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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姜子牙论势齐国

按下萁子不表,且说武王分封,乃举朝大事,封神之后,战伤抚平,如何分封,人皆关注。自分封以来,李靖等七人,立大功而辞归,箕子远去朝鲜,伯夷叔齐宁死气节不倒,令武王感动,颁召立为楷模。然分封大事,系子孙继承,关联千秋万代,谁不关心。武王定为以功、亲、贵、敌行分封,按公、侯、伯、子、男五爵定等,由丞相姜子牙、御弟周公旦议定,一时间,丞相府前车水马龙,来往不断。

周公旦随子牙来到相府议论分封:敌国好说,纣王之子武庚,武王已经议定,按旨而行即可,纣王之弟箕子去了朝鲜,之兄微子站立朝班,可以封国,其叔比干已封神,可封其子,商之子嗣、亲贤皆受封,可慰殷人。功者自文王治国,武王伐纣以来,立功者皆有目可睹,且有功劳簿可查,自当按录分封。亲者按血缘排定,他人染指不得,分封自不必说。只是封大贵之后人,此关系到三皇五帝尧舜禹之嗣不得断绝,其德之传承得以延续,国无德不兴,人无德不立,关联民族之未来,做人之根本,意义重大,不能小觑。但年代久远,贵人后裔流落各地,何处可查,令人烦恼。

子牙安排周公旦排定亲者分封顺序,安排散宜生排定功者分封顺序,贵者后人之分封,相府自派人四处寻找,务求找到,以满武王之圣意。费尽周折,终有成就,这里又演绎出无穷故事,在此不述,留待后文周公旦平定内乱,诸侯另行站队之时,对涉事封国再行表述,在此不题。

说话容易办事难,封侯乃是喜事,然自有不服之人,首推姬鲜,灭纣之后,留于殷地,监督武庚,为三监之首,乃武王之亲弟,姬旦之亲兄也。

文王有百子,嫡出十子,庶出七子,其余为义子,只因纣王无道,天下战乱,文王将无父母之弃婴收为义子,雷震子乃文王第一百子也(1),故文王子多。嫡子十人,长子伯邑考为纣王所杀,次之武王姬发,三子姬鲜,四子姬旦,姬爽为庶子。武王与旦、爽相善,多与之参赞军机。姬鲜孔武有力,征伐敌国,自文王时,就多用之,伐纣以来,更是立大功无数,心高气傲,不服他人。听说武王安排丞相和姬旦议定分封,心中不服,思道:“我等兄弟尊父王之命拜丞相为师尚父,尚父为灭纣元戎,自当由其议定,只是武王之下,我为长,如何交由姬旦来议封。”心中不服,来到相府,拜见丞相,诉说心事。

子牙听说姬鲜来访,赶忙迎接,寒暄过后,姬朝鲜道:“尚父在上,鲜今来拜访,只为有一事不明,望丞相赐教。”子牙道:“你乃王之胞弟,伐纣之时,多有功劳,我等俱是一殿之臣,何来客套,有话请讲。”

姬鲜道:“自父王令我兄弟尊丞相为尚父以来,我遇事勤恳,师命不敢不遵,伐纣之事,多冒矢石,有野战攻城之功,今功成归国,议论封侯,兄弟之中,王之下我为长,而议封侯,用旦不用鲜,甚不理解,大战之时,姬旦居于帷幄之中,未出粒末之力,而今与尚父同议天下侯封,弃鲜于外,心有不甘,郁闷不明,特求解析。”

