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头镇定的对小曹说:“我不能走,要走我也要走的清清白白。”小曹听到这里急忙打断我的话说:“可是老板这两天一直都在火头上,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我看了一下小曹,勉强的笑了一下说:“小曹,我真的很感激你,在这个世界上你是第二个最关心我的人了,你对我的好我会永远的记在心里,今天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你都不要插手好吗?等我将这件事情说清楚之后我会选择主动离开这里的,更不会给你们再添任何的麻烦。”说着话,我忽觉得我的鼻子好像有点发酸,被逼无奈的泪水再次的滚落了下来。
其实我此时的心里仍是一片茫然,真的离开了这里眼下我又将去向何处?往后的日子又将会是什么样子?我越想越是觉得可怕,忍不住我打了一个寒颤。小曹也知道此时怎么劝我都是无济于事,两个人只好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那里,焦急的等待着老板的到来。
墙上的挂钟“嘀嗒嘀嗒”的将指针渐渐的推近九点,而我此时我的心也就像这挂钟一样“嘀嗒”个不停,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
随着一声自行车的响动,扣人心悬的时刻终于来临了,屋子里的气氛似乎在瞬间凝滞,我能感觉得到我的心跳正在剧烈的跳动着,脸色也在刹那间变得煞白,浑身的肌肉同时也开始了急剧的抽搐。
老板在门口的台阶上狠狠地跺了跺沾在鞋子上的积雪,跺脚的声音在我看来如同山崩地裂。老板一进门还没有来得及将头上的棉帽摘下来就一眼看见站在那里正在发怵的我,刚举到头顶的手也忽然停在半空之中。老板的表情在瞬间变得急剧难看,几乎是怒目圆睁,就连翘在嘴唇上的两撇胡子也在不停的抖动着。这一切来得是那么的突然,还没有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老板的一声晴天霹雳般的吼声让我和小曹顿时变得惊恐不已。
“你小子还赶回来啊?老子让你这次害惨了。”老板用手指着我的鼻子咆哮着,他一个箭步跨到了我的面前,一记令人防不胜防的耳光就重重的落在了我的脸上。也许是由于这两天以来自己所遭受的折磨使我已临近虚脱的缘故吧,加之这会儿也过度紧张,这一记突如其来的耳光顿时让我乱了阵脚,站都站不稳的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头立即在桌子腿上被重重的磕了一下,顷刻间我的眼前不停的闪烁着无数的金星,脸上一阵阵火烧火燎般的疼,紧接着我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倒在地上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恍惚之中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觉得我的耳边有人在不停的呼唤着我的名字,直到我彻底醒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这时我正躺在小曹的床上,而小曹正在一边含着眼泪一边还在不停的唤着我的名字。看到我醒来之后,小曹突然惊叫着喊道:“小王醒了,快,小王醒了。”喊过之后小曹喜极而泣对我说:“你都快把人吓死了。”说完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老板就站在饭馆的门口,当他听到小曹的喊声之后,他只是微微的回头看了一下,而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没有怎么改变,只见他的双肩微微的下沉了一下,可见此时他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时的小曹更是忙得不亦乐乎,她用盆打来水蘸着毛巾正在不停的为我擦拭着额头,也好让我能够尽快的脱离险境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渐渐的我恢复了所有的知觉。
等我完全的清醒过来以后,我不假思索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才感觉到我的有如同灌满了铅似的沉重的要命,胸口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闷,好几次都有恶心欲吐的感觉。我强忍着从床上下来站在那里,又是一阵可怕的头晕目眩,要不是小曹在旁边扶着我,恐怕我又要昏睡过去。
