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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被诅咒的诅咒

1、

灵奈奈没有回家,但桀幽偷偷去过学校,发现苏小亥和雪见也安然无恙地回去了,而偃司却不见踪影。

逃避了几天,大家越来越担心失踪的灵奈奈,苏小亥甚至打算回去精灵皇宫找灵奈奈。得知这个消息,灵奈奈才明白,自己根本没必要逃避,因为她不是罪人。

遍地落叶,枯黄如此刻的心脏。秋季的末期,气息变得稍微湿润了一些,万里无云,惠风和畅,但灵奈奈的世界却像黑夜一样昏暗。

再次回到学校,她变得沉默寡言,不,应该跟得了自闭症的病人一样,她没有回答任何人的问题,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目瞪口呆地凝视着黑板。

午休,她却比谁都走得快,她一个人,发了疯似的跑到天台。她知道偃司一定会出现,除非他死了。灵奈奈不想被其他人知道她跟偃司的恩怨,所以她才选择面对。

来到天台,偃司已经在这里等她了。

偃司不敢走近灵奈奈,只是用一种伤感又担忧的眼神凝视着她。

“不要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我,你不配拥有。”灵奈奈极力挤出一个又一个怨恨的字眼,其实已经花费了整颗心的力量。

“奈奈……”

“不要喊我的名字,你不配!”

“你知道多少?”

灵奈奈的心突然酸了一下,却带着无穷无尽的副作用溶化每一条神经。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给你机会,不是想听你解释,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会用尽我的力气……杀你!”灵奈奈用力镇定下来,再道,“不,我一定会杀你,在我炼成绝技之后!”

“你知道的——”

“够了!今天我想说的话就到这里,如果你再逼我,我要动的就不止是嘴巴了。”灵奈奈低下头,虽然满怀怨恨,但她竟然没有力气去瞪着偃司。

灵奈奈能做的,不过是用尽最后的力量,转身走开。一拐一步地,踩着偃司的足印。

走进楼梯,灵奈奈的双脚突然注入了无穷的力量,她极力地跑下去,极力跑出这个偃司曾经出现过的世界——

跑到高二级的长廊,只想躲藏起来的灵奈奈,却再次被不识趣的凉宫羽拦截了。

灵奈奈冷眼盯着他,根本不想多说一句话。凉宫羽看穿了灵奈奈的不耐烦,却用力地抿了抿唇,压抑了心里的不忿,再递起手里的袋子,“奈奈,我得到了你们修炼点的地图了!”

灵奈奈看也没有看里面的内容一眼,便忍不住咬牙切齿地怒骂道:“凉宫羽,经过上次,难道你还没有觉悟吗?”

“其实那个占卜师不是坏蛋,上次你不是从那个地方学会了一门绝技吗?”

“不要用这些借口来掩饰你的丑陋!你心里难道不是想利用这地图来讨我欢心吗?我告诉你,就算我喜欢亥!就算这世界没有再喜欢我,我也不会接受你的!”

宛如五雷轰顶的雷电狠狠劈在凉宫羽的脑袋上,少年呆滞地愣了半晌,突然讽刺地冷笑一声,“哼,难道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就是换回你这句话吗?”

“这句话我想说很久了,不过之前我以为你还有得救。”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喜欢你这种不识抬举的丫头!这一刻,你突然让我发觉了,我这辈子真的做了一件很白痴的事!你自以为自己是大好人,救世主,但你从来没有理会过我的感受!”凉宫羽把袋子狠狠摔在地上,咬牙切齿地喝道,“这是我给你的最后的东西,不过你要不要也没关系,因为以后我们不会再有交集!”

凉宫羽紧紧抿着双唇,从灵奈奈身边走过,这一刻,灵奈奈首次从凉宫羽的侧面里看见绝望的愤怒。

灵奈奈迟疑地转过身去,莫名的担忧让她欲呼喊凉宫羽的名字,但喉咙竟然被卡住一样,无法哼声。

半晌,灵奈奈从空荡荡的目光里回过神来,转身捡起凉宫羽的袋子,再抽出来一看。里面的,的确是一张半透明的地图,可是没有显示地点位置,就像第一次遇见的一样。

正当灵奈奈想起苏小亥的时候,抬头,苏小亥竟然迎面走来了。

高二级的长廊是直的,苏小亥就算绕路走,原来也避不过灵奈奈。

苏小亥的目光落在灵奈奈手上的地图,逐渐走近的少年突然勾起讽刺的嘴角,冷笑道:“哼,偃司又帮你拿到地图了?这次是不是又要利用我来解锁呢?”

