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长生殿。
“吱呀——”
厚重的殿门被人从外推开,阳光蓦然涌入,激起层层光晕。随之而来的,是扑面的冷意。
抬眼望去,整个殿内挂满青黑色的帷幔,幔布层层交错,端的透不进半点光亮。殿角坐着几盏鎏金宫灯,昏黄的灯火无风自闪,让这幽静的殿内忽暗忽明。
奚琨皱眉,好端端的住这种地方,不疯也会被逼疯了。
暗叹一声,奚琨回身将殿门重新关好,再将地上的提盒提起来,转身进了内殿。
提盒里面装的是灯油,奚琨是来给那几盏鎏金宫灯添灯油的。
“真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刀刃跟在奚琨的脚边,四下打量这长生殿,嘲讽道,“明明是自己想见那帝王却死不承认,还非说成什么来帮戚玫。”
“戚玫病成那个样子,还吵着要来添灯油,说什么长生殿的宫灯不能灭。没听说我们英明神武的帝君这两年性子大变么,若戚玫真因未及时给这宫灯添灯油而被治罪,你担着?”奚琨低声的辩解道。天知道,她真不是为见封桑而来,何况就算要见也绝不是这个时候。
“什么叫我们的帝君?”刀刃不悦,咧了咧嘴,鄙夷道,“奚琨,你最好搞清楚,那是你的帝君,不是我的。”
“戚家于我有恩,你可以不管他们的死活,我不能。”奚琨沉了脸,径直走到墙角的宫灯旁边,伸手拿起鎏金底座上的银签,挑了挑那灯芯。
听出奚琨的不悦,刀刃顿觉无语,他又没说不管戚家,只是看着她那口是心非的样子觉得憋闷,觉得很不舒服。
“谁在那里!”
当奚琨揭开提盒,取出灯油正准备往灯盏里添的时候,幔后忽然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嗓音婉转,却又透着几分冷冽。
刀刃正觉窝火,听到这声女声,顿时低喝了出来:“喵嗷呜!”
“刀子,回来!”
见刀刃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奚琨立刻出声阻止,并顺手将他抓了过来,用力将他按在自己的怀里。
这是帝王宫殿,就算帝王势弱,也依然容不得他一个小妖作怪。
刀刃被奚琨抱在怀里动弹不得,象征性的挣扎了下便妥协了,顺便扭了扭身子,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只是,如果他知道奚琨将他看做小妖的话,或许他就不会再这么惬意了。
“婢子戚玫,见过娘娘。”
奚琨侧身,顺势后退半步,将身子隐进一旁帷幔的暗影当中,同时按了按刀刃的脑袋,示意他不要出声。能自由出入这长生殿的女人,定是来历非凡。
“戚玫?名字倒是不错。”幔后女人冷笑,重复着奚琨的名字,顿了下,语气急转,厉声道,“大胆贱婢,这长生殿也是你一个奴婢可以随便出入的么!”
“回禀娘娘,婢子是来添灯油的。”奚琨冷笑,言恭辞顺,却又不自觉的透着一股子骄傲。甚至刀刃也是一脸不屑的模样。
与女人的故作威严不同,奚琨的骄傲与权势地位无关,与身份背景无关,是她骨子里透出来的,是与生俱来的。
“放肆!”奚琨话音落地,幔后之人立时低吼了出来,“不过一添灯油的贱婢,竟敢用这种语气同本宫讲话!活得不耐烦了么!”
帷幔轻动,幔后之人终于从里转了出来,肌若凝脂,配着一袭绯色的衣衫,越发显得娇艳,只是那眼神未免有些太过阴婺。
“这嚣张的白痴女人哪儿来的?”刀刃蜷在奚琨的怀里,鄙夷的翻了个白眼。
“你说什么!”虽然刀刃已经压低了声音,可还是被那自称本宫的女人给听到了。
“婢子并未出声,娘娘听错了。”奚琨皱眉,伸手拍了拍刀刃的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奚琨总觉得有些怪异。很明显,这身着华服的女子现下是极其的生气,可她却仍旧可以压着自己的嗓音,似怕声音大了会扰着谁一般。
“哦?”女人眉峰轻挑,扬起一抹冷笑,“本宫错了?”
奚琨亦笑,看这架势,似乎怎么说都不对了,索性闭了嘴巴,不再言语。
“贱婢!”见自己被无视,女人怒气更盛,抬手便朝着奚琨打了过去。
刀刃原是安静的蜷在奚琨的怀里,此刻却是蓦地立了起来,双眼微眯,眼底隐隐闪着寒光。若不是奚琨极力按着他,此刻那个嚣张的白痴绝对已经躺下了。
没有人,可以当着他刀刃的面伤害奚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