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孝青的一言一句引导之下，杜小宇顿时悟了。
“人之道，是矛盾的，是复杂的，是不可理清的...”杜小宇喃喃重复着方孝青的话语，忽然心中一震。
人之道统御万道，不就是因为其蕴含着万道的特性，是万道的缩影？要参悟万道，何不就将自家所学其余各道的精粹糅合起来？
顿悟之下，如有神助。
在顿悟那玄之又玄的状态之下，杜小宇福至心灵，凛然一喝：“人道图腾，祭！”
丹田之中万千道道纹顺着其经脉汹涌而出，最后，杜小宇双掌中挥洒出万道霞光，璀璨夺目。万道霞光在杜小宇身前组成了一个图腾。
那图腾，好不一般。依稀可以看出内中有灭世魔劲的毁灭之道，天一正气的化生之道，波旬觉罗经的邪恶之道等等。这些大道，都是人道之中的正义与邪恶，象征着人道的复杂与矛盾。
各种道纹排列组合在一起，与墨门的功法结合，形成杜小宇的人道图腾。
人道图腾形成的同时，杜小宇还感觉到，天地之中，有一股昧然波动传来，那是炼心之劫山雨欲来的迹象。
在那昧然波动将要落下的前一刻，杜小宇丹田之中那鸿蒙太初元功修出的太初道纹陡然一下震动，朝着天地间那股波动散发出了一股意念，似乎在咆哮，似乎在叱喝。
杜小宇往那波动行了一礼，而后轻轻道：“此时还不是进行炼心的时机。”
而后，那股昧然波动竟尔散去。
炼心劫的波动去后，杜小宇的人道图腾也倏地回转，坐落在杜某人的丹田之中。在丹田中，人道图腾与太初道纹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却是因为太初道纹还没有凝成太初图腾，是故不能压下人道图腾。
方孝青感觉到情形古怪，问道：“杜兄，你的炼心之劫？”
在丹田中的太初道纹震动之时，杜小宇便隐隐有所感应，见方孝青问来，毫不犹豫回答道：“此时还不时进行炼心劫的时机。待杜某凝结出身上所学所有功法的图腾之时，才是进行炼心劫之机。”
方孝青惊疑不定，神情很是古怪。
“怪事，怪事。真是咄咄怪事，方某还是第一次听说，这进行炼心劫一事，还能主动选择时机的。既然如此，杜兄你不进行炼心劫，又却又练就了人道图腾。你的实力，究竟到了什么样的水平，如今处于怎么样的境界？”
杜小宇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按理说，修士凝出自家的道纹图腾，天地便会降下炼心劫。渡过炼心劫，便是货真价实的问矩修士。
但此时的杜某人，却是凝出了道纹图腾，而拒绝了天地降下的炼心劫，没有进行炼心这一过程。他的实力，也因此而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像是触道境大完满状态，又似乎不仅仅是触道境。
“不是触道，也不是问矩。我如今的境界与实力，很是奇怪。可称之为触道之上，问矩未满。”杜某人思索了片刻，也没有弄清楚自己的实力如何，只得给出了一个奇怪的回答。
“不如这样，你我各自出三分气力，以自己的人道图腾对轰一记，试试各自的实力如何？”方孝青建议道。
杜小宇颔首应允：“好提议。”各自出三分气力，只用人道图腾三成的实力，正可以考究杜小宇的实力，又不致于用力过猛，伤了彼此。
随即，杜小宇祭出人道图腾三成的实力，在身前化作一记护身神通，对方孝青道：“方兄，你且攻来。”
“注意来！”方孝青凛然一喝，运出人道图腾，发出一记神通轰击。
方孝青的人道图腾，与杜小宇的人道图腾有所不同。
杜小宇的人道图腾，是许多种大道糅合在一起，取的是人性有善也有恶，人既有创造之能，又有毁灭之举之意。
而方孝青的人道图腾，则是只能用一个字形容，诡谲！
方孝青的人道图腾，结合了第九方创下的功法，融入了第九方的人心为棋的学说。在方孝青看来，人道的复杂与矛盾，都源自于人心的诡谲。
人心诡谲，是故善人在私底下会有恶行，恶人也偶尔会有良心发现行善积德。
“葬昆仑！”
同样是一式葬昆仑的神通。方孝青如今用出来，比之在触道境之时，全然不同！
以往的葬昆仑神通，墨门功法的影子很重。但如今，方孝青已然走出了自己的道路，所用神通之中自己的影子比之墨门功法的影子还多。
