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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奇遇(4)

一大块儿金黄色的牛油在热锅里慢慢的融化,嗞嗞的响声伴着一缕缕蓝色的青烟片刻间弥漫开来,一股呛人的牛油味儿随之飘散,油温在急剧的上升,等到牛油完全溶解之后,锅里的蓝烟也越来越浓的时候,我将已经准备好的干辣椒全部倒进油锅,顿时辣椒发出的呛人的气味快要让人窒息,喷嚏是一个接着一个,油锅里的辣椒籽不停的噼里啪啦的在油锅里炸响,令人难以靠近,生怕被溅出的油烫着,眼看着锅里的辣椒颜色已经慢慢的变成了暗红色,事不宜迟,我急忙又将十几味的大料挨个儿再放进锅里,而就在这时,突然有一股奇特的香味伴随着缕缕青烟在屋子里不停的盘旋着。此时嫂子也被这奇怪的香味吸引了进来,她不乏赞赏的看着我,感叹地说:“小王你真行,这回咱们再也不用求别人了。”一大锅的底料终于出锅了,那飘在烫面上的一层厚厚的红油显得是那么的鲜红,让人看了都会食欲大增,令人垂涎欲滴更不用说亲自去品尝一番了。

稍作休息之后,我用两只大塑料桶将穿好的所有菜放了进去,傍晚的时候,我用嫂子的自行车驮去了理发店。在去理发店的路上,要经过一个铁路闸口,每天这个时候都会碰到火车从这儿经过,伴随着那刺耳的汽笛声和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呼啸而过,第一次看到火车的时候,面对这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庞然大物,我呆呆的站在那里久久不愿离去,因为小时候只是听别人说过,从来就没有亲眼看见过,火车在我的心目中总是充满着传奇般的色彩,梦想着有一天能亲眼目睹一番火车的尊容。

今天我终于如愿以偿了,的确让我大开了眼界。也许是火车快进站了的缘故吧,所以开的比较缓慢,让人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一节节绿油油的车厢,那巨大的铁轮压在坚实的铁轨上发出一阵阵让大地都为之颤动的声音,最让人新奇的是火车的车身竟然一眼望不到头,从看见火车头经过的那一刻起,足足有十来分钟才能看到车尾,如同传说中的神龙,伸头不见尾。每次我都会推着自行车挤在人群的最前面,挨着那黑白相间的升降护栏,目不转睛的欣赏着这壮丽的场面。

再过两个路口就到了理发店。到了之后我先将两只大桶菜拿下来,放在理发店的门口然后将盖子严严实实的盖好。之后我就坐在店里面靠近门口的椅子上,看着师傅和燕儿在那里不停的忙活,有时候他们特别忙的时候,我就会帮他们干一些小活,比如拿个东西或者是扫扫地之类的,除此之外,我就期盼着夜幕的到来。

每天的这个时候对于我来说应该是最轻松的时刻,因为这个时候理发店的客人几乎很少,有时候燕儿也闲着无事可做,就和我站在门口开心的聊着天,在不知不觉中老觉得时间似乎过的飞快,天色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

这个时候我就会飞快的爬上房顶,在师傅的帮助下,将屋顶上的桌子板凳还有炉子用绳子挨个儿从房顶上吊下来。等桌椅摆好之后,在隔壁饭馆烧的蜂窝煤也差不多就烧好了,然后我再挨个儿将炉子生着。这时候嫂子也差不多该过来了,因为她负责运送麻辣烫的锅底料。然后我们再将锅底料均匀的分倒在每一口锅里,再将锅放在燃烧着的炉子上,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就等着食客们的光临了。

没想到第二天的生意更是异常的火爆,因为这条街上卖麻辣烫的仅此我们一家。虽说今天的菜准备的比昨天多的多,可在收摊的时候才发现菜已经所剩无几了,早已按耐不住的师傅再也经不住这香喷喷的诱惑,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从屋子里面跑了出来,索性将所有的剩枝烂叶一股脑的都扔进了锅里,独自一个人坐在那里谁也不理的自酌自饮起来,还不时地吸溜着嘴,看样子师傅的嘴也被辣的够呛,还不停的朝我竖起大拇指,看来师傅对于我的手艺还是给予肯定的。直到燕儿在门口喊师傅烫发的客人时间到了,师傅这才极不情愿的离开了自己的座位。

令人觉得可笑的是师傅前脚刚一走,嫂子就瞅准了时机一屁股坐在那里不停的用筷子在锅里捞着,可是锅里的东西已经被师傅捞的一干二净了,这时嫂子生气的噘起嘴,不停的埋怨着师傅没能给她留一点。这麻辣烫真的很好吃吗?从师傅和嫂子的吃相中就不难看出,这麻辣烫的确好吃,真想有时间也好好的品尝一下自己的手艺。终于有一天机会来了。

