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辅答应了,楚龙生的一桩心事也了了,压在心口的那一块大石也终是落地。
“辅儿,何时出去?”
楚龙生声音沙哑,长发随风而起,披散肩头。
宁辅凛然:“随时都可。”
楚龙生微微一笑,颤栗着双手,抚了抚白须。
忽然间,就见他神情一正,长白眉紧蹙一团,他斥地而起,跃在半空挥动长袍,一道灵气贯穿了无底湖底,并随着楚龙生的手臂摆动,湖水不断翻涌,不消一刻,无底湖下翻江倒海。
气流引来了阵阵强风。
与此同时,楚龙生看向了宁辅,单手一抬,就把他给拖了起来,融入无底湖气流里面,瞬间被卷入其中,在一阵强大的撕扯力下,宁辅才猛然回过神来。
“楚爷爷!”宁辅惊呼一声,但很快,嘴巴里就灌入了一口湖水。
湖下清幽洞外,楚龙生一脸轻松,席地而坐,闭上了双眼,他生机淡去,保持这个姿势,长久未动。
宁辅已经是筑灵二重的境界了,再在无底湖内,已经和刚掉进湖里完全不一样,至少,他可以利用灵气将视线外三米距离看的一清二楚。
无底湖常年孕育在清幽洞上,有天地灵气的供养,水清味甜,倒也很好解释了。
越往上,视线越清晰,离湖面靠近过去,已经可以看到湖外折射而来的光线。
砰!
就在这时,宁辅身后响起一道爆炸声音。
他凛然一惊,迅速回过头来。
蟾鱼!又是它!
蟾鱼嗅觉灵敏,只要在无底湖这一小片区域内,有生人进入,就能够马上闻得出来,然后采取狩猎行动,毕竟,无底湖中,蟾鱼是真正的霸主。
宁辅见到蟾鱼,心下竟起了一丝丝战意,热血沸腾。
“畜生,还当真以为我好欺负是吧!”
宁辅嘴角一撇,扭身而上。
蟾鱼没想到,在自己地盘上,还有人敢这么嚣张,顿时大怒,鱼尾一摆,拍在水中又是一道大响。
宁辅不及思考,一记战龙拳陡然轰去。
“便让你先尝尝战龙拳的甜头吧!”
一拳之下,湖水滚动,径直奔向蟾鱼。
蟾鱼吐着水泡,浑然不惧。
战龙拳威势逼人,蟾鱼也是不得不顿了顿前行的速度,宁辅欺身而上,战龙拳的攻击霸道,拳出,青龙啸。在它轰出一个水洞后,直接落在了蟾鱼的后背上。
可以看出,蟾鱼痛苦万分,鱼尾摆动,嗷嗷直叫,水泡呼噜噜的往上冒个不停。
然而,这个时候的蟾鱼,已经开始暴动了,双眼中满是红光。
“不妙,这畜生拼上命了!”
宁辅没有硬抗,边打边退。
蟾鱼的权威受到挑衅,它火冒三丈,张嘴连吐几道水柱,速度极快,直攻宁辅过去。
一道水柱轰上了宁辅的胸口,一阵剧痛。
嗤嗤…
接下来的几道水柱,却是在几片电花中消散不见。
紧接着,自宁辅视线中,缓缓落下一个人影。
这人穿着一席黑袍,目光冷峻,手心握着一根威虎兽尾巴,却也不失几分清秀。
宁辅传音过去:“多谢救命之恩。”
这人来的及时,也恰好救场,不然还真没法跟蟾鱼斗啊!
很快,黑袍青年就回话过来:“路过而已,不必放在心上,你小心。”
顿时,宁辅对这青年的第一印象直线上升。
青年实力高过宁辅,在筑灵四重之境。蟾鱼意识到危险,面对强者时习惯性的想要逃跑。
可是青年水性极好,追上蟾鱼后,尾鞭挥舞,三俩下就断了蟾鱼的脑袋,一命呜呼。
蟾鱼死后,湖水变得浑浊起来,青年当机立断,抓着宁辅的手臂就往湖面游去。
两人一跃出湖,落在无底湖边,各自不停的喘着大气。
宁辅一屁股坐在地上,暗动灵气烘干湿透的衣服,同时看向青年,道:“刚才真是多谢你了。”
青年脱下脑袋上湿漉漉的大顶帽,微微一笑:“你刚才已经谢过了。”
“你救我不假,就是再谢几次也是应该的。”
青年道:“随你。”
两人话不多,各自忙活各自的。
“我叫裘凡。”青年说话简洁明了,没有多余的废话。
“宁辅。”
宁辅脱下豹靴,把里面的水倒完,又穿了回去。
“看你面生,应该不是村里人吧?”
裘凡道:“不是。”
“那你怎么来落阳村了啊?村里可是好多年没有进过生人了。”
“感兴趣,就来了。”裘凡说着,又把目光投向了无底湖。
宁辅点头,没再说话。
而此时,任务机自宁辅识海中发出了机械的声音:“杀掉裘凡。”
宁辅微怔。
杀裘凡做什么?人家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好不好!
这是一个任务,完成任务后又会有一滴灵液,诱惑力极强,但宁辅却不为所动。
一码归一码,对方毕竟救了自己一命。
宁辅见身上好歹干了一些,起身说道:“裘大哥,我家就在那不远的村子里,你要不要一起去坐坐?”
裘凡点头:“也好。”
于是,宁辅前方带路,裘凡紧跟着,两人一前一后,踏着林间小田埂,就朝落阳村方向走去。
来到村尾,那几块硕大的巨石落入眼帘,其横竖不一的随意摆放着,很有个性。
裘凡停下脚步,不由问道:“这石头,从哪儿来?”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听长辈们说,十几年前这儿来了两个结丹境高手相斗,天崩地裂,然后飞来几块巨石落在我们村,村里没人抬得动,就一直放这了。”
裘凡略微有些失望,然后道:“你家呢?”
“就在前面,很快就到了。”宁辅面上浮起一丝温暖,虽然离家不久,却甚是想念父亲母亲。
宁家破败不堪,院落很小,站在门外,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屋子里,只听到一声声若不可闻的哭泣声,要不是现在宁辅实力大增,根本就察觉不到。
他赶紧推开门来,寻找声源所在。
主屋内,宁母满面泪痕,听到开门声,便随手抹了一把眼睛,然后伸出手往前探了探:“是谁?谁来了?是辅儿吗?”
宁辅脑袋一片空白,如遭雷击。
殊不知,他的眼泪也是潸然而下。
娘亲,失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