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却是已经过了一夜,李安从思绪里缓过神来,自己都不知为何自己泪流满面,李安忙用衣袖擦干怕人撞见,一回头却愣在了那里。
“是你!”李安惊讶道,只见单静一身书生打扮,手里抱着一个包袱,静静的坐在石椅上,似怒非怒的看着他,不说一句话。李安却心里几般不是滋味,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你上山时,我就来了。”单静道。李安惊讶道:“你就这么看了我一整夜?”单静冷冷道:“对,我就这么看了你一整夜。”李安叹道:“你何必这般呢?”单静突然哭道:“我只恨自己这么傻,竟然喜欢一个如此绝情的人。”李安听了,正想上前安慰。单静却道:“你且站住,我有话要问你,你就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吗,我比她哪点不足?”李安低头躲着目光道:“我与你不过萍水相逢,虽引为知己,却发乎情,止乎礼,无损于姑娘名节。她却是不能了,如今她必定更是寸步难行了。”
单静冷笑道:“好,好,好一个英雄好汉,好一个正人君子,好一个萍水相逢,看来一切不过是我多想了。”单静回头把包裹扔在地上道:“今天我也算是死了心,今后我们各走各的路,互不相欠!”
说完,单静转身就要走,却从一旁跳出一群人来迅雷般将单静擒住,只见为首的黑衣蒙面拍手笑道:“好戏,好戏。”李安心里一惊,这里藏了一群人,自己竟然一点都没发觉,可这后山向来幽静,如何被外人知道的,莫非……不觉心里明白了几分。
李安问道:“你想干什么,为什么与一姑娘家过不去?”那黑衣人笑道:“我不是为她而来的,我是为你而来的。”李安问道:“为我,我有什么好稀罕的,教那么多人放在心上?”黑衣人笑道:“看来你算是明白了,如今更是留你不得了。”李安笑道:“要先看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
那黑衣人也不动手,身旁早有一人手里突然抖出一段铁链,末端坠了一把银光闪闪的短匕,直直的朝李安面上刺了过来,李安却是心里一笑,也不躲闪,直待那匕首将及面门,才反手抓过,朝那人怀里刺去,那人忙止步伸手去挡。李安也不以为意仍是一击过去,将那人逼退了五六步远,胸口衣服被划出一道血印。
那领头的黑衣人吃了一惊,叹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好内力。”李安微微一笑,道:“承让了。”领头的黑衣人一把锁住单静喉咙,也笑道:“我倒要看看当日名震洛阳的李刺史到底有多厉害。”话刚说完,周遭十几人纷纷露出长刀将李安围了起来,只等一声令下。单静却是着急了,喊道:“不要管我,你快走。”转而又对黑衣人道:“我父亲是信阳帮帮主,你动我一下试试。”黑衣人冷笑一声:“莫说什么信阳帮,便是王侯将相我也不怕。”李安见他说话肆无忌惮,又见这群人进退有序,像极了青衣卫,心中便又理出了几分头绪。只是单静在他手中,自己却是进退维谷。
就在李安思索间,那领头的却突然喊了一声“杀”,一群人顷刻间朝李安扑了过来。李安本是身体虚弱,经过洛阳山外一战,更是心神俱焚,因此麻婆婆断他时日无多。也是麻婆婆爱子心切,没将长生诀给李安,李安却是自料大限将至,非长生诀所能救治,心里也是万念俱灰。然而大道同源,李安自幼熟读佛法,经过一番番变故,却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由生及死,由死到灭,借着佛法悟出阴极阳生的道理,丹田原本枯竭的内力此刻是越用越多,沿着奇经八脉走去,直觉浑身通畅,竟过了这死关。只是可怜单静千里来送长生诀的苦心了。
那领头却见李安越战越勇,十几人竟然渐渐的拿他不住,不由得着急道:“李安,你若不束手就擒,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了。”说完便是用力握着单静喉咙,单静顿时透不过起来,满脸通红。李安不由得乱了阵脚,落了下风。单静见状,猛地抽出腰间的短剑朝黑衣人刺去,黑衣人心里一惊,忙的一掌将单静击飞了出去,李安顾不得自己,急忙跳了出去,飞身接住单静。只差几步,便是悬崖之外了。
