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形势已然明朗，滞留在木卫一附近的星盟残存战机，包括两个编队的新型战机，都在压倒性的优势下溃灭。
包括那两个编队在内，总共有三十五架完好无损的新型战机被联邦战机的牵引光束捕获，其中有近三分之二的人选择与他们的指挥官相同的方式自杀身亡，余下的三十六人无时无刻不处在一种魂飞魄散的惊悸状态，联邦的情报人员要想从他们口中套出点有用的讯息，恐怕还得费不少功夫。
俾斯德不具备另一个自己身上那种懦弱的勇气，带领着残存不足一百架的舰队选择投降。鉴于这位领军与地球联邦斗争达二十六年的战犯在这场战争中的重要地位，他将被转移到地球本部的监狱，接受统帅部的审讯。如果配合得好的话，他将有机会赢得额外的宽恕，在绝对静止的单人牢房中安度晚年。
地球联邦最后残存的233架战机和4架战舰在地球外围列成庄严的阵列向来自平行宇宙的援军们致敬。平行宇宙的驾驶员们与罗伊世界的驾驶员们有着近乎相同的相貌、种族和军衔，在庆功宴上看着双胞胎斗酒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可惜的是，有太多本世界优秀的驾驶员在刚刚过去的那场战争中献出宝贵的生命。
在地球联邦总部的庆功宴开得如火如荼的同时，位于北太平洋底部的大监狱里，一场对最高级战犯的审讯正在进行。审讯团成员主要有罗伊、威尔上将、平行宇宙舰队的皮尤斯总司令，以及联邦统帅部的两名成员。
审讯室的墙体是由声波传导率良好的透明材质组成的，审讯室外左中右三侧分别坐着来自统帅部的其它成员和联邦七大常务委员国的委员长。形势上与法院审讯有些相似之处，只是陪审团只能旁听而无法干预审讯过程，除非某位陪审团成员的发言请求被主审官允许。
在这场战争中的特殊地位使得罗伊被统帅部成一致推选为主审官，皮尤斯和威尔上将落座于罗伊两侧，另外两名大佬则是坐在圆弧桌的左右末端。
审讯的对象俾斯德带着电子镣铐，冰冷的金属座椅的力场将他牢牢地束缚住，他只能颓然地任由众人的目光在身上来回。
审讯过程进展得很快，在心灵探测仪的全面侦测下，俾斯德能做的只有据实回答或者“不知道“。一旦探测仪的数据分析显示他有所隐藏，金属座椅将传出一阵能灼烧神经的强力电流，来帮助他记起所有细节。
将审讯的结果与罗伊、皮尤斯和统帅部们在紧急会议里商讨的信息相结合，众人得到了一个惊人的结论：罗伊世界和皮尤斯世界里超越本世界当前水平的技术都是借由平行宇宙隧道传来，来源是俾斯德口中的那个第一世界。在第一世界里，猎户星盟已经成功地压制了地球联邦！
“从这个结论我们可以合理地推测，在所谓的第一世界里，地球联邦的力量尚能牵制住猎户星盟，否则，与我们战斗的，将会是第一世界的舰队——搭载着正循环护盾和智慧射线，或许还有一些别的只存在于我们展望中的技术。“皮尤斯挑了挑眉。
“确实可怕。“罗伊附声。
审讯的结果令人绝望。他们取得了与猎户星盟战争的胜利，击败来自平行宇宙的侵略者，到头来才发现，他们始终被围绕在迷雾之中。俾斯德口中的十三个平行宇宙之间有什么关联？第一世界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俾斯德知道的不算多，仅止于表面。即便结合所有平行宇宙猎户星盟士兵们的审讯资料，他们也无法得出更多内幕。
“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一名统帅部的大佬如同一个迷茫的孩童般无助地发问。
随着他的提问，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二、
来自平行宇宙的联邦舰队有一半的编队此时已经接近猎户星云的外围宇宙空间，与地球联邦百兆民众热烈庆祝一个多世纪的星际战争落下帷幕的喜悦不同，知道真相的少数人在这十来个地球日里始终笼罩在一阵愁云惨雾中。
