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老夫人皱眉,眼里满是疑惑问道:“他现在毕竟是皇上的女婿,身份已经非比从前,就算我们想动手,只怕也不容易。”
宋老太爷倒了杯茶,轻轻摇晃了几下冷笑道:“就算是皇子,也总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更何况是皇上的女婿,就算是有个天灾人祸,我想也并不足为奇,你说是不是?”
“别说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就算是小户人家的孩子也未必能安全长大,我们将军府的孩子已经不少了,就算是有两个发生意外,也还有然儿继承将军府。”慕老夫人一怔,随即了然。
宋老太爷笑呵呵地点头:“说的就是这个理。”
许久之后,慕老夫人才冷声开口道:“看样子我们要好好谋划谋划。”
两人相视而笑。
慕心乔将写好的信封好,递给粉扇吩咐道:“将这封信送到海陵侯府,亲自交给子期或者是永浩。”
粉扇虽然心有疑惑,可也不敢多问,应声而去。
一个时辰以后,粉扇回来悄悄禀报说道:“楚世子说他会按照信上约定的地点前去赴约,请小姐放心。”
慕心乔点头,悄声吩咐道:“你让人备好马车,等会儿我们一起出府。”
粉扇看了眼天色,只得应声下去安排。
傍晚,慕心乔换了件粉紫色系的裙装,带着粉扇出了乔木苑。两人坐上马车后,慕心乔吩咐车夫赶车,马车才驶出将军府。马车行驶得并不算快,慕心乔偶尔掀起锦帘,欣赏着路边的街景。
当马车在“锦衣坊”门前停下时,陈掌柜已经站在门外等着她:“主子,楚世子已经在三楼等着你。”
慕心乔点头,与陈掌柜一起进了锦衣坊,粉扇紧随其后。
陈掌柜在前面引路,慕心乔不紧不慢地跟着上了三楼,当那精致的会客室被推开时,看到楚子期正站在窗前欣赏着临窗的街景。
楚子期听到动静后,温声开口道:“你终于来了。”
说着就转身,正好看到慕心乔进了屋子,她的身后跟着粉扇。
慕心乔轻轻点头,看着他客气地笑道:“你来的真早。”
楚子期走到桌子前坐下,眉眼间都是笑意:“美人之邀岂敢怠慢。”
两人一起坐下后,陈掌柜退出会客室,顺便关好门。
“尝尝我的手艺。”楚子期倒了两杯茶,推给慕心乔温声开口道。
慕心乔不由得蹙眉,依言端起那杯茶轻抿了几口,才放下,开门见山地问他:“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
楚子期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问道:“心乔指的是什么?是国舅府闹鬼,还是宫里闹鬼,抑或是最近你哥与三公主的婚事……”
不等他的话说完,慕心乔忍不住打断他,提醒道:“紫珠国水灾,‘第一大坝’决堤。”
楚子期一怔,随即笑道:“我事先也只是知道一点,不多。”
轻轻揉了两下眉心,慕心乔冷笑道:“那你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灾民流离失所,这是何等……”
慕心乔突然有点说不下去,在她看来,无论朝堂上怎么争斗,都不应当祸及那些百姓,让那么多人卷入这毫无意义的牺牲之中。
“这是何等的残忍,是吗?”楚子期接过话茬,看着她冷声接口道:“我倒是不知你何时变成了菩萨心肠,我承认自己心狠,可就算我心善,那些百姓就可以避开这场灾祸吗?”
“我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再说我也没有资格指责你。我只是想提醒你,无论你想做什么事,都要以这些百姓为本,如果这些百姓没有了,就算你争到这个天下又有什么意义?”慕心乔放下手里的茶杯,抬眸看着他。
楚子期略一思量,看着她问道:“你以为就算我提前通知那里的百姓,他们就能避开这场灾祸?别忘了第一大坝是由姜贵妃的大哥亲自负责督建,当地的官员谁敢出来质疑?”
慕心乔心下一惊,她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一茬。如果楚子期提前通知当地的官员,也没有合适的理由,就算是有,只怕也无人敢说。毕竟质疑姜老爷,就有质疑姜贵妃之嫌,谁敢得罪姜贵妃?
好半晌她才开口道:“就算不看在朝庭的分上,也该看在那些无辜的百姓的分上,那可是十几万条人命,如果牺牲在权谋的争斗中,终究是太过残忍。”
楚子期端起那杯已经不太热的温茶,一饮而尽:“俗话说‘无毒不丈夫’,如果不狠毒,你我的共同目标也许就永远都不会实现。”
慕心乔仔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已经改变主意,我们的合作关系就到此为此。”
“我不允许。”楚子期想也不想就摇头,冷声拒绝道:“你既然已经上了我的船,就与我绑在一起,我可不允许你中途下船,这是我们开始就已经默认的规则。”
慕心乔眼里闪过一抹厌烦,她是第一次对楚子期产生了反感。
楚子期不忍再继续逼迫,固执地说道:“就算我们的船是一条贼船,你既然已经上来,就要陪着我坐到最后,不到最后一刻,我们谁都不许下船。”
“我还有其它选择吗?”慕心乔提起茶壶,边往茶杯里添茶边问道。
楚子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答道:“没有。”
看着已经倒满水的茶杯,慕心乔依旧提着茶壶继续添水,那多余的茶顺着茶杯流下去,然后沿着桌子淌到地上,依旧没有停下来。
慕心乔缓缓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水满则溢,一壶茶水都有两种命运,茶杯里的水最终逃不过被人喝进肚子里的命运,溢出来的水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看向楚子期,冷声开口问他:“你说我若是毁了你的船,我们的结局比这茶水如何?”
“慕心乔,你最好别挑战我的耐性。”楚子期眸光一寒,看着她警告道。
慕心乔抬起头来,迎上楚子期的目光,不闪不避。
这是自他们相识以来,第一次如此针锋相对,两人互不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