子牙笑道:“鲜一向聪明,如何糊涂,今天下分封,举国关心,武王分封之时,大力赞赏微子、箕子,伯夷、叔齐,这四人都有让国之实,殷商帝乙本意传位箕子,箕子让微子,孤竹国之事你也有知,伯夷叔齐互相让国,宁可在外困苦几十年,其忠心不改,武王加封,不受宣召,不食周栗而死,其气节令人赞佩,武王加以褒奖,用意为让我等习学也。今武王用我与姬旦议论分封,安敢不以这四人为榜样,你言姬旦无有微功,岂不知坐于帷幄之中,可决胜千里之外,姬旦参赞军机,其见多为王纳,其功不在你我之下也。且旦心胸宽广,善从大局料事,不计个人得失,故王用之,你为姬旦之兄,不得妄议旦之为人。此次分封,行分封之人,无论功劳多大,不得封于富裕之地,将封之于偏僻荒凉之处,置于边陲,以拱卫国家,此乃正人先正己也。鉴于此次分封,涉及子孙万代,你立有大功,你若参与分封,封以偏地你定心有不甘,封以富膏之地又难以正人,为你或为子孙计,以不参于为佳。此次分封,京畿之地千里,由王居有,镐京八百里平川,他人不得再行分封。大国三百里,小国百里,依次降等,不得逾越,今把中国(2)封于你,你居于中原富庶之地,挟天下之要冲,担监督武庚之重任,行稳定国家之重责,封于管地乃武王之意也,故而使你不予参赞,以求避嫌而委之于重任,望你体谅王之苦心,休得再行埋怨也。”

一席话说的姬鲜大喜,原来姬鲜虽作战勇猛,但为人好贪,为武王不乐。听到封于中原,自监督武庚以来,深知其地富庶,人口众多,商贾繁荣,唯恐被别人封了去,至此,一颗心落了下来。逐拜谢道:“不知尚父如此用心,鲜谢之不及,安敢埋怨。只是尚父年纪高大,功勋彪炳,无人能及,如何封于偏僻之地,边陲防范,自当我等后辈之人去做,如何还能再行劳累你老人家。”子牙武王伐纣,诸侯响应,功成就国,待朝听封,列国封侯,千古之事,心能不动之,有关心探望者,有直意表达者,子牙皆一一答之,就是不得封侯之部下,也皆予以关心,纷纷探讨,相府官吏,也有人有离去之意,何况他人。此乃俗事,功名富贵,人所喜好,图个出身,人皆如此,不用多说。

姜子牙和周公旦议定封侯,立大功者,莫如太公,武王亲重者,莫于周公旦、召公爽,中原富裕之地概不予封。天子富有四海,掩有四夷,前文已表,四夷为东夷、北狄、西戊、南蛮、这四夷中西戊、南蛮伐纣之时就已会盟,伐纣之后,北狄来使通好,唯独东夷要与大周做个对头。故太公封己于齐地,居于东夷之中,太公本是东夷之人,封于齐国,为以夷制夷也,保东部边疆之安定。封姬旦于鲁,鲁地祖属东夷,只是商时已划为中原,其地即临东夷也近南蛮。封姬爽于燕,国与北狄相连。此三地皆惊险或荒凉偏僻之地,不唯不如中原,且离京城遥远,人不愿去。人见三人如此封地,就是有所不满,如何还能开的腔口。子牙、周公按受封诸侯各自情况,予以排定,分封之事,顺利进行。一者仗武王恩威,二者太公、姬旦公心无私,三者需能臣卫国戊边,人人悦服。上奏武王定猷后,颁旨施行,君臣皆喜,诸侯各自就国。

子牙回到丞相府,自有门生幕僚前来拜见,听说子牙封国于齐地,无不感到惋惜道:“丞相佐文王、武王,开周家天地,功勋卓着,自当封于富庶之地,如何反封于战乱偏僻之邦,甚感不平。”一时议论纷纷。

有相府长吏胶迁向前道:“丞相封于齐地,有损丞相功勋,想那齐地,素不属于我朝统辖,乃是蛮夷偏僻之邦,历来与中原作对,先朝之时,就数次作乱,搞的四海不宁,国库空虚,民不聊生,终至亡国,就是我朝,其也不服调管。当年丞相孟津会师,号令天下诸侯共伐独夫,北海平灵王拒不听令,反而趁伐纣之时,出兵侵略齐地,现在齐地仅剩营邱一隅,丞相以该地为国而封之,且且不解,何也?”