众人身处的这个平行宇宙的胜利究竟有多大的意义？有统帅部的参谋建议将所有战机分布在太阳系内以防第一世界的突然来袭，但是胜利的舆论引导着整个局势，舰队不得不在民众的高声欢呼中远航出征猎户星盟。
“时间。”威尔上将嘬了一小口产自印度产区的顶级咖啡，却尝不出平日里的好滋味，“我们需要时间，来重新建立起强大的战舰编制，消化从敌方处获取的技术，以及获取其它平行宇宙的信息。”
“地球的产能有限，想要重新建立起上千的战机编队可能得花费十年以上，在此之前，还得向联邦储备局先申请一笔足以买下半个地球的巨款。”罗伊转着笔，随后在草稿纸上来回画了好几条横线，“正循环护盾和智慧射线也绝非能在短时间内破译的低端技术，这些技术在平行宇宙的不同科技体系中不知经过多少年的发展才得以实现，实物能大大缩短研究进程，并不意味着能直接把理论直接塞到我们脑子里。”
他又停下来写写画画。明知道自己居住的公寓有着最高级别的防护保密系统，他还是担心隔墙有耳一般地压低了声音，“派去探索其余平行宇宙的十个联邦间谍，规定的时间内返回的人数为零。”
皮尤斯轻捻胡须，却扯下了数根白须，他习以为常地扬向半空，还未落到地下就被一架小型清洁机吸走。“五天前派回我的世界的通讯兵在今天早上传来急报，联邦的侦察机在星空的外围探查到了不明战机的踪迹。“
“看来是你的世界的战讯已经被第一世界所获知，他们开始反击——”罗伊考量了自己的措辞，“应该说侵略更恰当。”
威尔一口喝完杯中残余的咖啡，“这不是一个好征兆，“他开始间歇性咳嗽，像泄了气的气球，“我们陷入了一个完全被动的困境。这简直——太不公平了！”
威尔说得没错，这简直太不公平了！当他们开始对整个战况局势有些许了解时，却发现失败的结局早已写就！
可又该向何处去伸张公平与正义？
绝望、愤怒、悲观，各种负面情绪在内心交织，听着超讯广播里传来的胜利的专题报导，罗伊只觉更加苦涩难堪。
他害怕真实的情绪会在家人面前暴露，于是第一时间将妻子和儿子送上前往南太平洋度假胜地的游轮。就在今天早上，妻子还跟他通过**同步分享了南国的阳光和沙滩。在地球上用肌肤感触的阳光是那么令人惬意，海岸的风充满了腥涩的气息，令他不由得伸了个懒腰。
可这样的生活能持续多久呢？罗伊以工作为由掩饰了自己突然黯淡的神色，同样以工作为由结束了**。
一种近乎绝望的苦痛倾轧着他。他合上了眼。
“我的天！”威尔突然颤抖而尖锐的声音吓到了罗伊。
罗伊睁开眼，看到了威尔和皮尤斯举起核铳，严阵以待地对准了自己视线正前方出现的一片迷蒙。
平时世界通道！
是星盟的人吗？该死！罗伊顾不得震惊，迅速抽出藏在坐垫夹层的核铳，对准了通道的方向。
三、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罗伊感觉到自己握着核铳的手有些粘腻。
突然间，一道白光从通道中闪出，转瞬之间，光信号在地板上还原成一个人型。三人如临大敌一般地将核铳迅速转向。
入眼的是一个浸泡在血液里的人，之后，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突入三人的鼻腔。
他的衣服破碎，全身布满伤口，胸腔剧烈耸动，但频率却越来越慢。他试图将头转过面向三人，却徒劳无功。“罗伊——罗伊，在吗？”他的声音嘶哑，像是极度缺水的样子。
罗伊收起核铳，却示意威尔和皮尤斯保持警戒。“你是谁？“
“我带着——诚意——和友好——“他话未说完，便结束了。
一种可怕的直觉紧紧抓住了罗伊的心，他冲上前去，在血泊之中探测着那人的生命体征。生机在这具残破不堪的身体里快速的流逝。
必须救他！
罗伊打通了军方专属的紧急通讯，数分钟后，一架小型救援机携带着急救装置到来。
“很难想象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活下来。“救援医师在封闭的给养舱外，为躺在里面的病人检测各项维持基础生命体征的数据，“罗伊将军，他身上的伤很复杂，既有物理手段造成的灼伤和撕裂，同时又受过严重的辐射伤害，如果不是他服用过某种刺激生命力的特殊药物，恐怕根本坚持不到医疗救助的到来。“