这一式葬昆仑，比之杜小宇此前所见，诡异莫测许多。一座昆仑山凭空而现，以十分刁钻的角度向杜小宇轰来，蓦地爆炸，炸成斋粉。
爆炸之力，激发杜小宇的护身神通，两者互相对垒。单是神通的余劲落下，便打得周遭地脉“隆冬”、“隆冬”地哀鸣不已，尽显问矩境修士的高深莫测之力。
饶是杜小宇的护身神通不俗，也要连退数丈，才将方孝青那葬昆仑的爆炸之力悉数卸去。而在杜小宇就要松一口气之时，那已然化作斋粉的昆仑山再度出现，落在杜小宇的背后，狠狠往杜某人的后心压下！
“轰！”神通再度爆炸开来。
昆仑爆炸，昆仑现；昆仑炸裂，昆仑再现。
如此再三反复，昆仑山数度出现，又数度爆炸。生生灭灭，诡异莫测，比之从前多了许多种玄妙无穷的变化。
杜小宇手忙脚乱，以人道图腾运使最强的护身神通灭世魔身抵挡。无奈比之方孝青而言，他的技法显得生疏，被第九方的养子狠狠欺负了一番，好不容易才将方孝青的神通接下。
“这就是渡过了炼心劫的问矩修士的实力么，果真厉害。”杜小宇艰难接下方孝青的神通，凛然中出声赞叹。
方孝青仅仅是用了人道图腾三成的威力，便打得杜小宇手忙脚乱。若是双方都用尽全力，这手忙脚乱的程度必定会呈几何倍数的趋势上升，恐怕会让杜某人有着性命危险。
杜小宇惊惧问矩之力的同时，殊不知当事人的方孝青也是惊叹着杜小宇的厉害。
“杜兄你明明还没有渡过炼心劫，对于人道图腾的感悟并不深厚，在我的神通攻击之下，竟然没有受创，仅仅是章法有些混乱而已。好生了得，好生了得。你这触道之上，问矩未满，着着实实是可以与问矩修士一拼高下啊。”
杜小宇正要谦虚两句，又听方孝青继续道：“当然，也仅仅是能与问矩修士一拼高下而已。若要与问矩修士分出生死，你是必死无疑的。”
杜小宇听了必死无疑这话，面色讪讪，头上尽是黑线。方孝青这货，说话实在是太直接，太毒舌了些。
又听方孝青道：“如今你只修成一个图腾，在与我这般初成问矩的修士分生死之时，你也是必死无疑。但当你修成几个图腾，将你所学融会贯通，真正度过炼心劫之时，死的就不是你，而是我了。”
方孝青深深看了杜小宇几眼，郑重地道：“杜兄，你这触道之上，问矩未满的境界，修行史册中也未曾有过记载，很是神奇。说不定，已经走出了一条敦煌大陆前所未有的路子。”
“杜兄你这厮所学真心是广博。你的见识，你的野心，都让我有着一种要一巴掌将你拍死的冲动啊。”方孝青喟然长叹，显然很是震惊于杜小宇的潜力。
杜小宇只觉得头上的黑线更多。方孝青这货真心是毒舌，在称赞他人之时，语气也是这般的欠揍。
“方兄，你的话语，也颇是让杜某有一巴掌将你拍死的冲动啊。”杜某人满是残念地说道。
“真的么？”方孝青闻言没有恼怒，反而是大喜。这第九方的养子连忙道：“快，杜兄。快一掌将我拍死！只要你率先对我出手，我便再也不会记住你自札木合手上将我救下的恩情，能心无挂碍地将此时弱小的你打死，为自己铲除一个日后的祸患了。”
“.......”
杜小宇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想出该用怎样的言语回应，扭头便走。若不是顾忌着这厮的实力，杜某人心中真的有着冲动要给方孝青一记好看。
“杜兄，杜兄。”见杜小宇一言不发而去，方孝青连忙自后追上。
“杜兄，方某只是在与你开几句玩笑呢。你不会因此介意了吧。”第九方的养子跟着杜小宇后头道。
杜小宇听方孝青这般一说，心中的无语稍稍减少，却又听方孝青这厮道：“杜兄你扭头便走，果真是介意了。实在是想不到啊。想不到杜兄你竟是这般小肚鸡肠之辈。”
这厮真心是不会说话！杜小宇紧紧握了握拳头，而后比较了一番双方的实力差距，不得不放开。
杜小宇忍下满腔的怒火，转过头去，硬生生地挤出一些笑容道：“杜某哪里是生气？杜某只是突然想起，我等已然出来数天，也是时候该回去了。毕竟，巴特尔前辈的计划，将要开始了。”
“方兄勿要忘了，巴特尔前辈的那个计划，可是关乎着我敦煌大陆的命运的。着实是耽搁不得呢。”
方孝青再无嬉笑之色，凝重地道：“此事重大，方某自然是没有忘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