灵奈奈虚弱的双手下垂了,连地图也捉不稳,缓缓飘落在地上。

这个失落的样子,令人心里的愤怒顿时消失了,不禁泛起了不争气的担忧。

“你怎么了?”苏小亥很努力压抑自己的冲动,可是嘴巴比理智快了一步。

“凉宫羽……好像要跟我绝交了……不……应该是……真的绝交了。”

“你不是很讨厌他吗?现在绝交了,就少了一个麻烦,没有人阻碍你跟偃司了!”

“其实我并不是那么讨厌他……”灵奈奈虚弱地摇了摇头,再用望眼欲穿的眼神看着苏小亥,“亥……你会离开我吗?你会像他们一样离弃我吗?”

沙哑的声音呼出的同时,不争气的泪水也飞溅而出。

“发生什么事了?就一个凉宫羽害成你这样的?”苏小亥不禁踏上一步,担忧得欲伸手抱住灵奈奈,却又压抑了下来。

灵奈奈用力擦走眼泪,虽然还是不停地飞溅,但她只能不厌其烦地重复这个动作,“不,我要坚强!我一定要坚强,不然我用什么为我爸爸报仇?”

“报仇?你爸爸?奈奈,你知道你的身世了?”苏小亥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灵奈奈虚弱地跪倒在地上,再也压抑不住的泪水,宛如瀑布般汹涌。眼见灵奈奈已经没有气力回答,苏小亥的防卫也顿时瓦解了,不禁蹲在灵奈奈面前,轻轻地将她搂入怀里。

灵奈奈强行让自己的脑袋麻木起来,她再也不想读取任何人的记忆了,这一门特殊力量,真是让人费尽了力气。

2、

灵奈奈很想相信凉宫羽,所以她最后还是做出了愚蠢的决定,再次踏上未知的国度。

当苏小亥引导灵奈奈、桀幽和雪见进入修炼点时,大家却不约而同的呼出一句话:“怎么这里跟德雅这么像呢?”

他们在学校出发,但好像又回到学校了。惟一不同的,就是这里没有其他学生,而且气息昏沉,宛如一个聚集了无数冤魂气息的陵墓。

大家四处寻找敏感的线索,却没有遇到任何敌人,甚至连陷阱都没有。

德雅的大门,跟平日一模一样,甚至连德雅即将举办的第一次校际宣传,也完好无缺。大家都以为,直到非常关注校际的雪见发现了一个问题——本来是倒数11天的牌,竟然变成倒数37天。

大家觉得秘密肯定出在这个“37天”里面,但是苏小亥对这个数字毫无感觉,就算双手放在牌子上,也没有任何感应。

渐渐地,天色已黑,无奈之下,大家惟有离开了修炼点,再从长计议。

自从在天台那一次见面之后,偃司再也没有出现过,但灵奈奈无论走到哪里,都好像感受得到他的气息。

为了彻底消灭这种不安感,灵奈奈决定加倍勤奋修炼塔罗魔法,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胜过偃司的幻术。

每天午休,灵奈奈连饭也不吃,便跑到天台上。她把塔罗牌全都释放出来,欲重复练习塔罗牌的阵法,但当脑海稍微发呆时,塔罗牌便统一回到她的吊咀里。

突然之间,灵奈奈迟疑地明白到,原来自己根本无法专心致志,哪怕它们是自己的一部分。

灵奈奈又一次死气沉沉地回到教室,一个便当总是出现在她的桌子上。只有晚上经常跟她吃饭的苏小亥知道,她不喜欢吃青椒,但是今天的便当,又出现了青椒。

这个便当是谁给她准备的?灵奈奈的脑海突然浮现了一张俊脸,一张令人衔悲茹恨,又透骨酸心的俊脸。

灵奈奈用力咬着下唇,把便当提了起来,欲扔进垃圾桶里面,苏小亥却突然扑过来,接住了便当,“这是凉宫羽给你准备的!你这样丢了,那么你们真是永远都好不了了!”

“凉宫羽?”

“对啊,是他托我送来的。”苏小亥犹豫了一下,再道,“虽然很不想说,不过不说又好像太坏了。今天是凉宫羽的生日,你趁机哄一哄他吧,那家伙虽然很讨厌,不过也算是个好人。”

灵奈奈展开久违的笑容,摸了摸苏小亥的脑袋,“亥,你也是个好人哦!”

