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桥之上,一个大型油罐车内,驾驶室只有一个司机,身上裹着些许油渍的军大衣,困眼朦胧,双眼尽是眼屎,哈欠连天。心想,这是今个最后一趟活了,拉完这一趟,把车开回车队,换班,就回家好好睡上一觉。这活真不是人干,哪能让人跑一天一夜,还不让人着歇。就是铁打的人,熔了,也炼不了多少颗钉。老板啥时候给我找个顶用的副手(倒班人)啊。
正规来说,那种长距离大型油罐车,车里都是双司机倒班,黑白不停的开,24小时无休,直接货送到了才停。可如今车里只有这么一个人,而且明显已经疲劳驾驶了。
如今正值元宵刚过的冬天,早晚温差大,晚上驾驶室就算取暖也很冷,冷气不停的顺着玻璃与门的缝隙灌进来,热气不停的流失。所以一到晚上,驾驶室内的开车司机是冻手、冻脚又冻腿,反而睡意都被冻跑了。哪怕开了一白天的车也不用担心。但是如今么,正值上午十点半多点,日头回暖,阳光照进驾驶室内,暖洋洋的,再加上一天一夜的疲劳驾驶。毕竟司机只在路上开,但是开得时间长了,看到哪里的路面全是一个样——黑直的柏油马路。就会有一种剧烈的视觉疲劳感。更何况这位司机一想到马上就要拉完最后一趟了,马上就能回家躺在温热的被窝睡觉了,这种下意识的放松状态。心思就不由得就走神了。
下了天桥,不远,就是一个大型十字路口。油罐车司机看了一眼,交通信号灯,是绿灯,还有10多秒,时间来得及,勉强可以过去,下意识的踩了下油门。因为他太累了,只想早点回家。
可是也有人根本不理解他的状态,这不,一辆摩托车就拐着大弧度,就想提前在油罐车前拐过去。油罐车司机,发现摩托车要拐过去,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呢。等摩托车和其驾驶者,从司机眼前挡风玻璃的右中方位,快移到左下时方位,才发现以摩托车的速度和自己车的速度,马上就要撞上了。
油罐车司机,激灵一下打了个冷颤,狠踩了一下刹车,同时打了一下右向的方向盘,这本是人类下意识的反应,开车的时候不想撞到东西。但是大型车,在快速行驶中,是绝对不能这么急速的打方向盘的,这是个疏忽,因为司机疲劳驾驶反应慢了,把判断权利交给自身的本能了。
确实因为这个右打方向盘,摩托车和其驾驶员的确幸免于难。但是右打方向盘踩住刹车的大型油罐,在时速很高,重达60多吨的,巨大惯性下,发出刺耳的轮胎摩擦的声响,在板油马路上拉出了很长的两道刹车印,隐约可以闻见轮胎的焦臭味道,窜出两道青烟。但还是必不可免的撞上了,从路口出来,本身也要右拐的公交车地尾部。
只听“哐”的一声巨响,瞬间公交车厢后尾玻璃全碎,公交车不过是个薄铁皮罢了,怎么抗的住这种冲击,一下就把公交车撞的像个圆规一般,前轮为点,后轮为弧,打了60多度的弧度的,巨大的冲击力顶着停下的公交车,硬是推出七米多远。
边上的人都看的傻了,寂静一会后,只听报废的公交车车厢传来一片哭喊,嘶哑声,才把看客惊醒,赶紧营救组织救援。再看那公交车,玻璃没一扇好的,撞碎飞出来的玻璃渣子,很多都沾着血沫。车尾后三排的位置都给撞没了,座椅都都飞出来两排,撞的稀烂,不仔细分辨都不能看出是个椅子。整个车厢就能见那,触目惊心的一抹红,死伤无数。不幸中的万幸是在这种冲击下油罐车的油罐竟然没有漏油。
不巧的是,秦征在发生车祸的时候正在车内。更不巧的是,他正好在最后一排。但是巧合的是他前几分钟刚咬了一下戒指,但就这一下,才不至于使他彻底殒命终结。