又见幕府耿直道:“丞相在上,臣也有一言进禀,不知当讲否?子牙道:“请讲,愿听之。”耿直道:“近日臣在丞相府,代丞相迎来送往,阅事较多,丞相府前虽然人事热闹,可是来往之人关心的只是自己的封号封地,那有体谅丞相之苦衷,听说平灵为东夷国主,盘踞齐地多年,僭号称:‘王’,兵强马壮,诡计多端,凶狠异常,当初未封国之时,元帅可使武王号令,率得胜之兵,与之抗衡,如今封国之事已定,诸侯各有归属,就是相府人员,也有人愿回乡服侍新主,人心已现离散征兆,如何还会背井离乡,随相国再去争斗,更何况丞相年事已高,如何能经得鞍马劳顿?不如上奏武王,另行封以中原富庶之地,以符功臣之辛苦,此意当否,请丞相裁示。”

子牙听后,不觉哈哈大笑道:“你等之言,看似有理,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听老夫言之,看我言可取否?”子牙不慌不忙,说出那几番道理来。

子牙道:“当今世界,朗朗乾坤,武王分封,乃数千年来之大变局,岂能等闲视之,我为武王首辅,委以封国之大任,自应力求周全,顾全大局,方能不负圣命,那能先于利己,为人不服,乃取乱之道也,万不可行。但立国大事,涉及千秋万代,不能不慎,既要顾眼前,又要虑长远,因势而定。我自上山学道之时,就和师尊常论天下之势,熟知地理,自受武王托付以来,更加思虑,细思之,何地立国,也有五势之因,乃天、地、人、鬼、神是也。谓之天时、地利、人和、鬼顺、神助,由我给你等讲之:

一为依天时:纣王残暴,天怒人怨,武王伐纣,顺天悯人,天眷有德,万民顺从,乃开万世基业,今为周家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封国拜侯,名正言顺,顺天者昌,逆天者亡,那平灵王,不知顺逆,已失其正,不顺周朝,已失其名,不伐纣王,已失其势,穷兵黩武,不得人心,如此之人,何惧之有,平灵必为我灭,你等大可宽心。

二为看地利。封国以地为界,你等以齐为险地,而在我看来,则为珍珍福地。裂土分茅,列国封侯,乃千秋万代之大事,不在一时一事之得失也。今日分封天下之地,国家据中原而掩有四方,中原国多,分而治之,四方者西为周京畿之地,附有秦封,概为:西有周秦,南有楚吴,北有燕唐(晋),东有齐鲁。以此地理观之,以能富国安邦,士民安康为上上之地也。

