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脚下,草地,牧牛娃。
“这风景不错哈,我要不要在这盖座小道观呢?你说我盖呢还是不盖呢?哎呀,真麻烦,每天都要想这么多事,肯定是我太聪明了,所以老天才给我那么多需要思考的问题……”“大叔,我求求你了,让我走吧,你已经唠叨了有三个多时辰了,我再不回家我妈该着急了。”
只见山脚一棵树下,规规矩矩的坐着一个年约10岁的牧牛娃,当然,牛在一边树上拴着呢,旁边仰面朝天躺着个道士,一身杏黄色道袍破破烂烂的,不过倒还挺干净,皱皱巴巴的道袍上边有一道道奇形怪状的裂口,口子还都不大,恩,怎么说呢,就挺像把衣服团成一团用小刀子捅了几十刀再展开穿上一样。
道士手里拿着布袋子,不时从里边拿出几个鸡蛋大小的绿果子,一边啃着,一边酸的呲牙咧嘴的说道:“傻小子,你说谁唠叨呢,咱们这叫聊天,聊天,懂不?小孩子不懂别瞎说。再说了,我跟你小子聊天那是看得起你,你以为道爷我是随便找人聊天的人吗,业怀城里的那群强的只剩钱的土鳖们天天想和我说话,可道爷我从来没正眼看过他们,要知道,和我说话收费可是很高的。业怀城那个地方你知道不?那个可是个大城市,是这东华国最大……”“大叔,我知道业怀城城,你不用……”“诶,你这小孩怎么这样,不许打岔,我说到哪了,对,他们求着我跟他们说话,我跟你说,我都不来搭理他们的,要知道,我说一个字一万两黄金……”牧牛娃下意识的撇了撇嘴,又赶紧捂住嘴巴,偷偷的看了道士一眼,发现他并没有看自己,才放下心来,“大叔,你就放我走吧,我真要回家了,你看,太阳都快下山了。”“额,都这么晚了,好吧,今天就放你走了,记得明天过来。”说着,道士掐了一个手决。
牧牛娃身体一颤,才站了起来,“啊~明天还来啊,我都连着来三天了,明天不行,张员外家的傻儿子突然好了,要摆流水席请本镇的人吃饭,我要陪着我爸去给张员外家送柴火,就过了这座上那边的那家大院,回来就要晚上了。”“什么叫还要来,当初明明是你打赌输给我了,说了陪我老人家聊天聊一年的,这才几天就不愿意了啊。”正说着,道士看到牧牛娃拉着牛要走,“先别走,过来,把它吃了。”说着就从那个花布口袋里掏出来了一个绿果子,“还吃啊,太酸了。”“别废话,吃了。”道士看着男孩把果子整个塞到嘴里,然后满脸痛苦,嘴唇抽筋般的颤抖着,身体颤栗着咽下去了那个果子,“诶,你这小娃子,咋吃东西不嚼啊,有这么难吃吗,这个要仔细嚼烂才能吃出感觉,这可是美味。”道士说道这里,自己也全身一个颤栗,又掏出来一枚果子,“喏,拿着,明天下午吃。”“啊,明天也吃啊……好吧,我吃。”牧牛娃不情愿的接过来绿果子,“大叔,你的那个布袋子是不是用女人的花裤子筒做得啊,我见那个张员外家的丫鬟都是穿的这样的花裤子,不过她们外边还穿着纱裙的。”“臭小子,瞎说什么,道爷我是那种偷女人衣服的人吗,这叫道宝懂不,是我们道家的宝贝,你小子瞎说什么。”“我也没说你偷女人衣服啊……”道士听牧牛娃小声的嘟囔,仿佛要扯开话题的说道:“小子,认识好几天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道爷我道号沣沧。”“我……我叫王书王。”“王书王,哈哈,这叫什么名字,笑死我了……哈哈……”沣沧道士用手拍打着地面夸张的狂笑道。“不是,其实我应该叫王书生,我爸想着以后让我读书,最起码要识字,结果我爸给我填写户籍的时候,不会写生字,少写了一个丿,结果户籍申请上去后县衙册吏以为是个王字丨写过了头,就给我造的王书王的户籍……”王书王听着旁边没有声音了,一看,旁边地上躺着的道士已不见踪影,“呀,又玩突然消失,没意思。走,大黄黄,咱们回家了!”
一阵风吹过,树梢微动,只见树梢上站着刚才那个道士,只听他小声嘀咕道:“傻小子,你以为我愿意说那么多话啊,为了把咒语融入到这些话里,让你不会被道力所伤,我才不那么费事想那么多话呢,哎,到你这辈已经单传第十七代了,要不是我太师公算出你王家有此一劫,我会从千里之外的业怀城来这里。我如果不来,你就只能活到12岁了。唉,冤债啊。希望我能化解吧。”道士的衣衫和发梢随着微风的吹动,远远看去道士有种出尘的气质。
“别吹牛了,如果你不是偷卜女的亵裤被她发现才躲到这来的吗?”道士看了看脚下的大树“陈松,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说着,道士跳下树,把那个花布口袋捂到脸上用力的吸了一口,“恩,真香,满满的都是女神的味道。反正你这颗破松树不会懂什么是女神的香味的。”这时,旁边大树的树干上张出了一张似人脸般的面孔,怒气冲冲的说道“老子是万青枝,不是松树,不许叫老子陈松。”说着,一颗散发出莹莹绿光的小树从这颗大树中分离出来,漂浮到往山上走的道士一旁,“切,你说不叫就不叫啊,如果不是我救你,你早被老妖怪练成丹药了,再说了,我年轻的时候说过,我以后的儿子一定要叫陈松。”“前提是你要有个老婆,你连个老婆都没有的人,还谈儿子,再说你也不姓陈啊。诶,不对,你大爷的,你的意思是说我是你儿子。”“你管我姓什么呢,反正我儿子姓啥都没事,就是不能姓王。”“为啥不能姓王?”“因为我老家隔壁姓王。”“哦,不懂。”“你怎么那么笨呢,你不知道隔壁老王啊。”“不知道,但是以后不许叫我陈松,我是灵才万青枝!”“行啦,别臭屁拉,陈松。”“叫我万青枝……”……一人一树,一边拌着嘴向前走去,慢慢消失在夕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