秦征自己甚至不知道车祸的瞬间发生了什么,毕竟油罐车从斜背后突袭的,时间太短,甚至油罐司机自己都来不及鸣笛。他那时还在纠结,该不该用牙咬那戒指一下,毕竟咬坏了。撞车的瞬间,剧烈的冲击从后背传来,巨大的冲击力使秦征不可违逆的整个人往前一窜,后挡风玻璃瞬间破碎,玻璃的碎屑高速的飞驰,瞬间就追上秦征的后背,雨点般的玻璃碎屑,瞬间就打中了近百下,鹅绒大衣,以及汗液**的保暖内衣,一下就被打个通透,像一把把甩出来的小匕首一般扎在后背上,入肉三分,痛彻骨髓,还没等秦征对疼叫喊出“啊”字呢,一阵汹涌无比的剧痛紧接着袭来,自己好似纸扎的小人一般,被这股巨力,前后一挤,弄成纸片,揉吧揉吧,团成一团,骨肉为泥。然后,哎!还有什么然后,就没了然后,已经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秦征死了,至少肉体方面,毋庸置疑的死了。秦征只觉得自己飘飘忽忽的没有分毫力气一般,明明好似那里都可以去,但是却那里都不能动,飘在空中只觉得犹如泡在寒冰的水中,好似人暴露在宇宙真空中一般,或许就是这种感觉。似要冻结一般,寒冷逐渐加剧,不仅由外而内,渐渐的变成,那种由内而外的冷,好似打开头盖骨,往里面倒一桶冰雪水一般,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自己无能为力,突兀的感觉似乎来了一股风,连意志都渐渐冻结了,这份意志一冻结,似乎自己就再无存在了。
秦征,多少感觉到,似乎自己肉体死了,成为灵魂状态,而且现在状态差到连灵魂都渐渐维持不住了,这就要死了么?那妈妈怎么办?爸爸呢?地产工作呢?我的愿望呢?可恶!剧烈的不甘涌了上来,心里疯狂道:“不成!我才不要就这么玩蛋呢,就算死了,也要当个幽魂野鬼。才不要就这么消失掉!”一股热气渐渐又从体表升起,那种由外而内的热,正在驱逐体内的寒气,但是由内而外发出的寒气,涌现的速度是在太快了,那股热气一点都跟不上,就像一滴热水,无法融化整池冰水,意识也无法维持渐渐衰竭。
秦征仅存的意识戏谑道:“呵!今个老子可证实了,厉鬼不是那么好当。话说为什么没有黑白无常引我到阴曹地府呢?好让我转世投胎!东方的地府没有,西方的也成啊。天堂咱不指望了,实在不行恶魔撒旦来也成啊,去趟地狱转悠体验一下人生也不算无聊。哎呀,连吐槽,思考都渐渐觉得吃力了,对不起了,爸爸妈妈!我实在是没用的儿子。啊!就这么死了消失掉了吗?不甘心啊.不甘心...不甘心......”
秦征只觉得似乎全部都被冻结了,只能用似乎来说,因为他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连自己的灵魂存在都感觉不到了。这时突然涌出一股暖流,从秦征的灵魂本质元灵中涌出来的这股暖流,瞬间冲掉了一切寒冷,秦征只觉得好似那三九寒冬跳进那温泉浴一般,全身舒畅,心性通泰。虽然秦征不知道这股暖流从何处哪里来的,但是隐隐感觉的到,这个绝对不是人人都有的东西,似乎是那个戒指里的东西,毕竟我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只有两个,一个是能感应到戒指的召唤,另一个是咬坏了戒指。
应该是哪个戒指里的东西救了我一命!秦征实在搞不明白怎么回事,不过确实自己意志没消散掉,成功活过来了。若是灵力通达的高手,在左近,肯定可以看见,漂浮于车祸现场半空中的秦征。虽然他现在本体,极为单薄,透明,恍若无重力一般浮在空中,存在感也很暧昧,但是可以肯定,只要能看见的话,就能确定,这家伙是个灵,也就是俗称的鬼。毕竟鬼给人的印象最深的是其能漂浮,透明,物质实物无法阻拦,本质上是灵魂的存在被具现化的结果。
秦征飘在空中,正努力感应自己新的鬼体。低眼一看,下方正是个四字路口,自己只是漂浮在信号灯的高度。一看现场,马上就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了,大油罐车撞死的,真是飞来横祸啊,又是一点预兆也没有。不过自己既然变成鬼了,别人能不能看见我了呢?