我试着让自己稍微的平静了一下,稳了稳自己的情绪,慢慢的来到了老板的身后无力而又无奈的说道:“老板,对不起,没想到在这里会给您添这么多的麻烦,但无论您今天怎么处置我,我都得把所有的话讲清楚,我必须证明我的清白,等我说完之后我就会主动地离开这里,我不知道那几个陌生人都给您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这会儿你会相信谁的话,但我要说的就是我从来都没有干过一件昧良心的事儿,这件事儿我是被小谭诬陷的,信不信那是你的事儿,本来可以证明我清白的小谭也走了,所以我知道我这会儿所说的话您也不会相信,现在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时清白的,好了我该说的也说完了,我马上就走,这个地方我也没脸再呆下去了。”说完这些话,我艰难的迈着步子走进里屋,将压在枕头底下的旧衣服拿了出来卷成一卷家在腋下,转身朝着门口一步一步吃力的走去。
腋下的这件衣服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唯一的一件东西,虽说已经破旧不堪,但它留给我的不光是一件简简单单的衣服,它所代表的意义没有人会知道,只有我的心里最清楚它对于我的重要性。是这件衣服陪伴着我从最艰难的风风雨雨中走过来的。这件衣服在我被父亲毒打的时候撕拽的破烂不堪,每次看到这件衣服的时候我的心都会像这件衣服一样破碎不堪。而每当我想家的时候,我都会将这件衣服捧在手中,再将所有对家的思念都寄托在它的身上,这件衣服此时已经成为了一种我生存的勇气和希望。
就在我刚要跨出饭馆的门时,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继而收回了刚要迈出的脚步,慢慢的回过头去。老板依然站在门口,当他看到我回有的那一刻,他的脸部表情显得尤为的吃惊。我将手伸进上衣的口袋,将身上所有剩余的钱都掏了出来,大概也就是两百块钱的样子。我将钱轻轻的放在柜台上然后对老板说:“老板听他们谁那几个陌生人也讹走了你三百块钱,本来我也有五百多块可也被那几个人讹走了三百块,现在只剩下这两百多块了,这些钱就算是弥补一下您的损失吧,现在钱对于我来说已经不是很重要了,我现在最珍惜的是我的生命,不过我要说明的是这些钱并不是为了要讨好您,这些钱都是我用血汗换来的,绝对干净。”说完这些话我扭过头来,依然迈出了脚步朝着门外走去。
老板的声音在我的身后突然响起:“你给我站住。”我不由得心里一惊,不由自主地站在了那里,眼睛里饱含着泪水,转过头来看这怒气十足的老板问道:“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老板顺手抓起柜台上的钱对我凶巴巴的说道:“你还没有给我说清楚就想走,我告诉你小王我不缺这点钱,我弄不清楚地是我到底是哪里对不住你们了,让你们这样的陷害我?”看来老板根本就没有相信我刚才所说的那些话,所有的辩解都是白费心机。情急之下我将自己的裤腿拉了起来,露出了那只早已被雪染的通红的脚来,憋足了气说到:“老板,我没有做过一件亏心的事情,如果我会陷害你我会被他们打成这个样子吗?给你的钱只是想让你挽回一点损失,因为我也知道了被人诬陷和被人误会的心情,就想刚才我说过的,钱对我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生命和我的人格,这些钱就算是我替小谭给你的。”这时老板和小曹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了我血淋淋的脚上。霎那间小曹惊叫着用双手捂住眼睛身体在急剧的颤抖着,老板也被我这血淋淋的一幕惊的是目瞪口呆,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举在半空的钱瞬间零零散散的洒落在地上,半张着的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我的心里此时似乎也踏实了好多,这回老板也许真正的明白了我的确是清白的,而我也不想得到他的同情和可怜。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转身头也不回的一瘸一拐的走了。
背后传来一声声小曹的哭喊,我的名字在这茫茫的冰天雪地里不停的回荡着,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小。这时我停下了脚步,怀着最后的一丝留恋慢慢的回过头去,尽可能的将小饭馆那模糊的轮廓揽入我的眼帘。老板的身影在我的眼里逐渐变得越来越渺小,就像一只屹立在那里的蚂蚁。我的实现越来越模糊,那些亲切而又熟悉的记忆渐渐的在我的脑海里变得越来越陌生,不知不觉中我已经不清楚我此时身处何地。
