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经又是一个夏天。在这样没有很多恩宠的日子,但又孤独寂寞的日子里,这么晃悠悠地过着。秀霖拿着玉柄扇子,轻轻扇着风。凌璟坐在席子上,手上拿着一个玉雕锦盒,嗅着气味。
“这是什么?小姐拿着这个闻了好些时候了。”秀霖伸长脖子,有些惊奇。
凌璟用手指抚了抚盒子里的香膏,用细长的手指拉下了锦盒的盖子,“啪嗒”一声,锦盒关上了,凌璟放在眼前,细细地看了一番后,言道:“那位蓝格格手巧得很,很是喜欢做这些东西。香涵送来时,也只是说是她主子自己做的香膏,洗浴完后抹在身子上能发出淡淡的清香。前不久倒不是还送来了什么玫瑰雪花膏,我只是用了几次,便真真的感受到还真是效果好极,那雪花膏香味芬芳,袅袅不绝,用后这脸,还真是润滑至极。但是用过几次后,管家又送来了京城那玉芝坊的新玩意儿,也就收起来不怎么用了。”
秀霖皱了皱眉头,忽然停下手头的动作,赶忙问道:“这蓝格格还有没有送给其他人?”
凌璟将手上的锦盒放下,眼睛凝视着锦盒,摇了摇头:“当时香涵送来时候便是匆匆走了,我也未曾想过要如此去问。但是看香涵臂上挽着一个锦绸布囊,里面看样子很鼓囊,应该是有其他的香膏要送给别的格格福晋们。”
凌璟用指甲轻轻地敲着桌子:“秀霖,你可是想到什么?”
“小姐如此一说,奴婢想也是多虑了。”
秀霖长舒一口气,拍拍胸脯。
晚上,就传来要耿氏侍寝。凌璟听后觉得倒也不是太吃惊,毕竟胤禛已经遗忘耿氏太久了。只怕是耿氏明天请安,又要遭到一些人好奇的眼光了。
第二天刚刚起床,哪知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倾盆大雨。大雨下了很久都不见停。凌璟正准备差人去问雁枫楼是否请安照常,乌拉那拉氏身边的妙玲自己就来了:“福晋说了,今天请安照常,并且今天有要紧事儿,还需璟格格早些来到雁枫楼。”
凌璟略有疑惑,正想要问,哪知这妙玲却已经向外走去了,凌璟也不好多问。
到了雁枫楼,只见这侧福晋李氏还有那位蓝格格耿氏双双跪在地上,李氏脸上还蒙着纱但是露出来的双眼已经哭得红肿了,好像遭受了多大的冤屈。
“敢问福晋,这是怎么了?”凌璟刚刚坐下,另一旁一个格格就已经问了。
“求福晋给妾身做主啊!”李氏向坐在中央的乌拉那拉氏磕头一震,“妾身实在是可怜!”
乌拉那拉氏已经是扶住了自己的额头:“齐福晋先是坐起来吧,本福晋已经派人去找大夫了,定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李氏狠狠地摇头,双手颤抖,揭开了面纱:“妾身若是没有讨到公道,是不会起来的。昨日这蓝格格送来了香膏,妾身看着做得精致,并且真的很香。蓝格格的香涵见妾身一直闻着锦盒里的香膏,以为我喜欢得紧,就又送我了一盒玫瑰雪花膏。那两个玩意儿真是讨喜,妾身于是就在晚上沐浴后用了这香膏,睡前更是抹了很多雪花膏在脸上,谁知今天,全身上下都起了这红斑点,脸上更是甚多。”
果然,李氏脸上布满了众多红斑点,一颗一颗,紧挨着,让人看着生怕。
耿氏紧咬着下唇,脸已经是发白:“妾身平日里喜欢做些东西,这雪花膏和香膏妾身也是用过之后才敢去送给诸位格格福晋,至于齐福晋起红斑点的问题,妾身不可能在这雪花膏里掺任何不利于福晋的东西,怎么敢害福晋?”
李氏气得浑身发抖,用食指指着耿氏:“蓝格格,我自问我未曾做过如何对不起蓝格格的事情,也跟蓝格格无怨无仇,为何蓝格格如此处心积虑地害我!”
