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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从10月1日至24日,我连日上船,把我所能搬动的东西都搬了下来,趁涨潮时用木排运上岸。这几天雨水很多,也时断时续。看来,当前正是雨季。

10月20日木排翻倒,上面的货物也都翻到水里去了,但木排翻倒的地方水很浅,那些东西又都很重,所以没有被冲走。一等退潮,我还是捞回了不少东西。

10月25日雨下了一天一夜,还夹着阵阵大风。风越刮越凶,最后竟把大船打得粉碎。退潮时可以看到大船的碎片,但大船已不复存在。这一整天,我把从船上搬回来的东西安置好并覆盖起来’以免给雨水淋坏。

10月26日我在岸上跑了差不多一整天,想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做住所,我最担心的是安全问题,住地必须能防御野兽或野人在夜间对我进行突然袭击。傍晚,我终于在一个山岩下找到了合适的地方。我画了一个半圆形作为构筑住所的地点,并决定沿着那个半圆形安上两层木桩,中间盘上缆索,外面再加上草皮,筑成一个坚固的防御工事,像围墙或堡垒之类的建筑物。

26~30日我把全部货物搬到新的住地,虽然有时大雨倾盆。

31日早晨我带枪深入孤岛腹地,一则为了找点吃的,一则为了查看一下小岛环境。我打死了一只母山羊,它的一只小羊跟着我回家,后来我把它也杀了,因为它不肯吃食。

11月1日我在小山下搭起了一个帐篷,我尽可能把帐篷搭大些,里面再打上几根木桩用来挂吊床,我第一夜在帐篷里睡觉。

11月2日我把所有的箱子、木板,以及做木排用的木料,沿着半圆形内侧堆成一个临时性的围墙,作为我的防御工事。

11月3日我带枪外出,打死两只野鸭似的飞禽,肉很好吃。

11月4日早晨,开始计划时间的安排。规定了工作的时间,带枪外出的时间,睡眠的时间以及消遣的时间。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每天早晨,如果不下雨,就带枪出去跑上两三个小时,回来后再工作到11点左右;然后,就有什么吃什么;12点至下午2点为午睡时间,因为这儿的天气炎热异常;傍晚再开始工作。今天和明天的全部工作时间,我都用来做桌子。目前我还是个拙劣的工匠,做一样东西要花很多时间。但不久我就成了一个熟练工了。

11月5日,今天我带枪外出,并且把狗也带上了。打死了一只野猫,其毛皮柔软,但肉却不能吃。我每打死什么动物,都剥下毛皮保存起来。从海边回来时,看到各种不同的水鸟,我都叫不上名字。还看到两三只海豹,使我大吃一惊。我开始看到它们时,一时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动物。后来它们游向了大海。这一次,它们从我眼皮底下逃掉了。

11月6日,早晨外出回来后就继续做桌子,最后终于完成了,但样子很难看,我自己都不满意。不久,我又设法把桌子改进了一下。

03611月7日天气开始晴朗起来。7日、8日、9日、10日以及12日的一部分时间(11日是礼拜日),我都用来做一把椅子,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做成椅子的样子,连差强人意都谈不上。

附记:我不久就不再做礼拜了。因为我忘记在木桩上刻凹痕了,因而也就记不起哪天是哪天了。

11月13日,今天下雨,令人精神为之一爽。天气也凉快多了,但大雨伴随着电闪雷鸣,吓得我半死,万分惊恐,因为我担心火药被雷电击中而炸毁。因此,雷雨一停,我就着手把火药分成许许多多小包,以免不测。

11月14日、15日、16日,这三天,我做了许多小方厘,每个厘子大约可以装一两磅火药。我把火药装入厘内,并分开小心安全地贮藏好。其中有一天,我打到了一只大鸟,肉很好吃,但我不知道是什么鸟。

11月17日开始,我在帐篷后的岩壁上开始挖洞,以扩大我住所的空间,使生活更方便些。

11月18日,我去树林里捜寻,发现一种树,像巴西的“铁树”,因为这种树的木质特别坚硬。我费了好大的劲才砍下了一块,几乎把我的斧头都砍坏了。又费了不少力气,才把木块带回住所。

这种木料确实非常坚硬,可是我别无他法,所以,我花了好大的工夫才做成一把铲子。我慢慢把木块削成铲子的形状,铲柄完全像英国铲子一样,只是铲头没有包上铁,所以没有正式的铁铲那么耐用。不过,必要时用一下也还能勉强对付。我想,世界上没有一把铲子是做成这个样子的,也决不花这么长的时间才做成一把铲子。

