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那对父女,乌焰从鼻子里哼哼两声,不以为然道:“在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既然想得到,就必须要付出。”
“什么意思?”眸光一闪,末魇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意识自己说漏嘴了嘴,乌焰懊恼地直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哎呀呀,瑜国公主的事你别管,反正等她十七岁后你就自由了。”
“为什么?”犹记当初,姬玉良只是要求他尽心保护公主的人身安全,并没有说明最终的期限。乌焰何出此言,如此笃定的认定自己很快获得自由?
本是要他就此打住,不要在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谁想越说透露的反而越多。乌焰有些气急败坏,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好徒儿啊,果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阴沉着脸,小眼闪过一丝戾气,以师父的口吻命令道:“好了,这个问题就此打住,不许再提!”
师父大人生气了,末魇斜睨着好看的眼睛,不慌不忙道:“要想我不再提,除非时光倒流,你改变之前的决定。”
此言一出,乌焰的鼻子都快气歪了。
既是救命恩人,也是师父的乌焰,本来应该得到来自末魇的尊敬和感恩。可是四年前,他罔顾徒儿的感受,硬是将他逼迫到了瑜国公主的身边,受着姬玉良的非人控制,过着为他人卖命的日子。
于是功过相抵,他们之间只剩下苍白脆弱的师徒关系。不过最近两年,末魇明显的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改变。乌焰对他,渐渐的产生了浓厚的类似亲情的感情,让他错愕的同时,也分外珍惜。
因此他笃定,不管勾出乌焰多大的怒火,他都舍不得动自己一根手指头。
果然,乌焰瞪着这个好徒儿,无计可施,气得直跺脚,倏然想起来什么,狐疑问道:“我记得你从来都不管闲事,最近一阵子怎么突然关心起那个小丫头了?”
末魇也回答不出来,干脆装没听见。
“你你你……”乌焰福至心灵,惊骇大叫:“你不该是喜欢上那个小丫头了吧?”
藏着掖着的秘密心思被人一语道破,末魇呼吸一顿,没好气的以下犯上:“不要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乌焰弓着干瘦的上身,看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龙虾,他背着手围着末魇兜圈转,小眼熠熠生辉,眼神古怪的像是再看一个陌生人。
呵呵,当初那个瘦弱垂死的单薄男孩,仿佛只是眨眼间,就长得这么玉树临风。他心里美滋滋的自恋,哦呵呵,这全是我的功劳。
乐呵的表情很快转换成忧愁,徒儿怀有儿女情长的心思,这是好事,但绝对不可以是瑜国公主。
他神色肃穆的提醒爱徒:“瑜国公主不是普通的姑娘,我劝你还是尽快断了这个心思。望眼天下,美丽温柔的姑娘多的是,你——”
刚刚他暗暗打量了瑜国公主半天,发现她的身体状况朝着预期进展,很快就要凸显出来。
“到底说不说?”末魇不客气地打断他。
乌焰无计可施的翻着白眼,难得见上一面,有好多话想跟徒儿说,可末魇一上来就咄咄逼人的态度让他招架不住。除非等到一年后尘埃落定,否则事关重大,绝不能让他知道。
“你是存心要赶我走是不是?”乌焰气急败坏的嘟囔着,然后小小的身子一闪,没了踪影。
末魇未来得及拦住他,对着空荡荡的树下,失神了良久。
天亮前,末魇找到了尹凝语,找到她时,她正蜷缩着身子,昏睡在一个角落里。把她带回房间,将她平躺放在床上,也不点灯烛,居高临下,冷漠的审视着她。
尹凝语仰躺在床上,一身的污垢,头发凌乱如稻草,貌美的脸因为脏和憔悴,看起来老了不少。
他对这个女人,没有一丝同情。
从一出生就受到冷落、再被赶出家门,在那个冰天雪地里,他的心早就死了。同情心是什么?因为曾没从别人那里得到过,导致他也没有拥有过。至少,在遇见青璇之前,他是这么认为的。
在多少的夜深人静,他总是隐住自己的身形,不为单纯的保护她的人身安全,更多的只是想要默默地陪伴着她。
表面前呼后应,风光无限,实则内心仿佛沉浮在一片深海,孤独无依。末魇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可能是互相取暖的心思,让他不由得开始逾越本分,不由自主的去关心她。
直到乌焰一语道破天机,他才惊觉自己真正的心思——
原来自己最想要的,不光光是陪伴。
哦,他开始变得贪心了,不想再继续苟延残喘的人生,想要不顾一切的,得到专属于自己的东西。
眸光深深,拳头缓缓收紧,不管个中有多大的玄机,他一定会拼劲全力,不要青璇受到任何伤害。
阳光自窗户缝隙斜斜的落在床上少女白净秀美的睡颜上。映影半坐在床边,呵欠连天。昨天陪公主聊了大半夜,后来抵不住瞌睡虫的侵扰先后进入梦乡,不过公主睡得极不踏实,梦呓不断,于是忠心耿耿的她硬撑着守护了公主一夜。
目光向下移,自己的左手臂被公主抱在怀里,抽不出,她也不想抽出来。她发现公主抱住了她的手臂后,仿佛得到了某种安慰,踏实不少,不再奇怪的梦呓,沉沉睡去。
打了无数个哈欠后,映影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住,控制不住的黏到一起……
“哎呀——”
沉睡的青璇被一声惨叫惊醒。她瞪着惺忪睡眼,狐疑地探出脑袋,看到床下四仰八叉的映影。
“咦,你怎么摔倒了?”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房间内的陈设都很陌生,短暂的愕然后,想起自己半夜跑到映影房间的事情。
望着狼狈从地上爬起来的映影,青璇开始反省,自己平时睡觉很不老实吗?这不,都把映影给挤下床了!
“这不关公主的事,是奴婢自己笨,才会掉下来。”映影没说自己几乎一夜没合眼,所以忍不住犯困导致掉下床。她是个单纯老实的孩子,不愿靠些投机取巧的事情来讨好主子。
不过她真的很好奇,昨天晚上公主做了什么可怕的梦。之所以认定为噩梦,那是因为公主梦呓的内容是“别抓我,放开我”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