想到这里,秦征动了下右手,要以灵魂状态移动下,看看能不能做到。只把右手提到自己眼前,就这么一个有正常肉体的人做来毫不费力的小动作,竟然疼如刀绞,好似把那右手剁下来,扔进绞肉机里绞个稀烂,然后又给原封不动的接回去一样。
这种疼痛是直接传达给灵魂的,看起来右手方面明明毫无损伤,不过那份深入灵魂的痛苦,还是骇的秦征不敢再乱动了,僵在空中。这是怎么个状况?就这样不动下去,不是成了“地缚灵”了么?那就算成为了灵不是也没意义了么?
话说,为什么这么疼呢?听说科学界大体都相信肉体与灵魂是两者相辅相成的缺一不可。可如今我没了肉体,只有灵魂状态,移动一下手竟然要这么吃痛,好似以灵魂状态根本不允许我活下去一般。这样不能动,那里也去不成。话说就算能动可是又有谁能看见灵魂状态的我呢?
秦征,寻思着,莫不如咬咬牙,再动动看。或许灵魂状态的适应时间长了,疼痛感会渐渐减轻。又或者经常动动,然后把这份疼痛当成习惯。
说起时间长,但是实际上秦征从死亡到现在也不过才1分钟罢了,还没好好体验过灵魂状态。再说似乎也没时间给他体验了。
秦征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吸力,裹挟着整个灵魂,由内而外的坍塌收缩,把自己挤近一个莫名的点内。给他的感觉,就好似,灵魂内部有了一个巨大的抽水泵一样,把整个灵魂都抽取挤压了过去。这种不可抵挡的巨大吸力,就像那灰尘在吸尘器面前一样无力。自己的一切都被吸进莫名的点内后,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在这莫名的点内,好似一切存在都停止了,不在流转,时间空间物质能量统统没了意义。秦征的灵魂就在这一点漂浮着,本来等肉身大小的灵魂却感觉不出分毫大小。
这个莫名的存在,正是戒指里的“东西”,这个存在神妙无比。对于它来说,人类创造的任何东西以及地球上存在的一切,都没有分毫意义,钻石,古玩,字画,玉器可以依附;石子,树枝,沙粒,水滴一样可以依附。只要是存在它都可以轻易依附。与大小与价值毫无关系。但是它做的也仅仅只是依附上去,就像石头上盖上一层薄纱,却不是石头和薄纱融为一体难分彼此。这种依附关系分毫不曾改变石头的本质,这块石头依然可以被打碎,然后薄纱飞走,换一个存在继续依附。
就好似那个木制戒指一般,材质是普通的,制造过程是普通的,但是那个存在就是依附于其上。而且感召了秦征,或者是它的存在被秦征感应到了。不管怎样,这的确巨大的影响了秦征。
秦征肉体死亡后,它什么动静也没有,因为他最近依附的东西是秦征灵魂内的元灵。而且它也是相似于元灵的存在,当秦征灵魂暴露于物质界后,马上就要被磨灭的时候,它也毫无作为。最后那股力量要磨灭秦征元灵的瞬间,触动了它,释放了其存在,驱散了磨灭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