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扶余大步在前,直入皇宫,仿佛也不担心杜小宇等人不会将李临渊押入皇宫。
九王府前,游心魔道:“他怒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心中了产生愤怒的念头。”
杜小宇苦笑,都出言威胁一众触道境的修者,要诛他们的十族了,都气得拂袖而去了,还能不怒么?
“九爷?”
“该如何是好?”
一众触道境的军中精锐见李扶余离去,紧绷着那根弦都放松了下来,连忙向李临渊请示应该如何办才好。
但李临渊被李扶余禁锢,不能动弹,不能言语,如何能回答他们。
“前辈,能否解开九殿下身上的一些禁锢,让他能说话和行动?”杜小宇向游心魔道。
游心魔点了点头,往李临渊身上点了一指。
“都散了,回府中等待消息吧。”李临渊挥了挥手,下达指令,“老四既然没有当场杀了吾,便永远也不会杀吾。而且,如今的形势,老四已然成就道真。即便我们要干些什么,也没办法成功。”
两百精锐于是退入王府中。
杜小宇看了他一眼,这位九爷倒是洒脱得很,十分清楚此时的形势。
“诸位,一同入宫吧。”李临渊道。说完,在李扶余后,他也向皇宫而去。他也清楚如今一切,已不由得他作主。不入宫,只会让老四有借口杀了他。入宫之后,反而还有一丝机会。
便如杜小宇所说,齐子思齐老、兵主闵汉臣,都想看看老四的底线。齐子思、闵汉臣,这两位谪仙人,便是他李临渊能否留住性命,能否东山再起的关键。
李临渊也去后,杜小宇、游心魔、顾倾城三人买动机脚步,也向皇城而去。只是这三人走得却没前两者那般快,仿佛清晨起床散步一般。
“前辈便是那位荡寇山晋升谪仙人的修者,游心魔?”顾倾城道。
“对。你是栖凤阁的嫡传弟子吧,你很不错。你们五人在暗中的小嘀咕,我都看到了。每一步棋背后,都有百十种延伸出来的应变之法,你在智谋上的修为,不下于李扶余。”
顾倾城连道不敢。
游心魔又道:“只是有一点,你便不如李扶余多矣。”
顾倾城心中一动,面若春风:“新皇陛下的计谋,可谋一国,倾城自是有所不及。就不知在前辈看来,倾城是哪一点不如?”
游心魔想也没想便道:“你太矫情。明明心中认可这杜小子的计谋,却要想方设法,绞尽脑汁,搜刮枯肠来打压于他。这样做,太假,太假。在这一点,李扶余便不同。李扶余此人实诚得很,能坦然承认他人的优秀之处。”
歪了歪脖子,看了看顾倾城,游心魔疑惑道:“莫非,这便是女子谋士与男子谋士的差别?”
顾倾城沉默不语,低垂着脸。
杜小宇憋着的那一口气再也忍受不住,哈哈大笑出来:“好倾城,你要学着承认我的优秀,要有气量,要多学学新皇陛下。”
听杜小宇这厮如此做作,顾倾城脸色一寒。
又听游心魔道:“你在想方设法要算计于我与杜小子?啧啧,你这女子当真是小气。这也是你不如李扶余的地方。李扶余被我道出心中所想,虽然也是心下生闷气,但从来都不会想方设法要马上报复于我。”
杜小宇笑得都快要掉眼泪了。
这厮得寸进尺道:“好倾城,要落落大方,不要太小气。多学学杜某,杜某被你算计之时,便从来都不想着要报复于你。”
顾倾城一跺脚,恨声道:“那只是你知道自己的计谋不如姐,害怕自己不但报不了仇,还要被姐收拾多一次。”
游心魔看着杜小宇顾倾城二人的嬉闹,脸上也现出笑容,心中在道:“这便是人类的欢乐么?倒是我以前作为心魔时未曾体会过的奇异情感。”
一路嬉闹,他们赶到了皇宫。李扶余杀了父皇,送走了教尊商浩然,下达的第一个命令,便是让心腹之人控制住皇宫。
加上齐子思自贫民窟中回皇宫中坐镇,如今,皇宫的护卫已然尽数被李扶余降服,彻底为他所用。
皇宫之人似乎提前得了李扶余的吩咐,只简单检查了一番,便将李临渊、杜小宇等人放行。
杜小宇等人收下嬉皮笑脸,快步跟上前方的李临渊,与他一道进入皇城内,御书房中。御书房,乃苍茫帝主理事之所,许多国家大事也都是在此处处理。
御书房内,御座上,李扶余身穿龙袍,端然稳坐,不怒而威。齐子思立在李扶余面前,在新皇座下称臣。
看到此情此景,李临渊心中念头万千,涩声道:“父皇,终是去了么?”一向霸道绝伦,在谪仙人当中也是顶尖好手的父皇,竟然就此去了。李临渊既觉得心下空空,十分落寞,又觉得不敢相信,更觉得心中庆幸,情绪可谓复杂到了极点。
“九弟的情绪,倒是与我当时一般。”李扶余暗里道。悄然感慨了一把,李扶余带着悲切出声道:“父皇与富僧交手,身受重创。他自知命不久矣,特地将小王传入宫中,在将军国大事交托给小王之后,便仙去了。”
听李扶余这般胡说鬼话,李临渊无由来产生了一股怒气,重重哼了一声:“历来以下犯上得位之人,哪个不是说自己乃是前皇传位?在场都是明白人,老四你不用说这样的鬼话。”
他这话,乃是挑拨之言。只是为了说给一旁的齐子思听。李临渊深知,只有李临渊不忍父皇的骨肉互相残杀,欲保下他的性命,他才能拥有更多的筹码。
杜小宇看在眼中,知道李临渊的用意,心中一叹。这位九殿下心中对父皇仙去的悲切,来得快,去得更快。一旦涉及利益之争,他便马上忘却了父皇的死。生于帝王家,难道就没有真正的血肉亲情么?
