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羽天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左眼的纱布,想起那调皮乖张的苏婉儿,又回忆起那一夜之凶险,此时此刻他的内心真是百感交集。
“原来如此。”赵羽天回答道。
“公子对今夜修行可满意?”老夫人也是谅解人意之人,深知他此时心情,更知他远大志向,见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瞎掉的左眼,自然理解他内心痛楚,话语之间充满了仁慈之意。
其实没有人愿意因为这种争斗失去一只眼睛,赵羽天也是人。
老夫人虽然给人一种非凡的女人气质,但是这种高傲并没有让她失去女人特有的温柔,言语之中充满了让人信服的感觉。
温柔与巾帼并存,细想一下,这种女人可真不容易。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信,以老夫人性格,不是那千古英雄,她定然是不会嫁人。
赵羽天已经可以猜想她的夫君是一个什么样的英雄好汉了,否则以老夫人的爽朗性格与尊贵容颜,不是一般的人就能够俘获她的芳心的。
望着老夫人一脸慈善,赵羽天也变得不那么拘谨,爽快一笑,“若是老夫人同意,我还想在这样的塔内修炼个几十年才出山。”
老夫人一边带路,一边与他交谈,她也想从言语之中瞧一瞧这被皇子殿下点名保护的晋国仆人究竟心中有何想法,自然也要考察她一番再做打算,“我那儿还认为你为外域之人,对我这个安排颇有些言辞,但是这么多年了,他没有一句话敢违背我的,大是大非上面,我儿还年轻,我还不能将一些事情告诉他。而且最近我楚国民众之中,称霸世界的心思极为风靡一时,我宁城虽然是楚国西北门户,地处偏远,但是这一股称霸风潮也刮到了这里,可想而知,我儿也有些受到他的影响,想必是以二公主为领袖的“虎鹰”主战派所做的政治军事宣传,希望能够得到民众支持,还好我们国家并非她一个人说了算,三公主在这一点问题上坚持不肯退让,所以这个国家还不至于独裁。说起来,这两派相争着实厉害,你来我往,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自从君主为了培养她们二人放了些权力给他们以后,这两派虽然表面上和和气气,但是暗地里依旧争斗不小,派系相争,老身我是最看不惯的,可是我楚国南北纵横五千里,东西交错万余里,这样一个庞大的帝国,自然不可能完全由一个思想主导,有些区域主战浪潮风行一时,有些区域却不愿意打仗,认为楚国的地域已经足够大了。两方都为了各自的爱国之心你排挤我,我排挤你,我楚国又是礼仪之帮,口齿言舌定然比那满腹祸计谋有用得多。”
赵羽天和气笑道:“原来老夫人楚国也不安宁。”
老夫人点了点头,“这世界自从我们掌握了一些力量之后,就少有安宁。不过,我们楚国有一点做得很好,虽然排挤,但决不会安插无须有罪名,只是两派斗斗口角,表面上你来我往,实际上谁都不敢拔出第一剑。”
“这是为何?”赵羽天对这种国粹思想感到震惊。
“公子才来楚国,自然对我们这个国家的一些体制有所不了解,为了防止后人再随意分裂楚国,我们建立了一种新的国家体制。二公主,三公主虽然在各自的地盘发展自己实力,但是她们身后有无数像我这样的老辈武者在看着他们,如若他们谁敢对自己楚国人动手,像老身我这样的隐逸之人就会立即站出来,帮着另外一方,这是千古不变的原则问题,无论看法是否不同,绝不能对自家人下手,更不能为达到政治目的,做那诬陷,栽赃之事,那先对自己人拔出第一剑的人就会统统被我们下了大狱,终身都没有机会再见得阳光。所以她们两位公主虽然不和,但是都不敢仗着自己势大消灭敌方,而且她们也不敢轻易拉拢我们,因为这也涉及到原则问题,可以说老身我是独立于派系斗争之外,不为常人所知晓,是先皇留下来的棋子,保障国家统一的棋子。”
“原来老夫人是一个监管人。”
