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所谓的监狱里的牢房,除了这扇门外四周没有一处可以让人透气的窗子,所以显得里面极为灰暗和潮湿,四周的墙壁上已经严重的泛起了白色长毛的斑迹,而所谓的床铺其实就是将所有的床板往地上一放,一张紧挨着一张拼起来,从门口一直延伸到牢房的最里头,靠近最后的一张床位竟然紧挨着便池和自来水龙头,更显得里面阴暗潮湿不堪,就连最后的那张床板都已经泛起一滩滩湿漉漉的水迹,而且霉浊不堪。更让人感到恶心的就是放在床上的那些被褥了,所有的所谓的被褥已经被撕得破破烂烂,几乎都是已经发霉的烂棉花,根本就看不到什么被面和被里。被撕碎的烂棉花扔的到处都是,然而紧靠门口的第一张床却是另外的一番景象,那张床铺上的被褥如同新的一样,还叠得整整齐齐的,这和里面的床铺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号长从门口走了过来站在我的面前,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看着他凶神恶煞的样子我早已被他的目光吓得不知所措,他一抬手,我立即本能的用手挡了一下,他并没有打我,而是用手指着我的鼻子说:“小子,我先让你清静一会儿,等到晚上的时候老子再教训你。”所有的犯人都不约而同的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我,那种目光看的我的心里直发寒,如同一把把尖锐的钢针不停的刺痛着我的躯体,我不停的猜测着各种可怕的结局,一想到这儿,浑身的伤痕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此时的号长就像审问官似的站在我的面前问道:“你犯了什么罪进这儿来了?”我胆怯的回答道:“我也不知道问什么就被弄到这儿来了?”“什么?你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你******是不是打还没挨够啊?”号长听到我的话立即暴跳如雷的说道。我再也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因为在他的眼里已经充满了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阴森森的杀气,我心惊胆颤的站在那里哆嗦着嘴唇说道:“号长-----我------我----真的不------不------知道。”
此时我的精神已经临近崩溃,因为这样的场面是我有生以来见到的最可怕的,我说话的声音已经完全带着哭腔,可是号长还是用他那毒辣的眼睛审视着我,而此时他的眼光里已经充满了怀疑,愤怒,仇恨和令人窒息的杀气,这不由得我身上一阵阵的发毛。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啊?你******没有犯罪那人家把你送到这儿来干什么?你是不是觉得这里面好玩所以想进来尝尝这里面的滋味儿?”号长轻蔑的看着我说。看来他根本就不相信我所说的都是真的,事已至此我所有的辩解都是无济于事,反而更会激怒他的情绪,这样只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所有的人在号长的一声令下这才各自散了开来,都乖乖的躺在自己的铺位上谁也不敢说一句话。
号长就势坐在靠近门口的那张铺位上,过了一会儿他朝我招了招手示意让我过他那儿去,我低着头双手提着裤子慢慢的走了过去,心里已经惶恐到了极点,我不知道他这是又要干什么?我站在他的面前,他抬起头轻蔑的看着我说:“小子,身上有没有烟?”我慌忙的摇着头说:“号长,我不会吸烟,所以身上也没有烟。”号长一听就很不乐意的冲我大吼到:“没烟?没烟就******给我滚一边去。”
我悄无声息的退了回去,此时我也不知道我是该站着还是该坐着,总之号长没有发话,我是不敢轻举妄动的,所以我只好呆呆的站在最里面的铺位前,任凭身上的伤痛一次次不停的敲打着我。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的肚子已经咕咕的和我不停的叫着劲儿,这时候我才想起那个女警官在我临走的时候塞给我的那两个热馒头,可由于当时在警车上的时候自己特别紧张根本就没有心思想着吃,所以下车的时候已经忘在了警车上,这让我后悔莫及,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不把那两个馒头吃了?但后悔已经没有任何的作用了,也不知道这监狱里什么时候才能开饭?
我站立在那里由于时间一久,我的两条腿已经开始不听我的使唤,开始了剧烈的颤抖,而两只脚已经开始麻木渐渐失去了知觉,眼看着自己就快要坚持不住了,我试图悄悄的朝着床边挪动一下,想偷偷的坐在哪儿休息一会儿,可刚要动脚的时候就被可恶的号长看见了。
他怒吼着朝我喊道:“谁******让你动啦?你******给我乖乖的站着,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离开哪儿半步,否则我就让你******好看。”我急忙收回我刚迈出去一小点的脚哆嗦着回到原位,再也不敢动一下。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号长这才回过头来看了看我说:“你可以坐在哪儿了,但是你必须给我老实点儿,再敢动一下我打死你。”
我立即坐了下去,这一坐浑身如同散了架,似乎只是轻松了那么一点,只不过比刚才要好的多,真想就这样一直坐着永远也不再起来,我的思绪不停的翻腾着,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也不知道空调店的人会不会因为我的突然失踪而感到惊慌,也许自己就不应该去哪儿,要不然也不会碰上这倒霉的事儿,也不会让自己受这样的冤屈。可这样的结果谁也不会预料的到,这是自己越想越是觉得冤屈,现在没有一个人能够证明我的清白,假如有一天自己从这里走出去的话,我将背上一辈子都会洗不掉的罪名,再也不会有人相信我的话,真要是到了哪个时候自己岂不是要被唾沫星耳淹死?
