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皮尔庞特·摩根召开会议团结力量的时候,美国信托银行已经快支撑不下去了,银行钱柜里的钱已所剩无几。到了下午1点,美国信托公司总裁奥克利·索恩再次向皮尔庞特·摩根求救,他说银行里现在只剩下120万美元的现金,如果皮尔庞特·摩根再不施以援手的话,他就无法坚持到下午3点了,那么,他的银行将会面临倒闭的厄运。就在皮尔庞特·摩根为此感到左右为难时,他派出的两名核查员带来了好消息,那就是他们经过评估后,得出的结果是美国信托公司具备良好的债务偿还能力。皮尔庞特·摩根一得到这个消息,便一刻也没有停留,立刻就作出了将给美国信托公司注入资金的决定。
得知皮尔庞特·摩根的这一决定后,美国信托公司终于看到了曙光,公司总裁立马便派出了他的雇员到华尔街23号取款。当然,他的雇员们并不是空手而来,而是带着公司的有价证券,这将作为他们借款的抵押。如果以后他们没能还上这些贷款,那么抵押品将会归摩根财团所有。当然,既然摩根财团的两名职员已经作过了评估,那么,这一交易应该是没有什么风险的,纯粹是按章程做事。交易完成后,美国信托公司便得到了资金支持,到下午3点钟的时候,美国信托公司已被注入了300万美元的资金。这些钱犹如雪中送炭,终于将美国信托公司从濒临破产的边缘给拉了回来。
然而,虽然美国信托公司得救了,但还有其他银行也正挣扎在破产的边缘,它们的境况与美国信托公司一样,也急需要帮助。可是,需要救助的公司实在太多了,即使强大如摩根财团,也不敢做这大善人。因为假如对一些没有希望的公司施以援手,那么他们投进去的钱无异于打了水漂,反而得不偿失。正因如此,眼看情况越来越糟糕,纽约的银行家们便依旧聚集在了皮尔庞特·摩根的身边,商讨下一步的拯救计划。在商讨期间,还生着病的皮尔庞特·摩根甚至一度犯困得不行,但这个可怜的老人仍然强打着精神,令人油然而生一种敬佩之情。商讨的结果是银行家们捐出了1000万美金,用来应付接下来的危机。有了这笔钱的帮助,人们普遍认为,形势会朝好的方向发展,甚至连媒体也开始宣称,皮尔庞特·摩根将有能力拯救这场灾难,此次危机即将结束。
但是,形势真的好转了吗?事实上,情况并没有好转,而是变得更加糟糕。虽然美国信托银行得到了拯救,银行家们也拿出了钱用以应付危机,财政部更是做好了准备,将全力支持银行家们的行动。然而,所有的努力都仿佛是填进了无底洞里,金融危机仍在延续,公众的恐慌情绪也没有得到缓解,人们还是疯狂地从银行里取钱,即使是美国信托公司刚刚得到的1000万美元,也在以惊人的速度迅速减少。如果这种情况得不到抑制,那么此次危机造成的灾难将更加巨大。
同时,这种恐慌还蔓延到了证券市场,股民们纷纷抛售股票,使得股票的价格疯狂下跌。到星期四下午的时候,纽约股票交易所总裁托马斯找到了皮尔庞特·摩根,声称他们如果得不到2500万美元的注入,股票交易中心将会在下午3点关闭,同时还会有50家股票经纪机构和金融机构垮台。皮尔庞特·摩根认为证券交易所一分钟也不能关闭,于是在5分钟后,皮尔庞特·摩根便筹集到2700万美元交给了托马斯。有了这笔钱,股票交易中心才得以继续运转下去。
此时此刻,皮尔庞特·摩根仿佛是人们的救世主,只要有他在,人们便觉得有希望,因此,他得到了人们的极大拥护。但是,皮尔庞特·摩根觉得这场恐慌远远还没有结束,而什么时候结束并不取决于他,而是取决于公众对银行的信心,这便是所谓的“信心比黄金更重要”。因此,皮尔庞特·摩根不厌其烦地对人们说:“如果人们把钱好好地放在银行里,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然而,此时的人们早已失去了理智,唯恐自己的钱打水漂,哪还顾得上考虑其他。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天,华尔街23号接到的银行求助电话依旧响个不停,甚至有几家银行走投无路,被迫停了业。显然,不能任由这种糟糕的情况继续持续下去,因此,皮尔庞特·摩根想尽办法筹款,银行家们也纷纷将现有的资金交给皮尔庞特·摩根支配。