我周兴于西方,建都镐京,四塞以固,雄视中原,和睦四方,非有道之主不能镇之,但与西戊相邻,诸戊牧野为生,不事农耕,不受王化,一旦王室有事,必定入侵,难免其害。

中原富膏之地,人思据有,此乃战乱之源也。自古自今,中原就多战事,取天下者必得中原,战事一起,民不聊生,此等四战之地,封之不谓喜,未封不谓悲,不可羡慕也。

楚吴、燕晋,临南蛮北狄,蛮势杂乱无序,来往不定,将不时受入侵之苦,不为上地也。

再观齐地,虽为东夷,也是蛮族,但与他族不同,古为君子之国,羿之后代,舜帝家乡,讲究礼仪,其文明与华夏共之,人杰地灵,财富广有,我出身于东夷,对此深知,不可怀疑。

齐地一面依山,三面环海,中间广大平原,南依者泰山也,五岳之首,天下独尊,登泰山而小天下,俯视中原,中原一旦饶有战事,有泰山阻挡,且鲁燕之国与我相邻,实为屏障也,我兵把住五路总口,进可出,退可守,保国安境,真难有之宝地也。齐地东西北三面邻海,乃环黄海,渤海也,滔滔大海,难以入侵,如若有侵,朝鲜国也为之屏障,是预警之地,且跨海如侵,谈何易之。齐境人民,外有大海为屏障,内有泰山山脉之雄壮,昆峪山脉之逶迤,山茂林密,花果飘香,牲畜繁旺,水系多条,滋灌平原,五谷丰登,且取山中之矿可炼铁,取海中之水可嗮盐,此等富庶之地,天下少有。想那平灵王,先朝多次征伐,不能伏之,就是纣王派那闻太师出倾国之力,也不能使其就范,兵撤复叛,平灵王之所以如此,依此地理,仗其地利也,此天下安逸之地,不可不思之,若为我有,得地利之便也,耿直所言地理偏僻,不能概全论之,其言不可取也。

中原虽为富庶之地,但分封多国居之,好像棋盘一般,界限固定,有王朝监管,不得相侵,难以做大,自分封之日起,即为弱小之国。中原分封之国不能做大,而四维之国有无限发展空间。中原四周西有周秦、南有楚吴、北有燕晋、东有齐鲁,中原为四围之国,一旦四周雄起,中国无作为也。再看四维之国,四维之中皆面中原,而唯独齐国居鲁之后,鲁为齐中原战乱之屏障也,四维之中,秦楚相邻,楚鲁相邻,鲁齐相邻,齐燕相邻,燕晋相邻,晋秦相邻,相邻之国,难免争衡,他国皆四面受于约束,唯独齐国,三面怀海,泰山为界,可独挡一面,如若后世诸侯相争,齐国必霸,此地理之使然也。

齐国营邱现今虽只为一隅之地,百里之遥,但有广大东夷之地可供发展,自商纣伐周,其地少战事,保得人口繁多,只是平灵王不知抚恤,人心不顺,若平灵顺从武王,同为盟国,共伐殷纣,我等不得予以歼灭,今万幸其与我大周做个对头,互为敌国,我定乘势灭之。若封中原,侵占别国之地则王不许,也犯众人之怒,如何敢轻举妄动。而兼有东夷之地,则是为国开疆拓土,王喜众服,我受武王斧戎,得专征伐,灭平灵正在其时也,得其国就其地兼有人口,齐为大国,在此一举,如何能舍此而就他地,今武王封齐国于我,实上天赐之福地也,如改封别地,岂不是去高就低,去富就贫,去安就乱,去大就小,我焉能听之,请勿怪也。

三就人和而论:五势之中,人和最重,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人和则鬼神助之,人恶则鬼神去之,文王,武王倡德以治天下,以人为本,顺民心,安民意,致使凤鸣岐山,兴建周朝,今我等为武王臣下,应效文王武王,以德治国,共倡和谐。人和者,分内和与外和,内和为主,外和为辅,内外兼顾才能保的江山稳固。

外和者,即是与邻为伴,也是与邻为善,否则邻国时常入侵,边境不宁,民求安定而不能也,此次分封,与齐相邻之国主为鲁国之周公旦,燕国之召公爽,隔海朝鲜萁子也,此三人为周朝之大贤,山东以齐鲁为居,鲁国行仁义礼仪,周公旦开其先,世子伯禽继其后,我与鲁为邻,必将相映为彰,齐鲁文明将光耀华夏,与此等大贤相邻,我辈岂不安心。

再观中原,三监管叔鲜、姬叔度、姬叔处封与富庶之地,文王有百子,嫡生者十人,所谓龙生九子,各个有异,除却亡故者不计,三监与武王、周公、召公虽为同父所生,但大不相同,那三监好勇斗狠,不服管束,姬鲜贪而不仁,今喜封为中原富庶之地,他日若见我等做大,必嫉而生妒,且其常怀有不臣之心,有武王和我在日,尚有忌惮,一旦终武王之世,三监必反,那时,中原必定大乱,民众遭殃,灾难者,以战乱为最,保国者,以避战为善,论战者,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为上上也,我等居于齐地,休生养息,养精蓄锐,一旦国家需要,则提一旅之师而出,谁不惧之,既可保朝庭不被颠覆,也可保我齐国之安定。