老夫人轻笑道:“可以这么说,这种国家体制在我楚国历经数百年,是我国国力之根本,人如若是没有监管,那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老夫人指了指这一座高塔,“公子请看,这些镇守高塔的许多人就是从前先皇的贴身侍卫,甚至是许多驰骋疆场的我楚国的英雄人物,由于新旧交替,世事轮回,我们深知国家的未来永远都是属于年轻一代,少年强则国强,少年有事可做,有志向可追,这一个国家才会欣欣向上,繁荣而富强,所以先皇陛下就定下一个规矩,这个规矩我就不细说了,以公子这般大智大勇之人也自然明白。”
赵羽天自然清楚这种规矩,这一次他没有说话。
作为一个晋国人,他已经知道得太多了。
老夫人见他眉头难色,一眼就洞穿了他的心思,“公子是不是猜想你知道这么多,今后的路一定不方便。”
赵羽天这一番小小心思居然被这才见了一面的老夫人看了通透,赵羽天不得不感慨这老夫人是多么令人畏惧。
还好赵羽天也有识人之明,从前他也是做过神庭领袖的,同老夫人此刻看穿他心思益阳,其实赵羽天一开始就知道老夫人绝不是不会武功的懦弱女子。
两个隐藏得这般深厚的人相见,有着同样识人之明的人相互交谈,真是趣闻一件。
“公子不必担心,老身敢于告诉你这么多,也是相信你不会做出任何出卖我楚国的事情,这一点老身是绝不会看错的。”
被老夫人这么一说,赵羽天只得慷慨说道:“定然为晋楚和平而效死力,不服老夫人所望。”
老夫人爽朗一笑,知道这个人是天外来客,虽然老夫人对他这个身份依旧有一点怀疑,但对他一言一行心中都有了先察之底,也不害怕泄漏更多楚国国家机密,继续说道:“为了将国家的未来托付给年轻人,我们这些老不死的自然必须退守一方,隐逸乡间市里,例如这高塔之内的许多人都早已入了天道,我夫君从前也是先皇陛下的近身侍卫,先皇临死前将这种监管重任托付给我家夫君,我夫君就花掉了他毕生精力,花巨资亲自设计了十年草图,又花了二十年这才修建了这样一座专门为隐逸武者修建的练武高塔,高塔足足有三千多层,每一层都有许多如同公子那样的练剑室,座落在常人根本想不到的森林之中,高塔四周布满了迷幻之阵,又有许多特殊机关,屏障,结界,七星阵,武技修为达不到一定程度的人,是察觉不出来这种地方的,即便这种地方被高人怀疑,以武技能力试探,这个人也会吃不小苦头。对于一般人而言,一走进这高塔迷幻结界之中就会被结界所迷惑,中我夫君亲自设定的时间幻术,即便他看到这高塔也认为那是参天大树。“
“原来是这样。”
“如若不是那小五亲自带你来,以公子目前修为,那是进不来的。“
“我倒是错怪了那小兄弟了,原来他竟是得老夫人这般信任。”
“公子见他言行拘谨,认为他与那普通年轻人一样,是吗?”
“正是。”
“哈哈哈,其实公子说对了,他身份就是一个传话的仆人,像他这种仆人还没有资格得知这种国家机密,他只知道这里是一座高塔,其余事情他一概不知,否则他若是被奸人所蒙骗,暴露了我楚国这国家机密,岂不是祸害了他终生?如同他那种年轻人,去那小村庄一抓一大把。而且从前我叫他习武,想要多少提拔他,他却害怕习武之苦,似这等没有毅力的年轻人,连习武之苦都害怕,有什么资格知道我楚国机密,还是老老实实地抱着她的老婆一觉睡到天亮,无忧无虑地过完这踏实的一辈子。哈哈哈。”老夫人倒是把人看得通透得很。
听老夫人这么一说,赵羽天心中才有一个底,他原本认为这名叫小五的仆人还是老夫人亲信,谁知原来是一般的凡夫俗子。
赵羽天还以为这仆人这么会演戏,竟然躲过了自己的火眼金金。
“这种地方一般的年轻人是绝对进不来的。那一夜公子身负重伤,失去了一只眼睛却没有意气用事,阻止了我恩人杀害卫飞龙,避免了两国关系进一步恶化,甚至交恶,似公子这般大智大勇之人,那不是当今社会上那些二愣青年可以相提并论的,老身佩服公子高义,所以才引你来这里一探究竟。”
赵羽天这才明白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