寒冬已进入腊月,此时正值最冷的时候,就连白天街上的行人也似乎少了许多,能够走在街上的大多数都是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睛。路面上的积雪已经被车压成了一层乌黑的冰溜,人走在上面总是一步三滑,稍不留意就会有摔倒的可能,这种情景在街上随处可见,有不少的行人在摔倒之后还坐在地上哈哈大笑,丝毫不觉得疼痛,这也许是棉衣穿的太厚的原因吧。

再过十几天就要过新年了,新年带给我的没有一丝的喜悦,麻辣烫的生意这几天由于急剧的寒冷吃的人越来越少,渐渐的越来越是冷清。而我的心里也和这麻辣烫的生意一样越来越冷,所有的夜市几乎都是同出一辙的冷清。

我用自行车驮着两桶穿好的菜,无精打采的走在街上,我再也无心去体会那呼啸而过的火车,所有的动作似乎也都变得机械。晚上收摊的时候,穿好的菜连一半都没有卖出去,看着剩下的这么多的菜,我和嫂子都陷入了一片茫然和无奈之中,我知道嫂子此时的心情也毫不到哪儿去,她静静的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从锅里飘出的缕缕热气。

这时师傅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眼前我和嫂子茫然的样子,惊讶的问道:“你们都傻坐在那里干啥呢?不怕冷啊?”嫂子头也不抬一下喃喃的说道:“没有生意,剩下这么多的菜,咋办?”听了这话,师傅急忙扫视了一下两个桶里剩下的菜,然后转过身对嫂子说:“没客人吃,咱们吃。”一句话道是提醒了坐在那里发呆的嫂子,只见她站了起来冲着燕儿和我招了招手说:“都别忙了,赶紧过来,今天咱们也尝一尝这麻辣烫的味道,看看小王的手艺如何,这么长时间了咱们还没有好好吃过。”说完,她干脆将装有剩菜的两只桶都提到桌子跟前。一幅准备大开杀戒的架势。

燕儿一听到要吃麻辣烫,拍着手连蹦带跳的跑了出来,还不停的欢呼着:“哦,吃麻辣烫了哦。”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我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大伙儿围坐在一口锅旁,端着各自的碗,开始了我们的第一次聚餐。一时间所有生意上的烦恼都被赞不绝口的麻辣烫味道所替代,那一刻他们是那么得开心,没有了烦恼,没有了惆怅,忘却了所有的不开心的事情。辣的让人不忍心丢掉手中的筷子,越吃越感觉上瘾,顷刻间一个个几乎都变得面红耳赤,大呼过瘾。

我们几个人的胃口今天突然大的出奇,不一会儿的时间,一大桶满满的菜就见了底儿。师傅拿过桶睁大眼睛朝着桶里看了看,然后失望的看着嫂子,一犹未尽的说道:“哎,没啦?”嫂子摇着头说到:“没啦,早知道我就多弄一点。”燕儿放下筷子,不停的吐着舌头感慨万千的说:“太好吃了,辣的真是过瘾,看来今天晚上我要多喝一些水了。”大伙儿这才吸溜着嘴,相继散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生意更是清淡了好多,准备的菜也比以前少了好多,但还是避免不了卖不完的厄运,而此时再也没有人提出吃麻辣烫的建议了,就这样一直坚持到除夕的前两天。

这天早上我起的很早,按照惯例,我先将理发店的卫生彻底的搞了一遍,然后打开门,自己则静静的坐在椅子上,默默的等待着他们的出现。燕儿总会提前一个多小时来到店里,拎着从家里带来的早饭,每次都是和我一起分享。吃完燕儿带来的早饭。两人无事便开始闲聊了起来。

“你过年回家吗?”燕儿问我;

“我不敢回去。”我喃喃的回答道,因为我不想再见到那可怕的一幕;

“那你过年的时候去那里呀?理发店大年三十那天就要关门了,铁伟哥和嫂子也要回家去了,那你怎么办?”燕儿关切的问道;

燕儿的话顿时让我陷入一片茫然之中,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看看师傅有什么安排,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去街上,等熬过这个年关我再回来。”的确,我真的不敢想象离开这里我应该去哪儿,不由得我怨恨起这该死的新年来。我渐渐的陷入一片痛苦的抉择之中。

燕儿看着我的样子急得她是满眼的泪花儿,对于我的处境她也是无能为力,只能给予我同情和怜悯。在这里也只有燕儿知道我的真实遭遇,所以她要比任何人都关心我现在的处境,眼看着我又要沦落街头,燕儿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哀伤,一头扑进我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她死死的抱着我,满带着哭腔的说:“我不让你去街上,我现在才发现我已经爱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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