内和者,为治国之根本,一旦失内和,则百害相侵,国家当举贤任能,重农耕,励工商,兴旺百业,则可保齐地兴盛富庶,和谐共融,我当于卿等共勉共享之。耿直谓齐为蛮夷所居,此语谬也,齐乃是华夏发源之地,夏之祖后稷乃是我姜姓始祖也,世代居于齐,那平灵王所在乃北海偏僻小地,只因纣王无道,内乱不断,无暇东顾,致使其做大,诚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其不乘得势之时随武王伐纣,以求封国,反而侵略周境,无故兴兵,穷征暴敛,丧尽人心,授人以柄,真乃鼠目寸光也,此等不明时势之人,必为我擒之,今我受武王封国,又荣归祖地,武王授黄钺白旄,代天子以行征伐,出兵乃戡乱收复失地之举,师出有名,何愁不赢。况多年战乱,人心思安,我等又施武王之仁政,岂不是众望所归,聚人心正在此时,人心聚,虽敌兵亦可为我所用,此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得人心者得天下也,你等虑诸侯封国,人心已散,平灵王兵强马壮,不易服之,此等多虑为不智也。

众人听完子牙关于天时地利人和之说,不觉顿开茅塞,心诚悦服,拜谢道:“等丞相见解甚明,我等不及也,丞相天地人之说,我等信服之。”

武吉出班言道:“师尊在上,愚徒有话要说”子牙道:“武吉可言。武吉道:“师尊常说,江山乃是人打下来的,男儿当自强,刚才师尊天地人之说,也令武吉开窍,如何还有鬼神之说,弟子不明,那立国之事,与鬼顺神助有何关联,想我以往,未遇师尊以前,天天森林砍材,遇到多少迷路饿毙,虎豹咬死之白骨,从师以来,深感师尊传授武艺,武王伐纣,令我为先锋,杀人无数,不是人死就是我亡,俗语说,壮士上阵,不死带伤,那一场大战不是白骨累累?如忌鬼神,如何战斗,无论何时,我饭吃得香,觉睡得着,干活有劲,杀人利落,师尊不要拿什么鬼神之说吓我?”

听罢,子牙笑道:“武吉从我多年,战场勇敢,为人憨直,也多听我的教导,又观我封神之事,如何还不明白事理,封神以后,不得再言无神也。盖因自古以来,就有神仙之说,盘古开天,女娲造人,人之起源,就是由神而来,还有何犹豫?我学道之人,既上观天文,也下明地理,中阅人间万事,那天地人之说,乃是遇事要有分析,不可不慎。鬼神之说,虽为玄学,虚无缥缈,却也正是为人而设,不可无有。天地之间,有阴有阳,有冷有热,有黑有白,四时变化,包罗万象;万千世界,有男有女,有雄有雌,有生有死,人间规律,盼解迷津。自上古以来,历经三皇五帝、夏商周,那一个有为君王不尚德励志,大周天子,文武二王,尚德而治天下,人心悦服。有德者,奉天承运,无德者,气数当尽,此乃定数。设立天堂地狱,封神弄鬼,正为导人以德也。封神三百六十五位,完成一周天数,自此以后,世上万物,人间万事,自有神鬼导之,崇德向善者神鬼佑之,败德为邪者神鬼恶之,有何不可?人生世间,乐生惧死,乃人之常情,不足为怪,人死魂不亡,如何使魂魄有所安顿,使世无冤狱,人无冤魂,人正心顺,设立天堂地狱之说,正是人间之需求也。好善者可上天堂,作恶者自有地狱等待,人既魂魄不灭,则可转生,因果报应,按善恶而定。为此,我封好友武成王黄飞虎为东岳大帝,泰山之神:查人间之善恶,司人间之富贵,掌魂魄去向之点录,管理地狱,如遇人间不公之事,或阴间或来生较正之,使生者正之,使亡者安之,这岂不是鬼顺神助之说。人言:‘近水楼台先得月’,齐鲁之人,生时享安康,死时点录寻个好去处,岂不是好?封此等重神于齐鲁境内,也是造福于齐鲁人民,封家乡之神,我岂能不着重考虑?且齐境也有恶神在封,我同门师弟申公豹,不明时势,不遵师令,不守誓言,被师尊擒住,塞了北海眼,因其倒行逆施,无事生端,封为海域司潮之神,此职盖因其不断搬弄是非之特征也。茫茫大海,风起云涌,行船安定,全靠于斯,沿海人民,捕鱼为生,潮落赶海,潮涨造盐,司潮之用大焉,然神仙既是人做的,自然有喜怒哀乐,我与申公豹之缘非他人可比,非我不能镇之,也可由此转弊为利,因祸得福。为此,封我齐国为侯,正是应当。我现在虽为年岁高大,但自觉身体健硕,思虑不滞,可为建立封国而不逮,如此告之,只为诫勉,不知此言当否,望众人指教。”

