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众臣齐声答道。过了会儿,魏征由衷地说句,“皇上鼓励臣等畅所欲言,极力行谏,实乃明智之举,臣又岂能不竭诚效命呢!”
“魏爱卿不仅说的好,而且总能身体力行,的确是诤臣之楷模。诸位爱卿,你们得向魏大人好好学习啊!”李世民高声赞了句,接着又感慨道,“倘若大家都能像魏征这样敢于冒死进谏,不放过朕半点过错,又何愁不能治理好天下呢!”
“皇上圣明!”群臣叩拜道,“皇上从谏如流,臣等岂能不拚死效力!臣等定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哪怕冒犯君颜也得诤谏,以回报皇上!”
“好,好,这样就好!”李世民兴奋得一拍御案,笑呵呵地答道,“朕有你等贤才诤臣相辅佐,定能治理好天下,使我大唐蒸蒸日上,繁华昌盛!”
群臣伏地叩拜,齐声山呼万岁。李世民见状,欣喜不已,望着他们哈哈大笑一阵。过后,他又和颜悦色地问大家有何事禀奏。大臣们听罢纷纷上奏,共议朝政,争相进谏。李世民见谏诤大有蔚然成风之势,心情格外舒畅,脸上始露出愉快的笑容。末了,太子少傅萧瑀出列,向皇上拱手请求道:
“启禀皇上,太子殿下已到笈冠之年。臣请皇上择吉日,为太子行冠礼。”
“太子笈冠乃大事,不可马虎,朕是得有所准备呀!”李世民若有所思地望着萧瑀问,“萧爱卿,你以为何时为太子行冠礼最为妥当呢?”
“回禀皇上,臣依据阴阳历书,得知二月乃为吉日。故而,臣请皇上下月为太子殿下举行盛大的笈冠之礼。请皇上准奏!”萧瑀不紧不慢地答道。
“二月?这不大合适吧!”李世民想了想,高声说道,“众所周知,二月春回大地,正是耕作开始之时。若此时行冠礼,恐有碍农事,实为不妥。”
“皇上圣明!”魏征步出班列,昂首朗声谏道,“太子笈冠确是朝中大事,然农事尤为重要,它关乎到百姓收成,社稷安危,故不可妨碍。请皇上三思!”
“爱卿言之有理!”李世民点头答道,“冠礼可移时推迟,而农事不可也。冠礼只是皇家之事,而农事乃天下人之事,故不可不避让呀!”
“皇上所言甚是!”房玄龄随声附和道,“二月确是春耕时节,尤其在江南一带,那可是最繁忙的时候,耽搁不起。故而,择二月行太子冠礼实为不妥。”
“臣也略知农事,然二月实为一年中最吉祥的时日,不可错过呀!”萧瑀固执地说道,“太子乃国之根本,凡事当以吉为先,以求大福。请皇上应充!”
“萧瑀,朕知你侍奉佛门,迷信阴阳,讲究吉凶。”李世民一脸严肃地说道,“然朕不信这一套,朕以为吉凶祸福在于人,而非鬼神也。倘若动辄依靠阴阳,不顾礼义,不以苍生为念,又怎能得到吉福呢?反之,只要依循正理而行,自然就可得到吉福。农耕时节最忙,切不可因太子冠礼而误了天下农事!”
“皇上圣明!”众臣揖礼赞道。然萧瑀与众不同,他没有大声赞颂皇上,而是不屈不挠地劝谏皇上,“皇上,臣以为太子当二月行冠礼,以求……”
“萧瑀,你不用多言!”李世民打断萧瑀,沉着脸说,“朕知你是太子少傅,凡事替太子着想,为此朕不怪罪你。然你是朝廷大臣,当以天下为重才对!”
萧瑀虽为人固执,但见皇上神色严厉,也不敢再顶撞他了。再说,此事满朝文武都站在皇上一边,他感到异常孤立无援,只好无奈地放弃了。
“既然皇上以为二月不妥,那皇上准备什么时候为太子殿下举行笈冠之礼呢?”过了好会儿,萧瑀平心静气地问李世民。
“十月!”李世民寻思了一下,答道,“十月是农闲时节,此时替太子行冠礼,既不耽误农事,又可与民同乐,岂非两全齐美,哈哈!”
“太子笈冠乃大喜事,当与民同乐也!”长孙无忌赞同道,“再说,臣也看过阴阳历书,其言十月乃大吉,可为太子行冠礼。”
“好,此事就这么定了!”李世民决定道,“太子笈冠虽是大事,然也不能铺张浪费。礼部负责此事,既要把礼仪办得隆重,又要尽量节省开销。”
“遵旨!”礼部尚书李孝恭出列,接旨道,“臣知皇上崇尚节俭,自当不敢随意挥霍府库银两,定会尽量节俭,以免铺张浪费。请皇上放心!”