“他什么时候能醒来。“罗伊焦急的问。威尔和皮尤斯在他身后，依旧警戒地盯着给养舱。
“将军，他的脑电波显示他一直处于清醒的状态，只是肉体受的创伤太重，已经无法保证除了大脑外的其它功能正常运转——包括张开眼睑或者发出声响。事实上，他受过的强烈辐射正在破坏他唯一能正常运转的脑袋。”医师平静地向罗伊解释着一切。
“没有时间了，”罗伊感觉得到给养舱里的那颗大脑在呼唤着自己，“帮我连接他的神经系统，我需要跟他进行必要的沟通。”
“罗伊，是吗？”电子合成的声音听起来略微嘈杂，低沉却不柔和，但确实是脑波讯号的真实模拟。
“我是罗伊。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来自何处——哪个平行宇宙，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但你现在处在地球联邦的保护之下，已经安全了。”
电子合声传来一阵尖锐的笑声。“安全？哪里有什么安全的地方呢？”
罗伊透过玻璃看着给养舱里静止如同死去的躯体，说不出话反驳他。
“我们已经无处可逃。”模拟合音系统很准确地将话中的凄凉与绝望传达给房间里的众人。
“除非——”他骤然顿住。
“除非什么？”
“我们自己迎来终结。”
四、
在北太平洋暖流中巡弋的航空母舰上，罗伊指挥官视线中出现了另一个自己。
“之前到访过地球的平行宇宙的罗伊，是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的，我曾经与你通话过。”他完全无视罗伊的脸上的疑惑与惊讶，自顾自说着，“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兄弟。”
罗伊看得出来自远方的自己脸上的凝重和焦灼，强行压下内心中的惊奇。“什么事？”
“我需要你帮我找到这个人——”他从贴身背心的夹层里抽出一张泛黄的古旧相片，那是属于当前这个落后地球的产物。照片里的人是个白种人，鼻梁高挺，面容消瘦，眼镜后的双目蕴藏着异样的锐色，有着一头浓密卷发，年龄大概在四十岁左右，一副志得意满的喜悦表情。
“名字？”
罗伊将照片反转，背面用签字笔写着：约翰·雷伯。2030年于华尔街。“首先帮我确认，这人现在是不是在华尔街。”
这个世界的罗伊熟练地操作着还需要靠落后的输入设备交流信息的电脑系统，迅速地从军方专用的资料库里找到了有关约翰·雷伯的信息。经过信息对比后，屏幕上显示，约翰·雷伯目前就职于纽约华尔街证券交易所。
罗伊挤到屏幕前再次确认一遍对应的信息，数据库里的人脸与照片上的只有十分微小的差别。“没错！没错！”他的激动同样溢于言表，“兄弟，给我一套你平时穿的便服，还有一把你这个世界的枪。对了，如果你将来有了第二个儿子，我希望你能将他取名为普修斯，这个名字属于一个值得被铭记的远方朋友。“
一个半小时后，一架运输物资的飞机返回美国本土。两个小时之后，一名穿着皮衣牛仔裤的男子来到这个世界最富盛名的金融中心——纽约华尔街。
他小心翼翼地在正午拥挤的人潮中穿行，迅速抵达目的地。
就是这个人，他再次确认。
来自平行宇宙的普修斯告诉他，正是眼前这位西装革履的金融业界人士，在十五年后发表了一篇题为《时空粒子存在的可能性探讨》的论文。这篇论文具有远超当前时代科技水平的先知性，与他同时代的学者们中几乎无人能读懂，因此在当时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和研究。直到大半个世纪之后，约翰·雷伯身后的学者们才开始关注其中的理论。
正是在这篇论文的基础上，后世的人们建立起了平行宇宙理论，开辟了一个跨越时空的平行宇宙时代。
五、
“正是在这篇论文观点的基础上，经过数个世纪的不断发展和完善，科学家们才最终研究出关于时间和空间的些许本质，又是在这个基础上，人们才进一步研究出能够穿行平行宇宙的技术。”