只见丞相府上下人等,静静听完子牙之论,如醍醐灌顶,人人佩服,齐齐跪地言道:“丞相高论,学识博大,我等不及,愿听丞相驱使,虽死也甘心也。”

有慕宾稽会道:“主公多次言讲,世代更替,国祚迁移,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有德者居之。如此讲来,如今主公功德着于四海,传于后世,代代承继,兼有地利之便,千秋百代后,我齐是否有承载大统之势?”

太公道“武王洪福齐天,分封天下,底定格局,中原原为夏商建国之根基,商纣虽灭,族裔势大,多国分之,相互扯挚,难有作为。边陲封国,稳有四夷,方可问鼎中原。

如今周之天下,乃文王武王多代耕耘之结果也。东夷、北狄、西戎、南蛮,四夷之中,东夷最强,不服中原,故纣数次伐之,致国力空虚,民不聊生。文王、武王,和谐诸戎,大张国力,以实击虚,始有今日,此诚是稳西戎而得天下也。为防四夷,封我齐地镇夷于东北,封旦鲁地镇夷于东南,封爽于燕以防北狄,周定都镐京,自领西戎,封秦作附庸以协,南蛮荒野之地,杂乱而无教化,封楚以当之。

按此布局,如处置得当,后代有为,诸侯之中当强者为:齐(鲁)、燕(晋)、楚(吴)、秦也,然齐示国以忠,鲁为国以仁,燕当国以刑。想我老夫,八十际遇文王,封侯拜相,武王尊为尚父,授以重任,兴周伐纣,功成封国,如无文王际遇,我将为潘溪沿边枯老一朽骨也,此恩虽经数代,安敢忘之,故教导后代,示国以忠,国虽强应尊周,不作国祚迁移之想。周公旦行仁政于天下,仁者爱民,训民为顺,安有仁义礼智信者能反乎。召公爽当国以刑,刑者民惧之,违法之事不为也,安有惧法顺法者敢反乎。

我与周公,辅助武王,鲁以文为冠,齐以武称雄,相得益彰。诚如稽大夫所言,假若以后王室愔弱,中原紊乱,齐后世有问鼎中原之势,但既然齐不能于称雄之时灭鲁,齐鲁不相兼并,则山东无有合力,齐若发展,有鲁阻挡,鲁若发展,有齐牵制,齐鲁共强,齐不能动,齐强鲁弱,大山为隔,鲁为礼仪之邦,后世必有忠勇之人,以其国力抗衡齐显不足,但阻齐进军则为有余,有鲁制衡,齐难得中原,阻齐得天下者,鲁之忠孝仁义(孔孟之道)也,故齐难以问鼎。