但是,即使如此,形势并没有好转,银行依旧资金短缺,股市也依旧脆弱。不过幸运的是,这些恐慌的日子以来,终于有一个好消息传来,那就是摩根财团下属的美国钢铁公司公布了第三季度季报,公司利润几乎达到4400万美元,加里法官还宣布其公司拥有7600万美元的现金。这个好消息仿佛像一道阳光,瞬间穿透了纽约上空的阴霾,公众恐慌的情绪终于得到了缓解。然而,这种缓解却是稍纵即逝的,因为不久后,一家名为摩尔—施莱的股票经纪公司的破产,再次点燃了危机的导火线,引发了新一轮的恐慌,而这次危机带来的考验将会更加严峻。
■ 一个人拯救世界 ■
1907年的金融恐慌,就像是一场灾难,迅速席卷了美国。而经过皮尔庞特·摩根及华尔街银行家们的一番努力后,危机暂时得到了缓解。然而,正因为危机只是暂时得到了缓解,所以美国公众就如惊弓之鸟般,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立刻产生恐慌的情绪。事实上,这是由于公众已经产生了信任危机。
因此,摩尔—施莱公司的倒闭就像是点燃了一根导火线,瞬间就再次引发了新一轮危机。摩尔—施莱是一家股票经纪公司,公司的主要业务就是大量购买田纳西煤铁公司的低价股票,然后再以这些股票作为银行贷款的抵押,在从银行拿到贷款后,再伺机购买更多的田纳西股票。如此循环往复,摩尔—施莱公司从银行得到了大量的资金。然而,由于受到危机的影响,股票价格猛然下跌,尤其是在大恐慌时期,由于股民大量抛售股票,使得股价一跌再跌,这样一来,摩尔—施莱股票经纪公司就会面临破产的命运,而股市也将再次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要知道,在此前的危机中,皮尔庞特·摩根是费了很大力气才稳住股市,然而,这还没过多长时间,摩尔—施莱公司便又引发了风波,皮尔庞特·摩根自然不会任由事情向更糟的情况发展。而其他银行家们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个时候,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能置身事外。当然,目前最紧要的是赶快查清摩尔—施莱公司的账目,以便对施莱公司的情况有较为熟悉的了解。同时,皮尔庞特·摩根又开始为挽救这家公司而努力,本来想按照老法子为施莱公司筹集资金,但此时的情况是大家都在为自己的处境担忧,觉得自身都难保了,根本没有能力再去支援他人。
因此,最终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皮尔庞特·摩根决定以一己之力挽救施莱公司。他提出的建议是如果摩根财团下属的美国钢铁公司买下田纳西煤铁公司,那么,施莱公司就能消除股票市场的压力,从而也就能化险为夷,不至于走向灭亡的深渊。然而,加里法官并不赞成这项计划,因为他们都知道田纳西煤铁公司的经营成本很高而且效率极低,同时加里法官也担心会触犯《谢尔曼反托拉斯法》,要知道,在近几年中,不仅广大民众对各种垄断无不痛恨,而且美国政府更是严厉打击行业垄断,如果按照皮尔庞特·摩根的建议所行,那么就很有可能触碰到法律的底线,这一点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事实上,聪明如皮尔庞特·摩根,他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然而,这个办法却是目前唯一能挽救摩尔—施莱公司的办法。要知道,虽然从表面上看,美国钢铁公司收购田纳西煤铁公司带有一定的垄断性质,但其实田纳西煤铁公司的效益并不好,如果不是从大局出发,摩根财团一定不会愿意收购它的。可是就目前情况,皮尔庞特·摩根却不得不行此下策。因此,11月2日晚上,美国钢铁公司的骨干力量在摩根图书馆举行了长达几个小时的会议,商讨收购田纳西煤铁公司的具体方案。这样一来,摩根财团的资金用来收购田纳西煤铁公司,便没有多余的资金来解决银行和信托公司的资金短缺问题。不过,皮尔庞特·摩根并没有由于力不从心而放弃,反而是承担了一份厚重的责任,要求信托公司的总裁们靠自己的力量筹集2500万美元来解决自己的危机。
