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愣是装傻,还说了那么番雷人的话,云颖儿的心“咯噔咯噔”的,看来要说服他真的并非易事,只得用世俗常理来驳了他。
她一边起身远离他,一边愤愤说道:“你见过后宫哪个妃子不用向太后娘娘请安的吗?就连皇上你都要做的事,你让我如何不做?若果真如此,那便是大逆不道,即便太后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也是不自在的,朝臣就不会上折子以示不满吗?你让太后的威严何在,脸面何存?再说,到时只怕南诏的子民的都得指着我的脊梁骨骂我妖女,日后你叫我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皇上不就成了治国无道的昏君了吗?我可万万不能成为那样的罪人,也不想成为妖媚惑主的狐狸精!”
连狐狸精都搬出来了,她这玩笑也开得太大了!
虽然不大高兴,也很不悦她那么说自己,可他权当是她耍耍小性子,哄哄也就没事了。
一转脸,拉她与自己同坐在贵妃榻上,南宫瑾便又是一脸的温柔的笑意,好声好气的说道:“云儿想多了,事情哪里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入了宫,你就是皇后,是六宫之主,有谁敢与你为难?实在不行,日后我天天陪你去给母后请安,有我在,看谁也能拿怎么样?你呀,小脑袋里不知道装的都什么,整日胡思乱想的!”他说着,甚是宠溺的指指她的小脑袋。
云颖儿:“……”额头数条黑线。
好吧,这一场对弈,她输了!
她就不明白了,怎么他总是有办法塞住她的嘴呢?
“我能想什么?天天想着好吃的,好玩的,哪里睡得舒服,过得自在啊!皇上大人,咱先别说您国事繁忙,没空天天陪我请安这条。先来说说一国之母需要做的事情好了!你看吧,皇后,一国之母,理当有母仪天下之风吧?我,一不是世家小姐,二不是大家闺秀,只是深山老林的长大的乡野女子。一不懂礼仪,二不懂规矩,既不贤良淑德,也不温柔端庄,哪里有一点皇后该有的凤仪?那些个规矩我学不来,也不想学,我只想随性,想干什么干什么。可是您觉得身为后宫之主,一国之母的皇后娘娘可以随便什么事情都做吗?这皇上管理前朝,皇后掌管后宫,这后宫之中又有一大堆的事务,可是我偏偏又是个懒人,只想当个闲人,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想理。这样的我,还配当皇后吗?”
闻言,南宫瑾紧锁的眉可以拧出水来了,不想当皇后直说不就是了嘛,何必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他?
知道这丫头是铁定了不肯当他的皇后,他只得软下语气来,好好哄哄她,管他什么皇后不皇后的,只要她肯先进宫,到时候他自然有办法让她接受册封。
“既是云儿不想当皇后,那我们就不当皇后了!”
闻言,云颖儿毫不掩饰心中的喜悦:“真的啊?”
南宫瑾认真的眨眼,“君无戏言!云儿不喜欢,那我就不勉强!”
她以为自己成功了,可是下一刻,她就喜悦不来了,因为南宫瑾说:“不当皇后,贵妃也是一样的!日后这宫中只有贵妃,没有皇后!所以云儿身份仍是最尊贵的,你不喜欢打理事务,那便让其她人来做,这样一来,可谓两全其美!这一点我怎么没想到,多亏了云儿的提醒,这样是最好不过的了!”
闻言,云颖儿气得吐血,嘴角眼角猛地抽,这到底是什么腹黑狡猾的千年老狐狸啊?她欲哭无泪啊,简直就是无语问苍天,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活该?
他轻轻挑眉:“云儿不满意吗?”
“呃……呵呵……”这心里有苦说不出,还要一面假惺惺的赔笑,她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
可是转脸一想,他装傻充愣是他的事,这关她哪门子的屁事啊?
反正她就是不想入宫,不想嫁给他,她对他没有一点非分之想,又干嘛委屈自己啊?
就算她不当皇后好了,当了贵妃,不也一样是要嫁给他吗?
她根本不爱他,就算勉强嫁给了他,也是不会快乐的,既然不会快乐,不会幸福的,她又为何要嫁?
她知道他爱她,可是勉强的婚姻只能给他带来更多的伤痛,那是她不想看到的。
她深深吸了口气,一脸正色道:“我说南宫瑾,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你是白痴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真的不明白?”