齐子思听了李临渊的话语,刚毅的面孔变得更加刚正。他乃是诤臣,李隆政在位时,这老臣也敢据理力争,不怕帝主的霸道。再者,他是谪仙人,谪仙人已经强大到了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情绪的地步。
李扶余不理老九,向齐子思问道:“老师,现有逆贼李临渊,以下犯上,不顾父皇尸骨未寒,不顾血肉亲情,意欲争夺帝位,吾该如何处理?”
对这位拥有极大威望的老臣,李扶余给足面子,不自称小王,而是自称吾。
齐子思道:“九殿下虽然顽劣,却非是不顾血骨亲情,弑父夺位之人。意图不轨者,另有其人,还请新皇明察秋毫。”
这话太直,语带讽刺。
李扶余没有半分异样,直接道:“既然老师说那意图不轨者另有其人,那么便一定是另有其人的了。还请老师告诉孤,那人是谁,好让孤亲手将其擒下。”还没正式登位,便直接称孤,李扶余这是在告诉齐子思。大局已定,扶余已是铁板钉钉的新皇。
“这...”齐子思一时无语。这老臣心中大呼,还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辈!他倒是想指着李扶余大骂那意图不轨之人,就是你这贼子!
可是如今局势,李扶余势大,又有先皇所留下的太阿神兵为正统信物,这老臣不好发作。
齐子思一时无语,李扶余又道:“孤明白了,想必是九弟麾下的乱臣贼子图谋不轨,意图教唆九弟争夺帝位。孤听闻,九弟麾下有一十三人,平日里借着九弟的威风肆意妄为,欺压百姓,无恶不作。想必他们便是那些教唆九弟的乱臣贼子了。”
说话间,李扶余目光落到齐子思身上,目光中,有一股难以形容的霸道:“孤认为,这一十三人,全部该死,需抄家灭族以正朝纲。老师以为如何?”
李扶余这话,便是新君上位后的清算了。那一十三人,站错了队列,家中又有位高权重之人在朝堂上为官,就算平日里为官清廉,从不欺压百姓,也得死!他们不死,新皇如何立威,天下人如何明白天威不可轻犯?
“该杀。”齐子思只说了两个字。
“孤还以为,九弟受了这些乱臣贼子唆摆,犯下错事。如今虽然已经被孤阻止,可仍旧是有罪。为了将功补过,还请九弟在朝堂之上作证,坐实这一十三人的滔天大罪。并请九弟亲自当那监斩官,将那乱臣贼子斩杀。”李扶余又道。
“这...”这次轮到李临渊无语。李扶余所说一十三人,必定是他麾下的死忠心腹。若真在朝堂上下指正他们为乱臣贼子,并且亲自监斩其家族,只怕即便他侥幸不死,也没有人愿意轻易效忠于他。
连对自己最为忠心的臣下的性命都保不住,还要诬为乱臣贼子,并且亲自监斩,这样的主公,谁人敢认?
李扶余不看一眼这落败的九弟,只看着齐子思:“天子犯法,尤与庶民同罪,何况是帝子?若九弟不认错,不补过,即便孤顾全血肉亲情要保他,孤麾下的忠良之士也不会允许。”
这话,便是威胁了。
齐子思叹息一声:“九殿下既然犯下错事,便应补过。”
李临渊也是哀叹,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他说话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