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知道了这是一个叫幽谷的地方,而谯州应该不知是江湖郎中,还应该是隐世高手。我的眼睛虽然暂时看不见,但时常能够听见他舞剑的声音,他舞剑是不闻剑声,但闻风声,树叶齐断声,由此我大胆地推断出他是个剑客级别甚至更甚。小玉是个哑女,但心思缜密,
而且我感觉得出她喜欢谯州,尽管她将她内心的情感埋藏得很深,但喜欢就是喜欢,举止投足之间总会不自主地流露出来,不过她很聪明,没有像我当初一样被喜欢冲昏头脑,不顾一切地追求自己所谓的幸福,最后陪上了整个林家和姑姑的命。
在幽谷应该快有一个月了,谯州,不应该是师父,每日都会为我的眼睛更换两次药膏,再加上一个时辰药灸,虽然弄得我浑身是药味,但眼睛却渐渐有了起色,从一开始的什么看不见到现在的能够看清近处,足以见得师父医术了得,这也是我为什么死皮赖脸缠着他收我为徒的一个原因。
去平辽国找阿爹虽然迫在眉睫,然而过去的不学无术,造成今日的无能为力,所以现在的我能做的只有尽力补回过去十年应该学的,我断不能像从前那般鲁莽冲动搅坏大局。
我拜谯州为师,他教我识字,研读药理,针灸,和剑术,不是随意敷衍而是倾囊相授,我曾问过他为什么这样待我,他还是那句话:受人之托。我不知道他口中的受人之托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以至于每日睡觉前我都会将我认识的人一个一个数一遍,但除了姐姐和司娘、阿红她们,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这般待我。
小玉不知道师父是受人之托,所以偶尔会醋意大发,不给我好脸色看。但我理解她的心境,一个自己跟了快五年的男人都不肯教自己针灸和剑术,却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倾囊相授自己毕生绝学,换做是我,我肯定会手刃情敌。
所以为了不让小玉对我的误会越来越深,我会趁师父下山义诊的时候偷偷教她剑术毕竟一个女生会些功夫防身也是极好的。小玉起初对我的邀请嗤之以鼻,但后来却是主动约我去后山,这个小妮子还不是被我收拾地服服帖帖的。
今日是七月十五,按照往常的话师父又要下山义诊,而我和小玉也应该去后山采药,可是今天师父却偏要我和他一同下山。我不愿,我怕自己到了京城会被人认出,想那天一样差点被人打死。直到现在想起那阵暴雨,我还是会心有余悸,甚至不敢去回忆。可是一想到姑姑、姐姐、司娘和阿红她们都在那里,而且姐姐也应该快要远嫁匈奴国,我又巴不得马上飞到那个牢笼,去见见她们。
我和师父下山前,小玉又开始不对劲,不论我怎么对她嬉皮笑脸,她视若无人。算了,这小妮子醋劲大的惊人,看来只有让师父从了她才行啊。等我处理完这一切,我定会撮合他们两个。
京城还是那么精致繁华,依旧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似乎一切都不曾发生过,看来时间真的会冲淡一切,是么?为了不让人认出我,我还是戴上了面纱,只是这面纱招的路人多看向我几眼,估计是好奇这薄薄一层下的面容,要么倾国倾城,要么丑得吓人,可惜我两者皆不是,只是怕被他们认出而已。
师父叫我跟他下山是为了让我多见识病案,让医术有真的进步。可是,我却心不在焉,大概师父也是看出我的不对劲,所以干脆叫我回去。
我一个人在街道上游荡,就像是幽魂一只。然而就在这时,街道上的人群突然向两边散开来,我也被人挤到街道边上。远处有迎亲队伍吹奏的喜乐,欢快的氛围感染了所有的人,不知是哪家姑娘出嫁。队伍渐渐近了,却是军队,而且——还是——御林军?
这时耳朵里传来周围人群的对话:
“不知是哪家姑娘有幸被当今皇上看中,竟有皇上亲自迎娶这等佳话呀!”
“可不是吗,据说这姑娘早就和皇上相识,是那个被废的皇后从中作梗,如今好了,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是呀,哟——皇上来了,快跪下!”
我——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有怎样的反应,只是同周围的人陆陆续续的跪下,我不敢抬头看,却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上一眼,只见他春风满面,与身旁的新娘琴瑟和鸣,那位新娘戴着我送她的珠翠耳环,那是姐姐在我大婚是送我的。
命运!上天!为何要如此捉弄人!
我曾经认定了的姐妹,我曾经认定的良人。为何你偏要在出嫁的那天戴那对珠翠耳环。指甲陷入皮肤,有温热的液体划过手掌心,却没有任何的疼痛。刚刚发生了多么荒诞的一幕,可笑的却是我自己。
当今皇上大婚,举民同乐,百姓都纷纷到个个酒楼里和喜酒,由官府买单。人群散了,只有我这个不解风情的傻子还跪着,我想到了姑姑说的那句:“希望我不会后悔。”姑姑不后悔,那我呢,我拿什么去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