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阴宅见鬼
他急忙退下门阶,以极轻灵的迳向对面的第三座独立阴宅越去。到达第三座阴宅门前一看,心头猛然一震,顿时呆在当地,因为宅门左边的一扇门,已经被推开了。欧阳宇急忙一定心神,双掌护胸,摒息提气,轻灵的登阶走进门内。宅内形式与方才看到的大致相同,一厅两厢,院中一尊巨碑,但是,欧阳宇却发现巨碑上刻着“欧阳公靖之灵碑,哀子欧阳云泣立”。欧阳宇一见,知道碑后厅房内停放的就是欧阳云父亲欧阳靖欧阳老庄主的灵柩。
他缓步走进院内,发现正中的厅门也开了,漆黑的厅堂中央,赫然停供着欧阳老庄主的棺木和供桌。欧阳宇正待退出阴宅,突然发现厅阶下仰面倒着一人。心中一惊,飞身纵至阶前,低头一看,脱口一声“啊”,因为仰面倒在阶前的人,竟是“金毛虎”贺照司。只见金毛虎,张嘴瞪眼,面部痉挛,神情十分恐怖,显然惊吓致死。也就在这时,厅堂内突然响起一阵衣物磨擦的“嗦嗦”声音。欧阳宇这一惊非同小可,飞身倒纵数步,只见欧阳老庄主的灵柩后,缓缓站起一个上下一体漆黑的人影——
欧阳宇见欧阳老庄主棺椁后站起来的黑影,竟是一个头罩黑巾,两眼如灯,上身穿着白衣的人,惊悸之心,立即恢复了镇定。同时,他也断定金毛虎,必是死在这个白衣人的手里,因而,厉声问:“你是什么人?问话之间,对方已走至棺侧,而且,竟是一个下着长裙的女人。只听黑巾罩头的女人,以略带沙哑的声音,低沉而缓慢的说道:“我不是什么人,我是一匹宇驹马!”欧阳宇听得心头一震,神情同时一呆,他确没想到黑巾罩头,身穿白衣的妇人,竟说道的是欧阳家祖传的暗语。
根据竹纸书上的记载,欧阳家祖传的暗语,除了欧阳家直系血亲外,即使是姑丈女婿等近亲,也不准泄露半字。由于竹纸书上有了这一严格规定,欧阳宇断定头罩黑巾的女人,必是欧阳家的血亲人物,这时任他欧阳宇聪明绝世,乍然之间,也揣下出头罩黑巾的女人,是欧阳云的什么人?欧阳宇心念电转,立即以严肃的声音,继续问:“但不知宇驹马高多少丈!长多少尺?”黑巾罩头妇人,目光炯炯,一瞬不瞬的盯在欧阳宇的俊面上,她一面前进,一面竟以激动颤抖的声音回答说道:“马高一丈,身长九尺!”
欧阳宇见白衣妇人已向阶下走来,不自觉的也缓步向后退去,因为,他有了一次那位陈夫人的教训,这时他不得不格外小心。须知,对方黑巾罩头妇人,既是欧阳云的血亲近人,如果让她过份接近,自然会认出他不是真正的欧阳云,是以,他不得不有所警惕。因而,他一面缓步后退,一面注视着白衣妇人,继续问:“你说道的可是关二爷的赤兔马?”
黑巾罩头妇人,一见欧阳宇缓步后退,含在眼中的热泪,立时夺眶而出,她不自觉的伸出一双干枯的手,作着欲扑之势,同时,哭声说道:“是的,孩子,我说道的正是关二爷的赤兔马!”欧阳宇一听对方呼他“孩子”,心中着实吃了一惊,不由急惊的说道:“您……您……您是那一位?”岂知黑巾罩头的妇人竟哭着说道:“云儿……云儿……你真的以为娘死了不成?……”话末说完业已泣下成声!
欧阳宇一听对方,自称为“娘”,脱口一声“啊”,顿时呆在当场。头罩黑巾的妇人,却泣不成声的哭着说道:“云儿……让娘看看你……让娘看看你……”“你”字出口,两只干枯颤抖的手,已搭在欧阳宇的肩头上。欧阳宇本待闪躲,但想到这位可怜的母亲,还不知她唯一心爱的云儿,早在彩霞山下肚破肠而死,因而也就呆立没动。黑巾罩头妇人,一面痛哭失声,一面摇撼着欧阳宇,哭声说道:“云儿,不要怨娘心狠,娘是被迫,不得不离开你爹和你呀……云儿……云儿……你为什么不喊我娘啊……”说话之间,尚不停的摇撼着欧阳宇。
欧阳宇楞楞的望着黑巾罩头妇人,想到欧阳宇的死,以及对方两年前失去了丈夫,现在又失去了爱子,侧隐之心一动,星目中也不禁漩动着泪水。黑巾罩头妇人一见,立即瞪大了惊喜的眼睛兴奋的说道:“云儿……云儿……我们母子…已有十多年没有见面了哇!说话之间,拉着欧阳宇走近一处树隙透下的月光处,继续说道:“云儿……过来……让娘仔细的看看你……”
欧阳宇一听,心知要糟,只要黑巾罩头的妇人仔细一看,必然会发现他不是欧阳宇,但是他又不能不去,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应到有人以疾速的身法向这座阴宅越来。于是,心中一动,立即悄声说道:“娘,又有人来了!”黑巾罩头妇人一听,眼中凶芒四射,立即凝神静听!但是,她却望着欧阳宇,迷惑的说道:“没有啊!你听到有人?”