“你是说，穿梭平行宇宙的技术是由地球人首先研究出来的？那为什么地球联邦最后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因为地球上的科学家过于审慎，对平行宇宙并不敢做出太大干预，谁也不能保证，发展畸形的平行宇宙会不会对其他宇宙造成反馈性改变，毕竟在理论上存在这种可能性。猎户星盟原本只是个发展出跨星系太空文明的宇宙侵略者，穿梭时空对他们来说是仅存在于科幻小说中的剧情。窃取了我们的技术的技术之后，他们开始在异世界里输出技术力量，在压制了其他平行宇宙之后，他们建立起以本宇宙为首的宇宙公会，跨宇宙调配物资和人员，壮大猎户星盟的总体实力，之后便将地球联邦彻底压制。”
罗伊不解其中的逻辑因果，“既然如此，你们的地球联邦为什么不进行平行宇宙间的支援与合作？”
“很多时候，成百上千飞天的战机不敌一颗私欲的心。掌握地球联邦最高权力的委员会里，除了我之外的其他八人，在最具战略意义的时间内，不肯对平行宇宙进行干预，只因为可能出现的现实变革可能会抹去某些人的存在——当然也包括他们自己。”
罗伊感觉到合成电子音的嘈杂变得更加尖锐，普修斯的说话频率在逐渐加快。“那么你呢？”
“我在一开始的时候选择了谨慎，倒不是因为害怕自身的存在被丝毫不觉地抹去。即便是在我的那个世界，有关宇宙、命运这样的词汇依旧能勾起人内心里最深的敬畏。但是，你的出现改变了我的想法。”
“我？”
“是的，正是你。从先祖流传下来的私人日记里，我整理出了你们两人的对话内容。”
“你的意思是？”罗伊震惊于他话中隐含的信息，”所谓的第一世界，就是我曾经到过的那个技术还十分落后的平行宇宙？”
“准确的说，你口中的第一世界是那个宇宙若干年后的状态。”普修斯的语速不减，不给罗伊平缓的时间，“你还不明白吗，正是由于你的来访，才使得我的先祖那个时代里的人察觉到平行宇宙的存在。”
六、
“杀了约翰·雷伯，因果将因此而终结。”
罗伊将手伸进夹克里，握准枪柄，缓步逼近了正在路口等待绿灯的人。
“可——”
“一个无辜的人，和一个重新洗牌的将来。我不知道对你来说这是怎样的抉择，但你必须要做出自己的选择。”
罗伊左右探视，熙攘的人群中并没有人留意他。
“你的动作必须要快，我逃出的时候他们已经攻陷地球，我应该是最后一个的地球联邦成员。现在我的生命已经快要终结了，将来的世界有没有我已经没有什么区别。杀了他吧。未来已经不会变得比现在更糟了。”
死在罗伊手中的猎户星盟人不计其数，但罗伊从未“谋杀”过任何人。良心、道德和未来大义在他心中交织，苦涩不堪，可他的手中的枪仍旧义无反顾地对准了面前那人的后脑勺。
“那是什么？”突然有人惊呼。罗伊以为是自己的行迹被人看见，没想到周围的人却都抬头迎向天空。
本已高耸林立的楼栋上，出现了一架圆盘形的飞行器。一道光束自圆盘底端扫射而出，几乎同时落在整个街区。
罗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徽章，猎户星盟，因此他心下大惊。
几乎是在那束光缩小锁定在罗伊身上时，罗伊扣动了扳机，同一时间，一道信息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这是个骗局，别开枪！”
下一个瞬间，不明所以的约翰·雷伯身亡，罗伊和人们口中嚷嚷的飞碟同时消失。
七、因果链的终结
星元3029年，地球联邦的核心高层开展了名为“平行宇宙培育“的极密计划。计划从联邦近三百兆人口中挑选出五十名在各方面皆能达到最严苛标准的时空技师，他们的任务是借助时空机的帮助，回到经过计算师精密测算出的时空节点，进行各种不同理论体系的传播与建立。这些由过去的宇宙衍生出的五十个平行宇宙，最终只有十二个世界保持着与本世界的强联系。这些世界中分别发展出了不同的技术体系，多项技术变革同时发生在一个世界中，信息的爆炸性膨胀和超出人类理解力外的技术跃进将可能引起人类整体层面上的混乱，同时，多项技术发展所需要消耗的资源和人力也绝非一个世界可以负担得起的。