唯一让我心痛的就是自己的家人,如果当初父亲不是那样对我的话,我也不会落到如此的田地,早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我还不如静静的呆在家里守侯在母亲的身边,即便是让父亲打死我也心甘。可今天我满腹的冤屈要向谁诉说?
一想到这儿,我顿时万念俱灰,是不是老天将要给我的生命划上句号?我的这一生也许已经到了尽头,我微微的闭上眼睛,心里不知为什么此时异常的平静,因为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不能让他门把我害死,我也不想死在这帮畜生的手里。我的生命应该由我决定,要了断也是由我自己来了断。自从我一开始有了这个可怕的念头,我就时时刻刻的寻找着合适的机会,准备了结自己这匆匆而短暂的一生。
监狱里终于开饭了。随着铁门外面一声呐喊,牢房里的所有犯人如同发了疯似的,蜂拥着挤到铁栅门前,争先恐后的伸着手生怕自己会因吃不到饭而被活活饿死。我静静的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看着着这群可怜的饿死鬼们,因为我自己心里明白我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才是真正的犯人。
很快,放在门口铁桶里的饭被这帮穷饿急疯的犯人哄抢一空。名义上说是饭,其实就是蒸的金黄色的窝头,每一个差不多只有鸡蛋那么大,每个人只能分到可怜巴巴的两个,而再看看号长的手里竟然有满满的两大把,足足有十来个。
所有的犯人都跟饿狼似的蹲在那里狼吞虎咽的咀嚼着窝头,丝毫没有人注意到我,这也难怪,在监狱里是不会有人情味的和人性的,不吃饭就算饿死也不会有人管你。但是我发现仍然有一个人在暗中不时的盯着我,这个人就是我们的号长。
他停下他那难看的吃像,伸着脖子看了看最里面的我,忽然扯着嗓子喊到:“十五号,十五号。”要不是我身旁的犯人用手推我,我还真不知道他这是在叫我,因为我一直都沉浸在我的秘密筹划之中。号长仍旧在不停的喊着十五号,听的出来他的声音似乎已经有点儿不耐烦了。
于是我吃惊的回应到:“到。”号长那边随之传来一声:“你过来。”
我艰难的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当我的脚步刚挪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号长一声令喝:“蹲下。”我没有丝毫的惧怕,机械的蹲了下去。号长看着我惊奇的问到:“你为什么不吃饭?想饿死是不是?我告诉你在这里别给我耍什么花样,你这样的我见的多了,给你两个窝头,我命令你马上把它给我吃掉。”说着话号长伸出一只手递过两个窝头在我的面前晃了一下。我没有再犹豫,接过他手上的窝头然后一声不吭的回到我的原位,也没有想着怎么去品味这两个窝头,就急急火火的吞下了肚子,然后就和刚才一样静静的坐在那里不敢说一句话。看着牢里的光线越来越暗,直到院子里亮起了路灯,我这才长长的喘了一口气,难熬的一天终于要结束了,而让人心惊胆颤的时刻才刚刚开始,夜幕已经悄悄的降临。
大约晚上八点的时候,号长命令牢房里的所有犯人都靠着一字排开站好。当然这对于我这个刚进来一天的人来说,这里的一切都会让人感到莫名其妙,更多的是恐惧和不安,但是我也只能和所有的人一样静静的站在那里,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大约五分钟以后,借者院子里的路灯,我这才发现胖警官正大摇大摆的朝着我们的牢房走了过来。
这次他并没有让人将铁栅门打开,而是站在铁门外伸着没有脖子的脑袋往牢房里看了一看,然后喊到:“一号号长,开始清点人数。”话音刚落就听见站在第一个位置的号长扯着嗓子喊到:“是,政府。”随后从他那里开始:“一,二,三------”,一直到最后的十五也就是我,当我最后一个喊出来以后,号长立即挺起胸大声的对着门外说:“报告政府,所有的犯人都已到齐一个不缺,请政府放心。”胖警官没有回答他什么,只是朝他微微的瞥了一眼,转身摇晃着回到了他的值班室。
这也许就是每天的最后一次清点人数了吧,因为就在胖警官刚一进值班室号长就命令所有的犯人“解散。”号长的话音刚落,就见大伙儿一哄而散争先恐后的扑上床,麻利的脱掉身上的衣服,一丝不挂的躺进那些破烂不堪的被窝里,也许他们也和我有着同样的感觉,那就是在这里,时间是出了奇的慢,这会儿只有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进入梦乡的时候才能感觉得到时间的流失。
我看了一眼我面前的床铺,我没有像他们一样躺上去,只是脱掉了我的鞋子,轻轻的走了上去,在紧挨着墙角的一处不太潮湿的地方蹲了下去,静静的看着他们一个个安然的睡去,直到都发出了沉闷的鼾声。
躺在第一个铺位的号长此时并没有像别人一样安然的睡去,而是躺在那里不时的回头看看仍旧蹲坐在那里的我,号长的一举一动如同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引爆的炸弹时时刻刻都在揪动着我的心。因为他白天的时候说过:晚上要教训我。我越想越是觉得可怕,一种强烈的恐惧和不安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黑色巨网将我死死的围困在其中令人窒息。随着牢房里的灯被熄灭,夜色变的越加凝重,我的恐惧也越来越强烈。