欧阳宇毫不迟疑的一颔首说道:“是的,这人的轻功似乎不俗!”说话之间,黑巾罩头妇人的双目中,凶芒一闪,立即沉声说道:“果然有人,云儿,我们躲一躲!”话声刚落,飞身纵至宅门下,摒息提掌,只要来人一进门口,她便要立即骤下毒手。欧阳宇也断定来人必是魏五等人中的一人,是以,也急忙闪身隐在一棵高大松树后。就在他闪身树后的同时,宅门外的台阶上,已飞身落下一道纤细娇小人影。
欧阳宇看得心头一震,神情为之一呆,他作梦都没想到,来人竟是欧阳云的乳娘陈夫人,只见陈夫人,神情十分焦急,一见宅门开着,立即呆在当地。欧阳宇确没想到,陈夫人竟是一个会武功的妇女,根据她的轻功身法,而且还是一位身手不俗的人。他深怕陈夫人冒然冲进门内,而遭到黑巾罩头女人的毒手,但是他尚未出声阻止,而立在门外的陈夫人,已经焦急的低呼:“大娘?……大娘?……我是王嫂!”
欧阳宇一听,心中又是一惊,同时,也恍然大悟,何以陈夫人方才在离开丽阁之际,特地叮嘱他明天不必前来亲祭,原来她早已知道欧阳云的母亲,隐身在这座阴宅同时,听她低呼“大娘”,显然就是招呼的黑巾罩头妇人,当然也就是指的欧阳云的母亲。既然呼“大娘”,当然也有“二娘”,因而,他断定欧阳老庄主必然还有一位二夫人,现在是否仍住在欧家庄内还是早已作古,只有以后再问陈夫人了。
心念间,隐身门后,目露凶焰的白衣妇人,早巳将提起的手掌急忙放下,同时,探首望着陈夫人,急声问:“王嫂,这么晚了你还来,有什么事吗?”只见立在门外的陈夫人,一见黑巾头罩妇人,立即焦急的说道:“大娘,少爷今晚回庄了,他来了没有?”黑巾罩头妇人,立即一颔首,有些惊异的说道:“他刚到,有什么事吗?”欧阳宇一听,断定庄上又发生了大变故,因而急步向宅门走去。陈夫人一见欧阳宇,顾不得答覆白衣妇人的问话,立即焦急的说道:“少爷,您快回去吧?
大光寺、玉樽观的僧道数十人,正在庄内大闹,声声要找你答话……”话未说完,黑巾罩头妇人眼内的凶芒再露,突然怒声说道:“竟有这等事?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想当初我鬼魅妖姬坐镇欧家庄时,他们哪个敢走近欧家庄一步?”说罢回头,怒目望着欧阳宇,沉声说道:“云儿,我们走!”说着,举步就待向门外走去。
陈夫人一见,面色大变,急忙伸手一拦,说道:“大娘,大娘,请您先息怒,莫说道是几十个僧道,就是几百个,几千个,也下是我们少爷的对手!”黑巾罩头的鬼魅妖姬听得一楞,接着惊异的回头望着欧阳宇,沉声问:“云儿,这话可真?”欧阳宇断定玉樽观和大光寺的僧道人众,这次前来闹事声势必极浩大,自然也极难对付,因而,也无心和白衣妇人多加解释。
是以,颔首称了声是,同时,沉声说道:“娘,您不要去了,有云儿一人,足可应付。”鬼魅妖姬听了,仍有些迟疑。陈夫人则趁机以焦急的口吻,催促说道:“少爷,我们快动身吧,明天您再来看大娘也下迟是嘛!”说话之间怒目瞪了欧阳宇一眼,似乎怪他不知厉害,擅自前来,又似乎警告他欧家庄已经很危险了。欧阳宇一见,只得向着立身门下的鬼魅妖姬,爬在地上瞌了个头,恭声说道:“娘,云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