虽然有了鹤嘴锄和铲子,但工具还是不够,我还缺少一只箩筐或一辆手推车。箩筐我没有办法做,因为我没有像编藤皮用的细软的枝条,至少现在我还没有找到。至于手推车,我想除了轮子外,其他都可以做出来。可做轮子却不那么容易,我简直不知从何处着手。此外,我也无法做一个铁的轮子轴心,使轮子能转动。因此,我决定放弃做轮子的念头,而做一个灰斗似的东西——就是小工替泥水匠运泥灰用的灰斗。

11月23日因为做工具,其他工作都搁了下来,等这些工具制成,我又继续做所耽搁了的工作。只要有精力和时间,我每天都工作,花了整整18天的工夫扩大和加深了岩洞;洞室一拓宽,存放东西就更方便了。

附记:这几天,我的工作主要是扩大洞室。这样,这个山洞成了我的贮藏室和军火库,也是我的厨房、餐室和地窖。

我一般仍睡在帐篷里,除非在雨季,雨下得太大,帐篷漏雨,我才睡到洞室里。所以,我后来把围墙里的所有地方,都用长木条搭成屋椽的样子,架在岩石上,再在上面铺些草和大树叶,做成一个茅屋的样子。

12月10日,我本以为挖洞的工程已大功告成,可突然发生了塌方。也许我把洞挖得太大了,大量的泥土从顶上和一旁的岩壁上塌下来,落下的泥土之多,简直把我吓坏了。我这般惊恐,当然不是没有理由的。要是塌方时我正在洞内,那我肯定用不着掘墓人了。这次灾祸一发生,我又有许多工作要做了。我不但要把落下来的松土运出去,还安装了天花板,下面用柱子支撑起来,免得再出现塌方的灾难。

12月11日,我按昨天的计划动手工作,用两根柱子作为支撑,每根柱子上交叉搭上两块木板撑住洞顶。这项工作第二天就完成了。接着我支起了更多的柱子和木板,花了大约一星期的时间把洞顶加固。洞内一行行直立的柱子,把洞室隔成了好几间。

12月17日~20日,我在洞里装了许多木架,又在柱子上敲了许多钉子,把那些可以挂起来的东西都挂起来。现在,我的住所看上去有点秩序了。

12月20日,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搬进洞里,并开始布置自己的住所。我用木板搭了个碗架似的架子,好摆吃的东西。但木板已经越来越少了。另外,我又做了一张桌子。

12月24日整夜整日大雨倾盆,没有出门。

12月25日整日下雨。

12月26日无雨,天气凉爽多了,人也感到爽快多了。

12月27日我打死了一只小山羊,又把另一只小山羊的一条腿打瘸了。

我抓住了瘸腿的小山羊,用绳子牵回家。到家后我把山羊的断腿绑了起来,还上了夹板。

附记:在我精心照料下,受伤的小山羊活下来了,腿也长好了,而且长得很结实。由于我长期抚养,小山羊渐渐驯服起来,整日在我住所门前的草地上吃草,不肯离开。这诱发了我一个念头:我可以饲养一些易于驯服的动物,将来一旦弹药用完也不愁没有东西吃。

12月28日、29、30日,酷热无风。整天在家,到傍晚才外出觅食。整日在家里整理东西。

1月1日天气仍然很热。我早晚带枪各外出一次,中午午睡。傍晚我深入孤岛中心的山谷里,发现许多野山羊,但极易受惊,难以捕捉。我决定带狗来试试是否能猎取几只。

1月2日,照着昨天的想法,我带狗外出,叫它去追捕那些山羊。可是,036我想错了,山羊不仅不逃,反而一起面对我的狗奋起反抗。狗也知道危险,不敢接近群羊。

1月3日我动手修筑篱笆或围墙,因为我一直担心受到攻击。我要把围墙筑得又厚又坚固。

附记:从1月3日至4月14日,我一直在修筑这座围墙。最后终于完成了,并尽可能做得完。围墙呈半圆形,从岩壁的一边,围向另一边,两处相距约8码,围墙全长仅24码,岩洞的门正好处于围墙中部后面。

在这段时间里,我努力工作,尽管雨水耽搁了我许多天,甚至好几个星期。我觉得,围墙不做好,我住在里面就没有安全感。我做的每件工作所花的劳动,简直难以令人置信。

在此期间,只要雨不大,我总要到树林里去寻找野味,并常有一些新发现,可以改善我的生活。尤其是我发现了一种野鸽,它们不像斑尾林鸽那样在树上作巢,而像家鸽一样在石穴里作窝。我抓了几只小鸽子,想把它们驯养大。养倒是养大了,可一大就飞走了。想来也许我没有经常给它们喂食;事实上,我也没什么东西喂它们。然而,我经常找到它们的窝,就捉些小鸽子回来,这种鸽子的肉非常好吃。

