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眉,眉似远山,黑如鸦羽。
桃花眼,烟波飘渺,秋水轻荡。
肌肤白如瓷,胜似玉,触手冰凉,掌心柔嫩。
冰境中绝色美人红唇轻勾,揉开一缕春情柔和的笑,若我是男人,定会神魂颠倒,为之痴迷。
我却觉得还不够。
这具身体缺了一点东西。
香。
蛇妖攀爬藤上,藤花引诱了香,蝴蝶为之迷恋,收敛羽翼蹁跹落于花蕊之上,嫩黄色的根茎在阳光下尽情舒展,纯净柔和,然而下一刻,异变突起,花蕊暴涨,将小憩的蝴蝶死死缠住,明黄色的花温柔包裹住爱慕它的蝶,贪婪的允吸蝴蝶的生命力。
看着这一幕,我的眼神复杂晦涩。
本是娇娇藤,奈做蚀骨花。
蛇妖的妖气变异藤花的根源。
它变得残暴血腥,甚至以生灵为食哺育自身。
它的武器,是它的香。
一个美人,皮相若不是上乘,那骨血,一定是要顶顶好。
触之温润,细嗅暗香。
她的腰肢一定要软,她的眼神一定要媚,她的笑容一定要纯,她的眉宇一定要魅。
冰雪一样的女人固然让人仰慕,但精致娇弱宛若最最上等的瓷器一定要呵护在掌心里的女人,才是最最要人命的。
她甚至不用撒娇,已经撒娇。
她也许不用软语,就让你软的一塌糊涂。
我从未做过这样的女人,富有生机勃勃,那才是我。
可我错了。
这样的我固然能得到日暮西山的康熙的喜爱,却得不到俊美骄傲似骄阳的纳兰容德的爱情。
炭笔描出远山,春樱点染红唇,取最上等的冰魄做骨,选最美丽的鲜花为容。
我独缺一抹香。
软软抬手:“大王,你过来。”
蛇妖摆着尾巴懒洋洋的过来,冰冷的尾巴尖缠上的腰肢,稍稍用力,便能折断我。
“小骨头?”
我摸摸他的尾巴尖,摸摸他的手,再摸摸他的头,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看着一抹粉色染上他冰冷苍白的面容。
“大王,和你商量件事儿成不?”
“恩?说来听听。”
金色的眼眸舒服的眯起,浑身懒洋洋跟抽走骨头似的,双臂缠上我的脖颈,丝毫不设防备。
明媚的阳光透过枝头洒落在他身上,翅果的上半身光洁无瑕,肌理饱满流畅,精瘦的腰肢以下,冰凉滑腻的蛇尾以我为中心盘踞,像是守护着最珍贵的宝物,他看着我的眼神,灿烂似秋后红枫,宁静胜夏日清波。
看不见一丝一毫的张狂冷戾。
他驯养我,我又何尝不是在驯养他?
搬来木盆刷子,挽起衣袖,给他来了场阔别已久的全套马杀鸡,爽的他嗷嗷叫。
“小骨头,快说来听听,你想和本座说什么事?”
手中一顿,我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大王,我听说妖界多香,你能帮我找一味罕见的香回来吗?”
他不以为然:“多大的事儿,成,你等着。”
一道流光遁去。
他甚至连水珠都没檫。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藏在袖中的铃灵发出轻嘲。
笑我心慈手软,嘲我胆小怯弱。
屈指一弹,铃面悲鸣。
我纵使跌落尘埃,也非你小小器灵能嚣张跋扈。
这满室明媚之光,徒留一身尘埃。
我非框他,妖魔界却是盛产媚人香。
可这世上,谁能和妖王的妖丹之香相提并论?
蛇妖妖媚入骨,其香更是上上乘。
他对我不设防。
我终究还是没能下手。
飞在天上的风筝,总是要有一点线头牵在地上人的手中,才不至于孤苦无依伶仃飘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