然而,此时的银行家们都为了自保而成了铁公鸡,纷纷声称自己拿不出钱了。于是,皮尔庞特·摩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召集这些银行家。在摩根图书馆的屋子里,每个人都在为自己找借口、找托词,不过,70多岁的皮尔庞特·摩根也不气馁,这样的商议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由于协议达不成,大家不愿意拿钱救市,因此到了午夜时分,摩根图书馆的会议室里仍然灯火通明。此时每个人的心情都糟糕透了,疲劳、恐慌、紧张,大家的心理承受能力仿佛已经到了极限,都快搞得精神崩溃了。但是,却没有人能离开图书馆,因为图书馆的门已经被锁上了,而钥匙就在皮尔庞特·摩根的身上。这个老人现在是动真格了,在协议没有达成之前,谁都不能离开这里半步。
显然,皮尔庞特·摩根的态度很明确,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事实上,这个时候,正需要像皮尔庞特·摩根这样强硬的人物,因为这件事情没有妥协的余地,它直接关系着整个美国金融市场的命运。随着时间的流逝,在这样一个封闭而压抑的空间中,这些信托公司的总裁都快撑不住了,他们其中的有些人甚至已经好几天没休息了,但是,他们却没法和自己的助手商讨对策,只有皮尔庞特·摩根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同时,皮尔庞特·摩根还在对他们进行思想教育,耐心地在给他们讲解其中的利害关系。
这样一幕其实看着挺令人心酸的,一个70多岁的老人都在坚持,都在尽自己最大努力拯救美国金融业,那么难道其他银行家还有什么借口逃避责任吗?事实上,这场危机其实就是银行家们过度的贪婪和投机行为造成的,因此,每个银行家都有责任,而不是只有皮尔庞特·摩根有责任,只有更多的人愿意主动承担责任了,才能真正拯救这场危机,同时才能拯救自己。皮尔庞特·摩根就是在给大家灌输这样的道理,最终,这些银行家们妥协了,表示愿意拿钱。因此,最终的结果是,皮尔庞特·摩根的坚持获胜了。凌晨4点45分,摩根图书馆的门终于打开了,疲惫不堪的银行家们这才得以离开。
此时,皮尔庞特·摩根这里的事情得到了圆满解决,但美国钢铁公司收购田纳西煤铁公司的事情进行得却并不顺利,因为加里法官拒绝在协议上签字。为了能尽快解决这个问题,皮尔庞特·摩根等人委托加里法官和弗里克当天晚上乘坐特别快车去华盛顿拜见罗斯福总统。星期一,他们顺利见到了罗斯福总统,并对当前的情况向总统作了一个详细的说明,表示虽然摩根财团和田纳西公司是竞争关系,但由于田纳西公司的业绩并不好,他们其实并不愿意收购它,因为它还可能成为美国钢铁公司的累赘,因此,如果因为收购这家公司而给他们带来反托拉斯方面的麻烦,那就太不值得了。罗斯福总统了解了情况后,当即便起草了一份文件,表明了对美国钢铁公司收购计划的支持态度。
11月4日上午,便传出了摩根财团将收购田纳西煤铁公司的消息。这一消息的效果可谓立竿见影,因为股市终于停下了不断下跌的脚步,而是开始平稳地回升。这天晚上,是自恐慌以来,包括银行家在内的人们睡得最香的一晚上。虽然灾难过后仍会产生余波,整个国家的市场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重新回到正轨,但是,毕竟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在这场危机中,70多岁的皮尔庞特·摩根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再次证明了摩根家族在美国历史上所起到的无与伦比的重要作用,皮尔庞特·摩根不愧为令人肃然起敬的金融大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