有些东西根本没办法制造,事实也确实如此。比如,我无法制造木桶,因为根本无法把桶箍起来。我无法把桶底安上去,也无法把那些薄板拼合得不漏水。最后,我只好放弃了做桶的念头。

其次,我无法制造蜡烛,所以一到天黑就只得上床睡觉。在这儿一般7点左右天就黑下来了。我记得我曾有过一大块蜜蜡,那是我从萨累的海盗船长手里逃到非洲沿岸的航程中做醋烛用的,现在早已没有了。我唯一的补救办法是:我用泥土做成一个小盘子,经太阳暴晒成了一个小泥盘,然后把羊油放在泥盘里,再弄松麻绳后取下一些麻絮做灯心。这样总算做成了一盏灯,虽然光线没有醋烛明亮和稳定,但也至少给了我一点光明。

在我做这些事的时候,我偶尔翻到了一个小布袋。前面我已提到过,这布袋里装了一些谷类,是用来喂家禽的,而不是为这次航行供船员食用的。这袋谷子可能是上次从里斯本出发时带上船的吧。袋里剩下的一点谷类早已被老鼠吃光了,只留下一些尘土和谷壳。因为我很需要这个布袋,就把袋里的尘土和谷壳抖在岩石下的围墙边。当时,想必是我要用这布袋来装火药吧,因为,我记得我给电闪雷鸣吓坏了,急于要把火药分开包装好。

大约一个月之后,我发现地上长出了绿色的茎秆。起初我以为那只是自己以前没有注意到的某种植物罢了,但不久以后,我看到长出了十一二个穗头,与欧洲的大麦,甚至与英国的大麦一模一样,这使我十分惊讶,心里的混乱难以用笔墨形容。我这个人不信教,从不以宗教戒律约束自己的行为,认为一切出于偶然,或简单地归之于天意,从不去追问造物主的意愿及其支配世间万物的原则。但当我看到,尽管这儿气候不宜种谷类,却长出了大麦,这是上帝为了能让我在这荒无人烟的孤岛上活下去才这么做的。

尤其令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大麦茎秆的旁边,沿着岩壁,稀稀落落长出了几枝其他绿色的茎秆,显然是稻茎。我认得出那是稻子,因为我在非洲上岸时曾见过这种庄稼。

当时,我不仅认为这些谷类都是老天为了让我活命而赐给我的,并且还相信岛上其他地方一定还有。于是,我在岛上捜遍了我曾经到过的地方,每个角落,每块岩石边我都查看了一遍,想找到麦穗和稻秆,可是,再也找不到了。最后,我终于想起,我曾经有一只放鸡饲料的袋子,我把里面剩下的谷壳抖到了岩壁下。这一想,我惊异的心情一扫而光。

到了大麦成熟的季节,大约是6月底,我小心地把麦穗收藏起来,一颗麦粒也舍不得丢失。我要用这些收获的麦粒作种子重新播种一次,希望将来收获多了,可以用来做面包吃。后来,一直到第四年,我才吃到一点点自己种的粮食,而且也只能吃得非常节省。这些都是后事,我以后自交待。第一次播种,由于季节不对头,我把全部种子都损失了。因为我正好在旱季到来前播下去,结果种子根本发不了芽,即使长出来了,也长不好。

这三四个月,我工作非常努力,修筑好了围墙。到4月14日,完成了封闭围墙的工作,因为我原来就计划不用门进出,而是用一架梯子越墙而过。

这样外来的人就看不出里面是住人的地方。

4月16日我做好了梯子。我用梯子爬上墙头,再收起来放到围墙的内侧爬下去。围墙是全封闭的,墙内我有足够的活动空间。

完成围墙后的第二天,我几乎一下子前功尽弃,而且差点送命。事情是这样的:正当我在帐篷后面的山洞口忙着干活时,突然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把我吓得魂不附体。山洞顶上突然倒塌下大量的泥土和石块,从岩壁上也有泥土和石头滚下来,把我竖在洞里的两根柱子一下子都压断了,发出了可怕的爆裂声,我惊慌失措,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为只不过像上回那样发生了塌方,洞顶有一部分塌了下来。我怕被土石埋在底下,立即跑向梯子。后来觉得在墙内还不安全,怕山上滚下来的石块打着我,我爬到了围墙外面。等到我下了梯子站到平地上,我才明白发生了可怕的地震。我所站的地方在8分钟内连续摇动了3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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