老天还是阴沉着一张脸,黑色的乌云一直笼罩着整个天空,就连留在我内心的一丝晴天都被无情的遮掩。黑色的天空和地上洁白的积雪形成了非常明显的反差,层次是那么的分明,一直延伸到天的尽头。
一场暴风雪即将来临,街上的行人也在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脚步,只有那些还在堵塞的汽车仍在不慌不忙的一辆跟着一辆悠闲的向前迈着小步,一缕白色的雾气一直环绕在汽车的屁股后面。突然间,狂风大作,刺骨的寒风猛烈的卷起地上的积雪,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很快,整个世界在瞬间就被纷纷扬扬的风雪所吞噬,四处一片茫然。而此时就站在风雪中的我,抬头仰望着天空,心中更是一片茫然。
接近正午的时候,大雪如期而至。一片片飘落的雪花就像飞舞在空中的白色蝴蝶,不停的盘旋在树枝上、屋顶上。我久久的站在那里,我不知道这会儿我应该去向何处。
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隐隐作痛,而我的口袋里此时已经身无分文,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在一个稍能避风的屋檐下,我哆嗦着站在那里,思索着下一步的打算。肚子已经开始咕噜咕噜的叫个不停,我无奈的低下头去看着自己已经空荡荡的口袋,就这样我满怀着失落与无助静静的站在屋檐下,期待着奇迹的出现。
站着站着总觉得越来越冷,再加上身上隐隐约约的伤痛让我已经不堪忍受。我不停的跺着双脚企图驱赶着恼人的寒气。但所有的努力都似乎无济于事,寒风仍在不停的拍打着我,令我寒颤一个接着一个。我仿佛感觉到自己已经回到了从前,那个奔走在风雪之中瘦弱不堪沿街乞讨的自己。为了生存我不得不再次鼓起勇气,停止了所有的胡思乱想,我必须重新找到一份工作,我要顽强的生存下去。主意已定,我咬了咬牙一头扎进无情的暴风雪之重。
一切并不像我所想的那样简单,重新招一份工作现在看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这样我顶着风雪,挨着饥饿,每次都是满怀着希望,却都被人家一一回绝。一次接着一次的失败,一次又一次的重新点起希望的火花,一次又一次的被浇灭。渐渐的我心里的火花似乎再也燃不起来,直到越来越冷。
雪纷纷扬扬的一下就是一天,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傍晚时分天空突降鹅毛大雪,大片的雪花伴随着狼嚎般的狂风满世界尽情的飞舞着,迎面而来的狂风让人的呼吸似乎都变得更加的困难。已经奔走了一天了,工作的事情还是一无所获,本来心里的那些积极的念头此时已经被心灰意冷所取代。我仿佛感到了一丝丝的绝望。我甚至怀疑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离开自己的家,还要让自己遭受这种有家不能回的滋味,这个世界真的就没有容我的一席之地吗?华灯初上,整个城市已经被风雪笼罩在白茫茫的一片之中。
我真想现在就回家去,静静的依偎在母亲的身旁细细的品味着家所带来的温暖。可当我一想起父亲那面目狰狞的样子时,我的心就如同掉进了一个无底的冰窟,不由得我倒吸一口凉气,家的影子突然间在我的心里荡然无存。
无情的寒冷和饥饿一次又一次的向我发动着进攻,我蹲在墙角处浑身开始了不停的抽搐,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不到天亮我就会被活活的冻死。想到这里,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在不停的驱使着我,猛然间我站了起来,我一定要证明自己并不是父亲所说的逆子,最起码的我要让我的父亲看到我活的比任何人都要精彩。
强忍着万般的痛楚,艰难的熬过了这可怕的一夜,应该说是拼命的挣扎了一夜,这一夜的挣扎使我临近虚脱。从买早点的第一声吆喝开始,我重新走上街道,延续着我的旧职业———沿街乞讨。
每天的风餐露宿,每天的风雪严寒,每天的不停奔走,我没有放弃过任何一个生存的机会。而每天遇到的仍是人们的冷落、唾弃、驱赶、谩骂、冷讥热讽的话更是不绝于耳。每天都过着非人般的生活,每天都是那样的惊心动魄,每天都是同样的饥寒交迫。
一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