耿氏没有用正眼看李氏,但是呼吸已经带着轻轻地紧凑,吸气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
“还请福晋明鉴,还妾身一个公道!”
说罢,向乌拉那拉氏磕头三下。
在场的所有人不禁闭上了嘴巴,宽大的房间似乎陷入了死境,只有李氏微弱的啜泣声。
乌拉那拉氏,这个一向聪慧的女人,此时已经是脑袋都大了,一旁的侍女替她按摩着头。地下跪着的耿氏,如此坚强。怎么都不愿意说自己害了李氏,一直紧咬着下唇的她,很是不服,也许,害了李氏还是没害,也只有李氏自己知道把。
就这样过了很久,妙玲终于带来了一个留着胡须,似乎年近花甲的老大夫。乌拉那拉氏看着李氏:“你把蓝哥哥送你的东西交给他。让他验一验。”
李氏对身后的侍女挥挥手,侍女便是下去,取来了一个木盘,上面正是耿氏做的雪花膏和香膏。侍女走到老大夫身前,老大夫先是拿起来了雪花膏,放到鼻子前细细地嗅了几下,忽然皱了皱眉毛,放下雪花膏。接着拿起了香膏,只是轻轻一闻,就放下来跪下:
“启禀福晋,这两样东西,都加入了大量的西红子。”
乌拉那拉氏皱皱眉头:“这西红子是什么?”
“回禀福晋,这西红子是一种软果子,将这种果子用勺子挖出其果肉,化成汁加入到一些女子的妆容品上,便可以让女子脸上泛起红斑点,若是误用了加入西红子的妆容品,恐怕是要一段时日才能恢复容颜了。”
“福晋,这蓝格格之心如此歹毒,您可不能放纵她啊!”李氏哭天喊地,忽然仰头一倒,晕厥了过去。
而那耿氏,磕头喊道:“请福晋明鉴!”
乌拉那拉氏坐直身子,许久,一字一字吐出:“搜碧秋阁。”
很快侍女就来报,在碧秋阁中搜出了一个包裹,里面是很多的西红子,还有一瓶已经化成汁的西红子。
乌拉那拉氏闻言,甚是震怒!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椅子把上,但是见那耿氏依然不屈,昂首着头,高呼:“敢问福晋,妾身有何错。如何证明这西红子就是臣妾的?”
乌拉那拉氏一挥手,香涵走了上来,扑通一声跪下:“福晋饶命,奴婢是被逼迫的,是,是,是蓝格格,说,如果我不做,就杀了我!”
乌拉那拉氏有些不耐烦,但仍然耐着性子:“你说清楚,刚才妙玲给我讲时,我也听得稀里糊涂。”
耿氏一脸诧异地转身看向香涵,眼睛瞪得圆圆的:“香涵?”
香涵赶快低下头,避开耿氏犀利的眼神:“是,福晋。那日蓝格格交给奴婢一个包裹,说是要给各位福晋与格格送去,里面是玫瑰雪花膏,还特地交代了那个藏蓝色锦盒要交给齐福晋。奴婢不敢不遵,就给了齐福晋。很快,蓝格格又再次交给奴婢一个包裹,说是香膏,也同样嘱咐奴婢把藏蓝色锦盒的交给齐福晋。奴婢也是不知情,当时格格笑得很开心,奴婢就以为格格想要替福晋与众格格着想,于是就去做了。求福晋饶恕奴婢!”
耿氏早已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香涵:“贱婢!我何曾如此这样对你!当时每个锦盒颜色都是不同的,我可没教过你这些,只是每次藏蓝色的只有一个,我也是让你每位格格福晋随便给一个锦盒,毕竟里面的东西都是一样的!西红子也是你放的是不是?是不是?难怪今天早上见你鬼鬼祟祟的来到我的房里,说是要帮我打扫,我不过是吃了早膳,你就如此对我?当真是我认错人了!枉费我把你当成妹妹一样的人对待!”
凌璟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但是又觉得有很多疑点。耿氏看样子不是装的,她送来的雪花膏也倒是很好用,西红子,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