“孝恭,朕知你喜欢节俭,自当不会辜负朕之所托。”说着,李世民又扫了眼殿中群臣,郑重地说道,“今我大唐虽日渐繁荣,府库颇为充实,然也不能因此而挥霍,得把银两用到武备之上,用到民生之上,好使大唐民富国强,社稷千秋万代。朕当力推节俭治国,从朕做起,从皇室做起。”
“皇上圣明!”魏征一本正经地说道,“自古俭能兴邦,奢可亡国。隋文帝在位时力主节俭,且身体力行,故而大隋兴盛。隋炀帝挥金如土,穷奢极欲,致使民不聊生,天下大乱,以至于身死国亡。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臣望皇上能够引以为戒,切不可重蹈炀帝之覆辙啊!”
“爱卿此言虽有些刺耳,然朕依旧欣然接受。”李世民微微一笑,说道,“正所谓忠言逆耳利于行,朕乐意听到有利于社稷之谏,哪怕再难听也不介意。”
“皇上能这样做,那可真是臣等之福,社稷之幸哪!”魏征拱手道,“然臣也深知,凡事一时易做到,而要始终如一,那就很难。臣望皇上能善始善终!”
“爱卿言之有理,从奢恶俭乃人之本性,当自制方能坚持。”李世民中肯地说道,“朕也是凡人,难免有这种缺陷,故请众爱卿时刻监督,勿忘劝谏!”
殿中文武百官听后,甚是欢喜,纷纷表示愿竭诚诤谏,好让皇上免于过失,把国家治理得更好。李世民听了,欣喜万分,又与众臣大谈了番诤谏之事。
由于李世民大力鼓励朝臣进谏,且有意器重和奖赏那些敢谏之士,因而朝廷上下诤谏蔚然成风,人人以进谏为荣,无谏为耻。这令李世民非常满意,也非常高兴。他夜以继日的批阅堆积如山的奏章,坐朝倾听臣下的谏言,虚心接受他们的批评,发现过错就马上改正,并厚赏指正他的臣子。众臣见皇上言行一致言,便益发热衷于进谏。与此同时,一些人的胆子也陡地变大,言辞显得过激,甚至有目无圣君之嫌,这不禁让李世民感到有些难堪和不快。
一日,李世民端坐于御案之前细心批阅奏折,当他看到中牟县丞皇甫德参的奏章时,不由勃然大怒,拍案痛斥皇甫德参道:
“这个皇甫德参,敢这样指责朕,简直是目无国君,无礼至极!哼,朕要以诽谤朝廷之罪处治他,免他官职,打入监牢!”
房玄龄没有看过皇甫德参的奏书,自然是不知道他写了些什么内容,不过看皇上满面怒容,就知道非同小可。于是,他赶紧上前,拱手劝道:
“皇上息怒!微臣不知皇甫德参如何忤逆了皇上,令皇上如此生气。恕臣冒昧,请皇上将皇甫德参所奏明示!如此,臣等便知其中原委了。”
“小小县丞,竟敢对朝廷横加指责,真是胆大包天!”李世民气呼呼地说道,“皇甫德参指责朕修建洛阳宫是劳顿百姓;征收地租是横征暴敛,有意加强百姓负担;民间女子喜好梳高髻,是受宫中影响,没能根除糜烂之风。这……这是何言也。难道他想要朝廷不役使一个人,不收一斗地租,宫内全不留发,这样才顺他的心,才让他满意吗?这简直是岂有此理!皇甫德参如此放肆,如此苛责,朕若不惩治他,如何以儆他人效尤!朕得治他诽谤之罪,哼!”
“原来是这样!”房玄龄听后,恍然醒悟过来。沉吟一下,他模棱两可似地说道,“皇甫德参敢于进谏是好事,只是这话说得有些过头了。皇上你看……”
“臣不敢苟同!”魏征持异议道,“自古以来,上书言辞不激烈,则不可打动君王之心。昔时贾谊上书,说有一件事可为它痛哭,有两件事可为它流泪,其言辞之激烈远甚于皇甫德参,然汉文帝非但没治贾谊之罪,反倒采纳他的谏言,并给予重赏。今皇上却因言辞激烈而欲置诤臣之罪,臣以为不可也!”
“魏大人言之有理!”王珪跟着劝道,“皇甫德参虽言语过激,然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是为社稷着想也。所谓狂夫之言,圣人选择,望皇上明察裁断!”
“皇上,臣也以为,不可以此来惩处皇甫德参。这会让天下人以为皇上广开言路,并非诚心诚意,极力求谏不过弄虚欺人也。”房玄龄思忖着说。
“你等所言,也不无道理!”考虑了好半天,李世民才缓和神色地说道,“是呀,倘若朕因言辞激烈,说话刺耳就怪罪臣下,那以后谁还敢进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