子牙停顿一会感叹道:“武王大德天子,也是大智之人,天下布局,必虑及后世,雄才大略,藏于胸襟。我与周公,既然以文武见长,助王得天下,也能使封国称雄诸侯,封我和姬旦于齐鲁,远离镐京,中间有中原数国相隔。王之后世无有强邻相伴,则京都无忧也,齐鲁越强,京都越安。京都与齐鲁遥相呼应,制衡天下。中原虽有作乱之人,匡于东西夹击之下,无能为矣,故管、蔡若反,不得地利,也难反成。武王深谋远虑,非臣下所能得知,然作为大王宰辅,王意不得不查。此次分封,各有所求,我求封于齐,乃顺势而为,与武王布局相符,焉能不准。

据此观之,后世代周者,非秦即楚。秦为周附庸,势小力弱,然附于大周天子,可依势称大,好比豢养之犬敢于哮人,仗主人之力也,假以时日,遇有机遇,乘势即可做大,一旦做大,窥视我周将极难控也。楚地偏僻,多为泽国不毛,引入教化,教以文明,因国南地大物博,纵深极广,若实力强大,必狼子野心,势将侵略中原,危害不少。只是目今虽为封国,爵位低下,秦被周罩着,难以发展,楚为子爵、势小力孤,几代之内,不成威胁,秦、楚若有发展,在于后世,能否得有天下,看时运也。

然为政者施以德政,就好比身体之强健,可使国祚得以长久,不知文王武王之德能延国祚多久,王之后代能承祖宗之志否?但武王分封,诸侯感德,诸侯不灭,周国长存,若天下再有变局,也是数百年后之事了,不是我老夫所能预测的了的。”

子牙叹道:“纵观天下大势,齐鲁有问鼎之势,然人文之教使其不为也。我山东齐鲁之地,人虽无有得天下之心,但世代忠良将冠于天下,亦可为荣也。”

话说子牙论罢立国之说,遍视府上群僚,话语深重的说道;“自你等随我从武王伐纣以来,勤恳勉励,出生入死,多有辛劳,我受武王封国,不得不就齐,如你等愿随就齐,我自当重用,虽不能列土分茅,也可丹书铁劵,世享食禄。如不愿就齐,不予勉强,当悉听尊便。有无武王封赏着,请言之,我自补赏,如有思留侍天子或各诸侯者,也请言之,我当推荐,以使量才使用。”

只见群僚齐声言道:“愿为丞相提鞭随蹬,虽肝脑涂地不为悔也。”

武吉跳出来言道:“丞相何出此言也,想我武吉,自渭水相遇,渔樵问答(3),何等乐趣,只因挑担进城卖材,误伤人命,按理应于偿命,因丞相授法得活,自拜师以来,时时受师尊教诲,大有长进,传授武艺,立功受爵,全靠师尊,俗语讲:‘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丞相今日封国,自当随从,甘愿驱使,听从调遣。”

子牙道:“武吉为我徒弟,与别人不同,如何能不随师东去。我不但国事相托,就是家事也要依靠于你,不满你等说,师尊言我仙道不成成人道,若想成的人道,娶妻生子在所难免,师言我的婚姻在于齐地,自别师尊下山以来,得好友宋异人介绍,与马氏结为婚配,只因马氏眼光短浅,嫌我贫困,逼写休书,自分离以来,一者国事繁忙,二者年岁已高,不再虑此。只是昨日和周公旦论起此事,周公旦按文王之周易,演先天数,连连三卦,算定我的婚姻在齐,且会生子以承接宗祠,不由的使我忆起师尊离别之言,趟若天数由此,我安敢违命,只是老夫年岁已高,就是有了子祠,安能长久予以抚养,这也全靠卿等辅佐,武吉忠贞憨直,厚武少文,但稳姜氏社稷者,必武吉也,老夫在此拜托。”