他不语,只是摇摇头。
普天之下,敢说他痴的说他傻的,她还是第一个!可是他准了,他本来就傻不是么?如果不傻不痴,又怎么会明知她心里没有自己,还偏偏自欺欺人?他在赌,赌到底她到底忍不忍心伤他。
她无奈的叹了口,道:“好吧,事到如今,我觉得我们应该摊牌了!”
她从他身边起身,坐到他对面的凳子上,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我,不爱你!我对你,只有朋友之谊,并无男女之情!”她一字一顿,说的清清楚楚,就再痴傻的人都听得明白。
南宫瑾听在耳里,却是愣了愣,他想不到她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不可置信地与她对视,她却一躲也不躲,迎着他的目光,在空中交接。她的眼神那么坚定,似乎在告诉他,她很认真,一点都没有开玩笑。
他的眸子顿时失了色,眼神黯淡,低下头来,却听她轻松地说道:“刚才我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不嫁给你找的借口。我知道,其实你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点也不含糊!你听得懂,你知道我到底在说什么,只是你一直不肯承认罢了!我知道你爱我,可是,我并不爱你!不爱就是不爱,没有任何理由,正如你爱我一般,爱就爱了,也不需要什么借口!我相信,在跟我朝夕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你已经感受到了,我对你真的没有爱情。只是你不愿意去面对,不愿意去接受。瑾,你是个聪明人,怎么在感情这里你就犯傻了呢?感情是勉强不得的,强扭的瓜,也不会甜;与其大家都痛苦着,挣扎着,为什么不选择放手,有的时候,放手也是一种爱的方式。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不要逼迫我,更不要勉强我,可以吗?”
见她一语道破了心中所想,南宫瑾心神一怔,半晌,他才沙哑着声音的问道:“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
她苦笑一声,摇摇头:“我倒是希望记起了什么,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去想,怎么努力去回忆,都想不起来。有的时候,脑海中闪过零零碎碎的片段,却怎么也连不到一块去。或许,忘记也是一种幸福,至少,不必为曾经而烦恼,不必因过往而忧心!失去了记忆,也就失去了牵绊……我还不如,不去回忆,让一切,顺其自然。”
看她说的轻松自在,云淡风轻,他知道她没有撒谎,若是她记起了一切,绝不会像现在这般,轻松自如了。思此,他对自己又是一番嘲讽:“呵呵……两年了,即便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即便我告诉你,你曾经有多爱我,而你,却依然说,不爱我!云儿,这就是我努力了那么久得来的答案吗?究竟,是你没有心,还是我太痴太傻?”
即便她失忆了,即便她忘记了那个人,即便他将她宠上天,即便与她朝夕相对了两年,她是说不爱他,她居然说只有朋友之谊!什么朋友之谊,他爱她,不顾一切地只想得到她,他不需要什么朋友之谊,他要她的人,更要她的心,他要她的心为自己而跳动!
“这世上痴傻的,何止你一个?还有更痴更傻的,不过你一直,都视而不见罢了!我唤你一声,瑾,是因为我把你当作一生的挚友!你的爱太深沉,我承受不起;你的情太浓重,我不不敢接受!站在我面前的,不仅仅是南宫瑾,更是南诏的国君。你的爱,关乎太多人的生死存亡,太沉,太重了!对于我来说,不是幸福,却是负累;我不想活的太辛苦,只想自由自在,平平淡淡地过自己的小日子!请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的残忍。瑾,放下吧!不要再爱我了,不要再为我所苦!”
“不要再爱你?呵呵,云儿,你怎么就糊涂了呢?你都说,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为什么你还偏要我放下?如若放得下,如若能不爱,我何必像现在这般痛苦?”他的眼里闪着泪光,堂堂一国之君,却为了一个根本不爱他的女人,而伤心。
她知道他痛苦,他难过,可是事到如今,她再也无法回头,他再痛,她也要硬着头皮说下去。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个小女孩,有个跟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大哥哥。小女孩一直都默默喜欢着这个大哥哥,她以为大哥哥也是喜欢她的。可是有一天,她终于知道了,这个大哥哥,无意中爱上了别人。于是她伤心,很难过,可是为了让大哥哥幸福快乐,她去找那个姑娘了。她请求姑娘一定要让大哥哥幸福,不要再让他一个人苦,不要再让他为情所困!她还说,大哥哥的幸福便是她自己的幸福,只要看着他快乐,她也就快乐了!你说,小女孩是不是很爱大哥哥?她的爱是到了什么地步,才可以忍下心中所有的痛,将自己爱的人推到别人的怀抱之中,只为了让那个人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