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已经快心力交瘁了,为了阿姜,她已经从自己的玄冰湖小屋搬进了王宫,又一心一意地为阿姜物色妻子人选,可是他总是违背她的意思,这叫她怎能不有气又急?如今看到他这个样子,她真是心都冷了半截,这孩子几乎就是她的全部希望啊!
于是,她便不再理睬花姑姑了,而是一赌气回了她的玄冰湖,到小屋里去静静呆一会,看能不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花姑姑见黑冰婆婆赌气去了,没有办法,只得坐在榻上暗自垂泪。
这时她身边不远处的一个侍候茶水的嬷嬷大胆过来,对她低声说到:“公主,奴婢倒是有个办法,不知行不行?”
花姑姑一听有办法,那还不像掉入水中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赶紧一把抓住嬷嬷的手,急切地问到:“你说,什么办法?”
嬷嬷眨了眨眼睛,说到:“想奴婢我小时候在民间的时候,常常见大户人家的公子病得人事不省,便去找个女孩子来成亲冲喜……这女孩子啊,有个讲究,越是出生卑贱的女孩子,越是有效。公主不妨用上这一招,或许就帮阿姜王扛过厄运去了——公主可以试一试的。”
花姑姑听了,将信将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现在也就只剩下这一招了。于是,她点头同意了。
她也没有同黑冰婆婆商量,而是找来雪域国的一名她的远房叔辈宁王爷,让他替自己火速去办这件事。她对他交待到:“越卑贱越好,最好是乞丐!”
宁王爷接了花姑姑的密令后,回到府里左思右想,到哪里去找一个卑贱的女孩子啊?而且最好是乞丐!这卑贱的女孩子好找,这乞丐女孩可有些不好找啊,那是有些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正在想着办法,突然一名家仆急匆匆地奔进大厅来,嘴里直嚷道:“王爷,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事要这么大呼小叫的?”宁王爷有些心惊胆战了,莫非阿姜王他……
家仆忙屈膝跪下,禀告到:“大门外有一对像乞丐似的父女来讨吃的,被门口的守卫给拦下了,和守卫起了点冲突后,那汉子竟然呕了好几口浓血,嘴里还直嚷着说他是什么‘杜神医’,今日是来托孤的,依奴才看,大概是赖上咱家了!”
宁王爷一听,霍地站了起来,眼睛里一亮,这事也太凑巧了吧,说乞丐乞丐就到了。于是,他朗声说到:“将他们带进来!”
家仆领命,飞速而去。
只一会,守卫带着一大一小,衣着褴褛的中年人和一名大女娃儿走进了大厅。
那自称是杜神医的中年男人形容枯槁,像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见着了宁王爷,灰白的脸上泛起了一抹安慰的笑。
“王爷,我姓杜啊,你还记得吗?当年还为你府上的老王爷看过病呢……”中年男子用尽力气说到,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颤巍巍地递给宁王爷。
宁王爷接过金牌一看,见上面刻着“杜神医”三个字,一下子便想起了——
原来,很多年前,老王爷得过一场重病,遍寻医生都医不好,结果一天来了一位姓杜的江湖医生,斗胆来给老爷子看病,结果就真的医好了老爷子。老爷子一高兴,便打了一个金牌,上面刻上“杜神医”三个字赠与了他。
宁王爷居高临下地看着眼下的这个濒死的男人,问到:“你不是神医么?怎么连自己的病都医不好了?”
他记得当年这个男人拒绝了大骊皇上封赐的“御医”一职,执意要浪迹江湖,济世救人……不想今天竟落得如此不堪的下场,还要客死异乡!
中年男子摇摇头道:“王爷且听卑下讲,卑下的家族里,男人都有吐血的遗传病,是活不过四十五岁的,卑下今年刚好四十五岁……我知道我命已不长,求王爷收留下小女胭脂,求求王爷了!”
宁王喜出望外,但表面上并不表露出来。他缓缓移动视线,将眼光停驻在了怯怯的小姑娘身上。只见这小姑娘全身上下都脏兮兮的,满脸都是疮疙瘩,头上还长着癞痢,或许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里还藏着虱子呢!
他厌恶地撇了撇嘴——就这样一个乞丐女孩,难道真的要拿去给阿姜王冲喜吗?
可是,事实是,这冲喜的女孩子就在他眼前,就算是为了完成花姑姑交待给他的任务,他也不得不“收留”下这个小乞丐!
“好吧,这女娃子我收下了,至于你……恕我不送了!”宁王爷冷着脸对中年男子说。
他可不想留一个濒死的人在王府里,这多晦气啊!
中年男子并不介意,反倒是脸上隐隐露出欣慰的笑来。他蹲下身子,将金牌挂到小姑娘的脖子上,并将一本医书交给了小姑娘,哑声说到:“胭脂,这本书是爹爹平生绝学,也是爹爹唯一能留给你的东西,你要乖乖地听王爷的话,知道吗?”
小姑娘点点头,将医书紧紧地揣在怀里。
中年男人想宁王爷叩谢了一番,貌似也并不想死在王府,于是颤巍巍地站起身子,一步一移地走了。
“爹爹——”
小姑娘流着泪,朝着父亲的背影喊了一声,中年男子没有理睬,也没有回头,坚定地偏偏倒到地走了,再也没有回过头来看小姑娘一眼。
……
燃着红烛的喜房内,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襟危坐在喜床上,这小小的人儿正是才满十五岁的杜胭脂。
打从两天前到了宁王府,他便被宁王爷匆匆送进了王宫,一群宫女嬷嬷将她从头到尾改造了一番——
如今的她可是一个干干净净、一脸疙瘩的女孩儿了,只是,对了,还有那一头的癞痢还醒目地顶在头上。。
此刻,她身穿大红喜服,头上覆着红帕,被一群人送进房来。她好像根本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觉得有些好玩。现在她已经坐在这里有好些时候了,开始觉得有些闷,有些无聊。
于是,他想起了父亲对她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