李安看着脸色苍白的单静,却是泪光闪闪地说不出话来,只听单静低声道:“你快走吧,别管我了。”那黑衣人则恼羞成怒,道:“今日便成全你们做个亡命鸳鸯。”手下人是立马又围了过来,李安本想反身去打,可又怕伤到了单静,回头对那黑衣人冷笑道:“白大伯,我敬你是我前辈,我对你手下让了又让,不料你竟然如此卑鄙无耻,对一姑娘也下如此狠手,今日且记下这笔账。回头我亲自去京城找你算算我们的账!”说完,李安抱着单静纵身向着百丈悬崖跳下,逃的无影无踪。
黑衣人见他戳破身份,又逃之夭夭,枉费了自己这么久的苦心。原来这位领头就是李安早先进京赶考时遇见的所谓的白大伯白恨明,在京城突然听到了李安没死的消息,朝廷正准备派人来加封,自己便抢在朝廷前面,特意伪造文书暂借一队京城青衣卫来用,只说是来抓贼。
可终究是低估了李安的实力,功亏一篑。手下一人低头问道:“不知道刚刚那位李刺史是哪位李刺史?”白如海听了,不觉怒火中烧,斥骂道:“明知故问,当心自己的脑袋便好,别给世子惹额外的麻烦。”站在崖边,望着李安远去的背影,白如海只得叹了口气,回身去京城复命去了。
李安俯身跳下,吓得单静紧闭着双眼抱着李安,不敢动弹,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啸,不觉多时,耳边风声却是止住了。只见李安一边正警惕地望着身后是否有人追来,一边给单静搭脉,单静不自觉看了多时,却红了脸,心口一阵气血翻涌,吐出血来,低声道:“你且放我下来。”李安一愣,忙跳下树,将单静放下,俩人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静静无言。
良久,红日西沉。单静本是千里奔波,一宿无眠,又挨了一掌,此刻正是身心交瘁浑身发冷,又怕李安担心,只能暗自硬撑。李安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见久不见有人追来,李安逐渐放下心来,望着脸色发白的单静,小声安慰道:“我带你去休息下。”李安也是胆大,又悄悄的回到悬崖边的一处小山洞里,四处采集了干草铺下让单静休息,生了一堆篝火,寻了些草药用一竹罐煮了起来,又不知道从哪拎了几条鱼来。李安服侍着单静喝了点药,单静脸色才逐渐好了些。
单静见他如此凝重,不由得故意问道:“你怎么知道这儿还有个山洞?”李安却是愁眉紧锁,心里只觉单静中的这一掌非同小可,可脉象如今又逐渐平稳,心里总觉不妥,又不知道不妥在哪,或许是自己多虑了,正思索间,又听单静问,便道:“小时候无意中发现的。”
单静道:“我现在觉得身上好多了,你不先回去看看家里怎么样?”李安经她一说,又猜想着那帮人会不会拿自己家人出手,可又怕回去反而拖累了家人,因说道:“他见不着我,必不敢对我父母怎样,可若是我回去了,只怕正中了他们圈套。”单静思索道:“他们是在我上山之后来的,面色疲惫,一定是星夜兼程,只怕他们在忌惮别人抢先一步或者怎的。”
李安不由得笑道:“我明白了,这一定他私下的授意了,青衣卫断然干不出刺杀朝廷命官的事来。”李安却对单静说道:“你先在这呆着,我去看看。”单静忙道:“小心一点,你。”李安嗯了一声,便朝外走去,小心翼翼地朝家里走去,还没出了寺庙,只见一堆官兵早将寺庙围了起来,为首的一个年轻官员看着甚是熟悉,原来是王进之。只听他嚷道:“找,四下去找,若是找不到,我先拆了这座庙,再把你们这群贼秃驴全押进牢里。”王进之转头又对身后的官员道:“没说你们是不是,找!赶紧去找!”话没说完,又见一道身影轻飘飘落到王进之身旁,却是张可久,对着王进之微微摇了摇头,没说一句话。李安心里一阵欢喜,想着他们是在找自己了,想上前去相认,可又想了想,默默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