只见武吉满脸通红,跪下道:“师父认错人了啊,我是一个樵夫,就是师尊教授了武艺,也只是一个莽夫,有何德才,敢受托孤之大事,徒弟万万不敢。”

子牙笑道:“勿忙推辞,我还有数年活头,况我的儿子还没有呢,这段时光,可以教你,我年三十学艺,八十遇你,后遇文王,方有今天,今你年不满二十,如何不学,只要肯学,哪有不会之理,我年岁高大,阅人无数,自谓有识人之明,昔于潘溪遇你之时,就知你聪慧至极,虽家贫无学,但小小年纪,一篇渔樵问答,淋漓尽致,不亚于我八十老翁也,足显你资质功底。从我学艺以来,一经点拨,既予领会,伐纣之时,多有智谋,今灭纣四大先锋,哪吒归山,黄天化、魏贲升天,只有你随在我的身边,此次东征,如何少了的你,为师离你不开,你的前途也在东方,你要继续建功立业。想我一个渔夫,年老如此,尚能拜相封侯,你虽为樵夫,小小年纪,如何能没志向,自古道:‘英雄不问出处,’休得再言出身卑微。”

武吉言道:“既如此徒弟听命师尊,只是我有老母在堂,因不习惯镐京繁杂,在渭水草屋中过清净生活,徒弟想搬取老母同就齐国,不知丞相应允否?”

子牙道:“此乃孝道,如何不允,近日就国,你可带母慢慢赶来,不必着急。其它人等如随老夫者,无家眷者随老夫出发,带家眷者随武吉同行。”

话说相府上下做好准备,择日向齐国进发。

姜子牙真老谋深算也,自古打天下艰难,分天下更何谈容易?只因考虑周全,正人先正己,因而将天下顺利分封。周初分封,王城京畿千里,大国三百里,小国一百里,故有百里侯之称,古时齐地属东夷,东夷涵盖整个山东,包括江苏苏北地面,为东方强国,东夷有徐堰国(此书为平灵王占据)莱国、句国等诸侯。子牙封营邱后,就有莱国与其争邱。可见,姜子牙所封之国,并不是人们心中理想之地,而姜子牙见识远大,其天下大势之分析,恰到其分,所处之事,多为所料,真圣人也。

周朝分为西周、东周,西周之灭亡,就是因为周幽王丧德无道,烽火戏诸侯,为西戊所灭。周朝东迁洛阳,成为东周,进入春秋战国时期,秦占有原西周京畿之地,拓地诸戊,成为大国。燕也为狄亡,得齐桓公救济,驱狄寇复国,拓地千里成大国。楚霸南方为南蛮之国,鲁为楚所灭,邻北狄之晋后分为韩、魏、赵三国,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终成强国。春秋之时,实则霸主为齐(桓公)、晋(文公)、秦(穆公)、楚(庄公),战国七雄为齐、魏、韩、赵(三晋)、燕、楚、秦,皆非中原之国,后周为秦代替,秦又为楚(汉)所灭,可见太公预见之准,后人能不叹服。

中原为中华文明之发源地,富裕强盛,自从武王分而治之,难成气候,任人宰割。今中国承继中原之国名称,必须保得国家统一,万不能再行分裂,否则,必被列强所欺,自古至今,教训深刻,当予汲取。

注:(1)见《封神演义》,第十回、姬伯燕山收雷震

(2)见《尚书》,“中国”一词最早出现于东周时期成书的《尚书》书中。《尚书?梓材》是周公教导他的弟弟康叔如何治理殷商故地的训告之词。其中“皇天既付中国民越厥疆土于先王”,意即皇天将中国的土地与人民交给周的先王治理。这里的“中国”应指河洛一带的中原地区。

(3)见《封神演义》第二十四回、渭水文王聘子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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