话音落下,灵奈奈便带着便当跑出教室了。

爱现的凉宫羽不会在学校饭堂吃饭,每天中午都有管家给他带来新鲜的大餐,而今天好像是例外的。

现在还是午饭时间,凉宫羽却不在教室,一个自告奋勇的同学却跑过来跟灵奈奈说,凉宫羽在附近的花蕊广场里。

灵奈奈知道这是凉宫羽精心安排的炫耀游戏,但她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视而不见,却依照凉宫羽的“意思”,前往花蕊广场。

今天的花蕊广场跟以前有所不同,整个广场好像也封锁起来,惟一留了一个入口,当灵奈奈却步时,保安却邀请她进去。看来,凉宫羽又花无聊的钱包起了这个场地。

当灵奈奈踏入广场大堂时,昏暗的广场突然亮起了浪漫的灯光。此刻,灵奈奈才迟疑地发现,各种各样的干花竟然包围了整个大堂,宛如一场百花争艳的盛典。

“喜欢吗?”角落里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灵奈奈侧过头去,发现凉宫羽换了一套华丽的礼服,宛如童话中的王子,但最吸引灵奈奈注意的,却是他手里的娃娃。那只娃娃是一个女生,远远看过去,也清晰看见她的双眼,惨白中有一双仇恨的瞳孔,眼皮下有一双血红的眼袋,宛如一个死不瞑目的冤魂。

灵奈奈看得很不舒服,立刻别过脸去,语带埋怨道:“你怎么拿着这种可怕的娃娃?”

“喜欢吗?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凉宫羽死死盯着灵奈奈,像这只娃娃一样。

“凉宫羽啊,以后不用花这些钱的,我们是朋友,只要你说一句你生日,我一定会奉陪。”一种莫名的不安,让灵奈奈还没有正视凉宫羽。

“这是我从认识你那天开始收藏的干花,我曾经想在今天把这里所有的花都送给你,但我现在清醒了,就算多珍贵,多美丽,你根本不会喜欢。不过我很有礼貌的,我会回答你的问题。我也不知道这娃娃从何而来,自从昨天开始,它就一直跟着我了。”

灵奈奈一听,立刻望向凉宫羽,欲安慰意志消沉的他时,却不禁被眼前僵尸般的脸颊给吓倒了。

灵奈奈跟凉宫羽不过隔了一天没见,他的眼眶却变得深陷,宛如好几天没有睡觉一样,眼白布满红筋,脸颊消瘦。整个人不止是无精打采那么简单。

“凉宫羽,你怎么了?”灵奈奈担忧地发问,并不禁走向凉宫羽。

“你担心我?你不是已经不管我的生死了吗?”凉宫羽的声音虚弱无比,又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体。

“你胡说什么?好端端的不要说死字好不好?”

当灵奈奈走到面前,凉宫羽一把捉住她的双手,那种力度像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一样。

“凉宫羽,你干什么?好痛啊!”

“我们认识了两年,你从来都没有亲切地叫过我的名字。”凉宫羽望眼欲穿地凝视着她,“如果你能叫我的名字,我就原谅你!”

“凉……”灵奈奈先是惊讶脱口,但又理智地压抑下来,抿了抿唇,再道出亲切的呼唤,“羽……”

期待已久的呼唤,突然激发了凉宫羽深沉的欲望。少年再也没有好好压抑冲动的神经,双手游移到灵奈奈的脸颊上,突然将她的脸捧起来,然后以闪电般的速度凑近!

灵奈奈还来不及反应,一种柔软却粗暴的触感突然落在唇上,汹涌而上的反抗感让灵奈奈欲推开凉宫羽,但不争气的脑袋却同时吸取了他的回忆。

德雅高校,一间郁闷的平凡人的高校,我以为我的高中三年就这样白费了,谁知道……今天我遇到一个很可爱很有个性的女生,她叫灵奈奈。

我很自信地向奈奈表白,谁知道她竟然一口拒绝了我。哼!这丫头真是不识抬举,不过偏偏地,第二天我就死气沉沉地去偷望她。难道……这就叫爱情?

为什么苏小亥那笨蛋可以经常跟奈奈一起上学放学,我就不可以?切!我才不会卑躬屈膝去迎合这些下等人。

今天,我在跟踪奈奈,不自觉地。

我发现,我开始有了这个坏习惯,不由自主地去观察她的一切。

今天来了一个奇怪的少年,他长得很帅,像奈奈的男朋友一般,把她从我面前带走了。我很讨厌他,恨不得要他在奈奈面前丢脸。

命运之神总是眷顾着我,最终我还是成功了,奈奈跟他的关系变差了,奈奈是我的,奈奈是我的……

脑海里浮现了凉宫羽的日记内容,灵奈奈才迟疑地发现,这个爱装高贵的少年竟然有写日记的习惯,而且全都是她,但灵奈奈还没有读完他的日记,一股力气突然将凉宫羽强行推开了!