时间好象已经过去了很久,我猜想着现在可能已经有十点左右了吧,我总觉得这里面的时间要比外面的时间慢好几倍。当我隐隐看到挂在院子高墙上一个巨大的挂钟的时候,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此时的指针还没有指向九点。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静静的坐在那里望眼欲穿的看着墙上的挂钟,真心希望它能够走快一点,可当我感觉过去了好久的时候再次抬头看表,它好象并没有动,就像坏了似的一动不动。
自打我有了轻生的念头之后,我的心里一直都在盘算着,渐渐的我已经悄悄的拿定了主意。今晚就是一个好机会,如果一会儿号长一声令下所有的人都向我扑过来的时候,我绝对不会有丝毫的反抗,直到瞅准机会我就一头撞墙了结,这样的话,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想到这儿,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里似乎更加的平静。
可事情并不像我所想象的那样,此时的号长也如同一只睡去的死猪,躺在那里已经拉起了长长的带着哨音的鼾声,这让我感觉到非常的莫名其妙。这个号长的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渐渐的进入了梦乡。在梦里我见到了我那慈祥的母亲,还有面目狰狞的父亲,离家已经很久的哥哥和我那个年幼的妹妹。梦中的我正在被一步一步的押上刑场,亲人们撕心裂肺的哭喊在我的身后不断回响着,我不停的回过头去眼看着他们渐渐的离我远去直到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那凄惨的哭喊声在空中久久的回荡着,我哭喊着寻觅着,可仍旧看不见他们的任何踪影,我拼命的挣脱了看守的押解朝着声音回荡的地方追赶过去,可不知为什么我的两条腿怎么也迈不动,任凭我的百般挣扎。我哭喊着,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的头颅,而在我的周围围满了治安科所有的人,他们的面孔已经变的严重的扭曲,正在朝我面目狰狞的奸笑着,我使出浑身的劲儿想挣脱看守的手,然后再扑上去撕破他们的嘴脸,我倒是要看看这张人皮之下掩盖着一张什么样的面孔,可和我刚才一样,两只手怎么也使不上劲儿,就在我拼命挣扎的时候,那个黑洞洞的枪口突然“啪”的一声喷出一道火舌,我挣扎着从梦中惊醒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是做了一个噩梦,此时的我浑身已经是大汗淋淋。
就在我缓缓的抬起头来的时候,眼前的情景着实令我惶恐不安,因为黑暗中号长和几个犯人正围在我的身边,刚才那声枪响原来是号长打了我一巴掌时发出的声音,这才觉得我的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顿时我明白了,他们这是要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来对付我,这个时候我也渐渐的镇定了下来,也没有了丝毫的恐惧。我看了看他们,然后暗暗的做好了他们随时攻击我的准备。
号长怒目圆睁的看着我用他的手指指着我的额头说道:“你******不睡觉在这发什么神经?你不睡别人还要睡呢,我告诉你,你******再这样折腾的话我******就废了你。”我看着号长,我并没有被他刚才所说的话吓倒,还咬牙切齿的对他回敬到:“随便,我奉陪到底。”
可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号长并没有被我的话所激怒,反而让他镇定了许多。他光着身子蹲在我的面前看着我发出一阵阴险的笑声:“小子,我能看的出来你******不想活了,在这里这样的事我见多了,想死?没有那么容易,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吗?你******还想借刀杀人?你做梦去吧,等过几天让你******想开了我再好好的收拾你,这会儿想让我碰你?我******还懒得动呢。”
说完话他朝着围在我身边的那几个犯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去睡觉,转眼的工夫他们一个个飞快的钻进被窝接着睡他们的觉。他们这一举动实在是令人费解,而更让我感到奇怪的就是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已经有了轻生的念头?看来这里关押的不仅仅是犯人,应该说这里是一个藏龙卧虎之地,看来今天我的计划要落空了。
这一夜我没有丝毫的倦意,直到门外传来一阵起床的哨声。我站了起来,在屋子里不停的来回走动着,因为这时候我的两条腿已经开始隐隐做痛,再不活动就有可能会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