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
小边老妈大约凌晨便醒了,显得是要上厕所,小边想安慰她等天亮了再去,结果不成,他只好克服睡意,穿好衣,扶她起来解了一次小便。
没想到躺下没多久,黑暗里他老妈又不停地嘀咕起来,好象止不住的水泡在暗夜里向上翻腾一般,看来她根本没睡着。
小边问半天没明白,只好又爬起来,掀开被子,把他老妈从床上拖起来,然后扶到厕所去,没想到他老妈蹲了一会儿,居然解出了大便。
看来每次蹲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啊!也许是小边睡意朦胧地等在一边有些不耐烦,也许小边把他老妈当成了他自己,他蹲便的时间是越短越好,所以时间稍长,小边就以为他老妈已经解完了,急急忙忙就把老妈拉起来了,其实他老妈还有大便没拉出来。
这一次的大便也并没拉完,上午,正在看电视的他老妈,忽然嘴里又急急叨叨起来,小边虽然没听懂,还是马上把她朝卫生间拖,结果拖之不及,他老妈还是把大便拉在裤子里了。
这一下大便滚滚而出,照样是不光裤子弄脏了,甚至小边的裤子鞋子,也跟着沾了一些,小边只好又发动全身之力跟着忙乎一阵。
洗洗涮涮过去之后,中午也就过去了。
想到老妈大便终于解出来了,这是一件好事,小边也就没有更大的抱怨了。
下午,他老妈又开始莫名其妙地大哭起来,似乎又受到了病魔的无情折磨,看到她极度痛苦,哭叫呐喊,又瞪眼甩手的样子,小边站在一旁,他的内心真如刀绞一般。
真的,他马上想到,应当想法去问医生或上网着实查一下,看看他老妈的病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小边的安慰与陪伴下,他老妈最终平静了下来,喝了一杯牛奶之后,她的哭声就渐渐平息了。
小边随后让她看电视,他老妈也就安静地在看《甄环传》了。
他老妈看电视剧时能平静下来,应当尽量保证让她看电视剧。
要详细在网上查一下,看看到底如何护理他老妈的病情。
每次离开他老妈让她一人呆着小边都觉得是一种罪过,他总是哪儿也不去,一直陪着他老妈,甚至看着自己的肚子变得松驰也无可奈何,可在她身边当她极度痛苦时他却又帮不了她,眼睁睁地看着他老妈被病魔折磨而不去问医,这太折磨人了。
是不是只能这样?多少次小边这样问自己,多少次小边知道答案就是眼下的处理:安慰他老妈,让他老妈过好最后的日子,而不能跑去医院受折磨。
小边今天刚开始大便,结果又开始流血了,眼看血越流越多,而大便偏偏迟迟解不出来,他只好在没解出大便的情况下便强忍住起身了。
这一下怎么办?如何解出大便呢?痔疮何时才能好呢?血何时才可以不流呢?
小边心里真是乱极了,有一种眼冒金星的感觉。
今天他在接着努力打《老妈回忆录》,他要迅速打完,迅速发到网上去,迅速交待这件事,他要勤奋一点。
今天教室又来一个孩子,是一个九年级的孩子,看上去白白胖胖的,背着书包站在那里,但愿不错。
夜里小边忙完,躺身睡在他老妈身旁,为了让他老妈的情绪好起来,他便开始和他老妈聊天,问了他老妈关于回忆录中的问题,这也是为了让她的思绪能通过往事的回忆而逐渐清晰起来。
说不定他老妈的思路便因此畅通了呢!
“老妈,您当年在学校读书时这个学生会主席是选举出来的还是任命的呀?看来学校领导和老师对您很看中哦!”
“嗯嗯唔唔……”这是躺着睡觉的他老妈的回应。
小边不管他老妈的睡意,还是接着问:
“老妈,您当年本来就是保送的对象,为何后来没能考上中学呀?为何偏偏是平时学习根本不行的学生考上了呢?是不是有不道德的老师暗中捣鬼呀?”
“嗯嗯呜呜达达……”他老妈的嘴巴急切起来,努力在表达什么,可惜小边一句也听不懂,小边提的正是最令她不堪回首的往事,她人生的第一场大挫折。
“老妈,您当年在参加修筑幸福渠的工程会战中如何能当上铁姑娘队队长的呀?”
……
小边为了使他老妈的大脑恢复,尽拣这些陈年往事说,他老妈嘴里嗯嗯唔唔的,说明她似乎听懂了,但又似乎没听懂,她似乎在作出回答,又似乎只是勉强应付他的纠缠。
“老妈,您当年一个人来到宜昌桃花岭饭店参加干部培训时真的是十七岁吗?您是一个人从大山里出发最终在九码头下船的吗?”
“嗯嗯呜呜……”
“老妈,您真的不愿意坐人力车而是跟着人力车沿路步行去桃花岭饭店报到的吗?”
“呜呜呜呜……!”他老妈终于在黑夜的回忆中痛哭起来了。
在他老妈的呜咽声中,小边就继续问着他老妈当年最得意的青春往事。
当年,他老妈作为被培养的年轻乡村干部,被选送到宜昌地区参加干部培训,想着青春年少的老妈,充满无限向往地朝桃花岭饭店进发时是何等的春风得意!那时,想必他老妈是多么地年轻啊!吹在她脸上的风儿是多么地轻柔啊!长江水一定比现在洁净得多吧!天空也比现在更蓝更高远盛得下整个宇宙吧!
……
在他老妈的呜咽声里,母子俩并排躺在黑暗中的床上,小边就替她回忆着那些青春往事,替她感受着那些时光不再,小边仿佛看见了清江河上的大帆船在春天里溯江而上从门前驶过的情景……
在这种哭泣声中的回忆里,小边既感到一种令人惊讶的残忍,又为他老妈的往事流逝而感到无边的痛苦。
……
他把他老妈能照顾多久就要照顾多久,决不可轻易放弃,同时要努力写作,更要有理有序。
要做好心理准备,要快点写完《老妈回忆录》,算是对他老妈的一个交待,同时要注意他自己的身体健康,要有长远的目标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