸呢?“打铁还得自身硬”,只有教师先富起来,才能先富带动后富,从而做到安居乐业……只有兽医从业人员被别人瞧得起,整个畜牧行业才能有所希望。于是,辛朝安上任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创建华南农业大学兽医技术服务部与华南农业大学的实验兽药厂。他渴望通过生产环节将科研成果转化为生产力,在实现社会效益的同时实现经济效益。
当时,人们公开反对的声音极高。不仅认为他的思想被铜臭的资产阶级思想所腐蚀,还认为搞开发是不务正业的表现,会在无形中分散老师的精力与时间,从而影响教学与科研等,不一而足。
顶着来自各方面的巨大压力,辛朝安带头将自己的“蛋黄液”、“肾肿解毒药”等科技成果,带至华南农业大学兽药厂进行生产。在他的鼓励下,兽医学院的其他老师也纷纷将自己的产品转到实验兽药厂集体生产……功夫不负有心人。就这样,1989年下半年,兽医学院的总创收已从过去的几万元上升至30多万元。从此以后,一年一个台阶,实现了跨越式发展,兽医学院在短时间内便步入一个产、学、研三个轮子一起转的良性互动局面。仅仅在2002年,此学院可支配的创收收入就高达600多万元。
俗话说:“有钱好办事。”自从兽医学院拥有雄厚的“资本”以后,一方面,大大改善了广大教职工的生活环境,留住了一批优秀人才;另一方面,不仅改善了科研条件并引来大批国内外优秀人才,还提高了华南农业大学兽医专业在同行中的综合实力。
1994年,正值华南农业大学实验兽医厂步入正轨、进入收获季节,辛朝安却急流勇退,毅然辞去了院长职务。与其上任相同,他的离任再次使人们感到出乎意料,甚至,曾兴起这样的传言:“辛老师要自己办企业,赚大钱了……”面对种种猜疑,辛朝安只是抿嘴一笑,然后便埋头去做自己的事情。
真心真意,做学科建设的铺路石
“我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对学科定一个发展方向,带领年轻教师一起向前走。”“在辛老师手下工作,‘死人’会变成活人,懒人会变成勤快人,愚蠢人会变成聪明人。”每当别人问及为何辞去院长的职务时,辛朝安总会淡然一笑地说道:“辞去院长职务,目的很简单。因为行政事务已明显阻碍了我在专业上的发展。”离任以后,辛朝安潜心进行科研与学科建设。从1998年至今,每年,他不仅获得一项省部级科研成果,而且还在专业领域取得一个又一个的重大突破。然而,辛朝安并没有为此而深感满足,毕竟对他而言,还有更为重要的使命。
自诩为“华南兽医人”的辛朝安尤为热爱自己的专业。他时常这样回忆道:“在美国的时候,一提及自己是一名兽医,外国人就会竖起大拇指,钦佩之情溢于言表。在美国,兽医与医生、律师一样受人尊敬。我时常期盼着有那么一天,中国的兽医也能享受如此礼遇。”科学家的责任感,兽医学首席专家的头衔,无一不使得辛朝安既关注“小我”的科研成果,又在学科建设方面倾注更多的心血。早在20世纪90年代初,他就与华南农业大学从事兽医学的同事们一起,在1990年获得教育部批准,使其成为博士点培养单位,并拥有国内唯一的禽病学博士点;1996年,由他担任主任的“养禽与禽病防治”实验室,一举成为农业部重点开放实验室;2002年,他又率先提出并创建具备国际水平的“生物安全三级实验室”,它不仅是农业部与广东省抗击“非典”、抗击禽流感斗争中科技攻关的重要研究场所,还受到联合国粮农组织与世界卫生组织相关专家的高度称赞;2004年,在此基础上,他们又注入大量资金,建立“动物生物安全三级实验室”,这个实验室将为禽流感等人畜共患病的研究提供一个高标准的实验基地。
辛朝安的目光不仅超越禽病学科,而且还注重预防兽医学的整体发展,关注传染病、微生物、寄生虫等学科的齐头并进。华南农业大学预防兽医学科之所以能够上升为农业部的重点学科,与他的辛勤努力密不可分。对于学科建设来说,仅仅依赖硬件是不够的。辛朝安有这样一句名言:“我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对学科定一个发展方向,带领年轻教师一起向前走。”与此同时,并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大树底下好乘凉,但大树底下也寸草不生。”他要求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处理好与年轻接班人的关系,既要给予他们一定的方便,又要帮助他们解决问题;既要为其创造机会使他们在一线磨练中顺利成长,又要对其严格要求,给予大胆的批评指点。
辛朝安提携年轻人的举动,是有口皆碑的。无论是申报科研课题还是分享科研成果,他总是坚持“年轻人优先,自己位居其后”;每当拥有评选机会,他总是不假思索地将名额让于青年老师;每当发表论文时,他总是把自己的名字放在最不起眼的位置……辛朝安善于唯才是用,其扬长避短、以人为本的管理方式,使实验室的青年老师均佩服不已:“在辛老师手下工作,‘死人’会变成活人,懒人会变成勤快人,愚蠢人会变成聪明人。”通过辞职让贤、提前卸任等方式,辛朝安总是想方设法为年轻人创造更多更好的锻炼与成长机会,不计其数的青年老师也为他的这一无私而深深感动。一位青年老师在留美博士后,毅然回到辛朝安的身边工作,当别人问及她这样做的缘由时,她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之所以从国外再回到华南农业大学工作,就是冲着辛老师的人格魅力而来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望着年轻人不断茁壮地成长,辛朝安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他以一个长者的口吻,满足地说道:“他们进步了,我对这个学科也算有个交代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只有做真实的自己,才能活得坦然,活得潇洒;只有做有价值的事情,才能使其生命绽放出别具一格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