灵奈奈愕然地睁开眼睛,纤手下意识捂着嘴巴时,却看见凉宫羽比自己更惊讶,那双血红的瞳孔,燃烧起更可怕的波光。

“你为什么要推开我?一次而已……我想要的,不过就一点温柔而已……”

听到凉宫羽的话,灵奈奈才恍然大悟。这里看起来只有他们俩,能够隐藏在其中的就只有一个人,是那个人把凉宫羽推开的!

“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选,是你死,还是偃司死!”凉宫羽突然磨牙凿齿地怒喝道,奇怪的说话,令人满怀不安。

“等你冷静了再找我吧,今天祝你生日快乐。”灵奈奈没有理会凉宫羽的愤怒,抿着双唇,冷冷地转身离去。

凉宫羽举起手里的娃娃,宛如两位一体的娃娃,同时冒出了无法饶恕的愤怒。娃娃猛地站了起来,飘荡在凉宫羽面前,竟然呼出一种机械般死寂的口号:“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凉宫羽的眼神突然犹豫了起来,他抱着疼痛的脑袋,目光却离不开可怕的娃娃,只能拼命地挣扎着:“但她是我这辈子第一个喜欢的女生!”

“但她伤害了你,罪不可恕!杀了她!杀了她……”

被娃娃的催眠能力感染了的凉宫羽,眼神渐渐变得凶狠而愤怒,宛如一个视死如归的战士,非杀敌人不可!

“杀了她!”突然,凉宫羽跟娃娃齐声喊起了同一个口号。

一团奇怪的火焰突然从凉宫羽的手里冒起来,凉宫羽把大手游移到娃娃脚下,火焰随即把它燃烧起来!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看着被燃烧得面容扭曲的娃娃,凉宫羽竟然咧开一道可怕的笑容。

“停手!”突然,一把冷漠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但凉宫羽根本没有理会,继续喊着可怕的口号。见状,银发少年焦急地举起手枪,再次喊道:“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停手!”

“杀了她!杀了她……”

只见凉宫羽完全入了魔,银发少年也没有思考的余地了,惟有狠心地扣下扳机——

“不要——”一道气歇声嘶的呼唤跟子弹穿透心脏的声音同时响起,突然赶回来的灵奈奈,亲眼目睹了跟回忆一模一样的场景!

不过,这一次,是又一个人倒下了。

“羽——”当灵奈奈的尖叫嘶喊起来时,凉宫羽的身体已经沉沉下坠!

灵奈奈及时接住了凉宫羽的身躯,却接不住他将要飞逝的灵魂。凉宫羽庆幸最后的视线还可以看见深爱的少女,竟然费尽浑身力气,扬起灿烂的笑容……

“你们修炼的时候把诅咒的力量都带回来了,他是一个感染者,如果我不杀他,他就会利用手中那娃娃把你诅咒而死。你应该是感到身体有一种被火烧的痛楚,觉得不妥才回头的吧?”仿佛生怕没有机会解释,偃司宁愿占用凉宫羽最后的时间。

看着凉宫羽无奈地合上眼睛,灵奈奈竟然紧紧咬着下唇,让汹涌的泪水倒流回去!灵奈奈放下凉宫羽,跑到偃司面前,抢了他的手枪,对准他的脑袋!

“我不相信除了杀人之外,就没有其他解救方法。是你本性凶残,才会轻视人命。”

偃司紧紧抿着双唇,眼神里没有一点恐惧,却布满的忧伤。

灵奈奈用尽力气保持最后的愤怒,奋力地扣下扳机,可惜不争气的手臂,竟然同时往右移动了!

扳机扣下了,子弹却没有释放出来。

“不是我,这把手枪是不会释放子弹的。”

灵奈奈激愤地把手枪扔到偃司身上,然后不作一声,带着绝望的怒火转身。她费劲地让脑海保持清醒,最起码,她要洒脱地在偃司面前离去。

灵奈奈只是看到偃司的凶残,但她竟然没有发现凉宫羽背部上的那个烙印,直到他死后还没有消失。

让我受了这么多的苦,难道你一点都不心疼吗?这一次,我突然明白了,原来你已经把我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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