依托于这个“平行宇宙培育“计划，本宇宙可以得益于十二个平行宇宙的技术力量而又不至于使本世界陷入多项技术变革而导致的信息混乱和社会矛盾中。直接将成果引入，作为基础科学使用，地球联邦的力量在短时间内得到飞速增长。
采取同样措施的还有地球联邦的老对手——猎户星盟。猎户星盟的平行宇宙技术建立在窃取地球联邦的技术成果之上，尽管发展略微滞后，猎户星盟高度专制的政治组织形式使得政策能通行无常，因此在许多方面，地球联邦反倒落在猎户星盟的后头。猎户星盟的技师们没有意识到平行宇宙对本宇宙产生反馈性影响的可能性，因此根本不曾想到要约束自己侵略的步伐。
等到地球联邦的技师和计算师们开始意识到建立统一的资源分配体系的重要性后，猎户星盟的力量已经渗透到多个平行宇宙里银河系的各个角落。
本宇宙安稳和平的假象麻痹了地球联邦的高层，既得利益者的求稳心态将所有人的步伐束缚在原地。只有一个技师冒险在不被允许的情况下穿梭回过去，试图改变困境。然而，没有人知道他在回答过去的尝试中发生了什么，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传来，现实依旧平稳行进。
当困境终于爆发，人类的颓势已现。所有试图回到过去尝试都早到碰壁了，光信号在穿梭时空隧道的进程中被阻扰。地球联邦的人类才发现，利用平行宇宙的能量，猎户星盟对时空间的研究已经达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程度，当前这个偌大的时空竟已成为人类迎接末日的监牢。落眼当前，来自多个平行宇宙的联合舰队已经包围了整个太阳系，形势高下立判，人类已经无处可逃。
这时，地球联邦委员会的成员之一，同时也是高级技师的普修斯回想起在时空发展史中关于原始年代时平行宇宙的人类曾经到访的记载。接着，他发现当时唯一一个与平行宇宙人类密切接触过的人类是自己的先祖——罗伊。他从私人手稿中发现了两人对话的详细内容，最终确认了史书记载的真实性。普修斯很快地推理出当中的详情：另一个平行宇宙罗伊的造访是所有平行宇宙理论的发展基础，如果没有罗伊的来访引起人们对平行宇宙的关注，那么平行宇宙理论的后续发展将化为乌有，无论是地球联邦还是猎户星盟，都将在没有平行宇宙理论的世界中覆灭。因此，猎户星盟的人并没有将那个时代的时空隧道封锁，以防罗伊在造访时碰壁。
普修斯拨动了平行宇宙装置——也就是罗伊口中的“未来科技“的第四面，那是关于时间的调整，罗伊并未掌握的操作方法。他根据先祖手稿中关于对方技术水平的描述和谈话内容的细节在平行宇宙中寻找正确的宇宙。他试图返回罗伊到访之前的年代，阻止罗伊的行动，可惜的是，那段时空遭到封禁，他只能选择在时空轴上继续往后探索。之后的过程并不顺利，他遭受猎户星盟激烈的阻拦和攻击，最终伤痕累累奄奄一息才找到罗伊。
他欺骗了罗伊。
当约翰雷伯死亡的瞬间，所谓第一世界的猎户星盟和地球联邦覆灭了，地球联邦的“平行宇宙培育计划“中诞生而出的十二个平行宇宙消失了。因与果同时终结，似乎只有寂灭恒常。
八、尾声
布莱德在听广播。
“在播什么？”罗伊问。
“你说奇怪不奇怪，华尔街由一大票人同时声称他们看见了飞碟，与此同时，有一个叫约翰雷伯的金融从业者被杀了，一枪击中后脑，死得很干脆。”
“所以说，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吗？凶手呢？”罗伊脸上满是疑惑。
“有没有联系我不知道，只是死者附近的所有人都说没有看到疑似凶手的人，所以现在有人猜测，是外星人杀的。”
罗伊苦笑，不知道另一个罗伊在杀人之后如何脱身。
他想起罗伊在临行前告别的话，凝视着北太平洋的星斗，搜寻着猎户星云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