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叔捂住胸口,额头隐隐冒汗,他强忍住疼痛,也不知道凤倾瑶是什么意思。
“凤大小姐,这万万不可。”他看着凤倾瑶,摆了摆手,道:“殿下的伤……”忠叔突然一顿,恍察自己失言,心中一惊,又连忙带过,“殿下的病并无大碍,休息一两日便会好,而且吕游很快就回来。”
他虽然带过了话,可是凤倾瑶还是察觉到他刚才的停顿里,似乎是有些不对劲儿。
什么叫做殿下的伤?
难道楚邀月受伤了?
而且看忠叔的样子似乎是还不能说,可是他却不小心说露了嘴。
楚邀月受伤了?怎么受伤的?难道又是那个楚乾月?
凤倾瑶的手微微握紧。
既然忠叔不说,作为小辈,她自然也不能多问,只是淡淡的拂过衣袖,站起身,明眸微眨。
“忠叔,我可能要等到邀月殿下醒来,那不如这会儿你去休息一下吧,我会照看着的。”
凤倾瑶上前扶起忠叔,见他满头冷汗,心里微讶,连忙伸出手去探他的脉。
忠叔发现了这一点,刚要挣脱,却被凤倾瑶一下扣住手腕儿,细细把起脉来。
忠叔的脉象紊乱,体内气息不定。
凤倾瑶蓦地收回手,神色微冷。
“忠叔,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儿?”距离忠叔受伤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按理来说,他的伤就算没有恢复,也早就该稳定了,可是现下,他的脉象如此之乱,分明就像是刚刚与人大战一场一样。
凤倾瑶满脸狐疑的看着他。
忠叔一双被岁月雕琢的锋利的眼如同冷剑一样看向她。
眼神有些防备和疏离。
“凤大小姐,我自己的伤我自己清楚,不碍事,你若是真的担心殿下,便去隔壁看他也无妨。”说完,忠叔便转身一步一步挪出门口。
“唉,他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呀!采月嘟起嘴,看向凤倾瑶。
“小姐,这个人好过分!”
“采月!”凤倾瑶扭头看她,“别多言,忠叔怎么也是我们的长辈,对他该有的敬重还是要有的。”
“哦。”采月闷闷的哦了一声,然后看向凤凌。
凤凌淡漠不惊的扫过她的脸,走到凤倾瑶身旁,“凤主,那我们要一直等么?”
凤倾瑶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等!”
等是要等的,但她也不是干等。
她还是有些关心楚邀月,所以径自一个人去了楚邀月的房间里。
楚邀月的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安神香的味道,床榻上,楚邀月拥被而眠。
凤倾瑶缓缓走近,直到站在他的床榻前。
风华绝代的男子面容俊美,纤长而分明的睫毛在白皙如雪的肌肤上刷出一道淡淡的影儿,高高的鼻梁像是一座挺拔的小山丘,山丘之下,唇色如樱花般,泛着淡淡的红,有些撩人。
他浑身都笼罩在一片白色的柔软之中,白色棉被,白色的床帏,整个人躺在那里,呼吸绵长,安静而和谐。
这一刹那,凤倾瑶忽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这个男人的皮相,永远都会让人痴迷,可是……
目光沿着被子缓缓下移,他那一双腿,难道真的好不了么?
楚邀月这样的人,天生注定是一颗璀璨的明珠,既是明珠,便不会被蒙尘吧。
不知道为何,凤倾瑶从心里相信他总有一天会成功,可是……
她幽幽叹了口气,微微俯下身,盯着他那张脸看。
为什么她最明确的一次心动不是对他呢?
而是那个神棍,圣夙!
人奇怪,名字也奇怪。
圣夙是喜欢她的,可是他却以她是楚邀月的未婚妻说事,大概他也觉得她水性杨花,对不起楚邀月?
但,她与楚邀月的这一场婚事,分明就是他一手促成。
只不过……
凤倾瑶就那样盯着楚邀月的脸看,忽然,她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近距离看楚邀月的时候,发现他的下巴竟然和那个神棍惊人的相似。
莫非……
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中一闪,她下意识就伸出手去遮挡楚邀月嘴唇以上的部位。
有没有可能,神棍和楚邀月是一个人?
想到这儿,她的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起来,会不会真的……
结果,她失望了!
不是,除了下巴有一点点的相像,其它的感觉都不像!
她有些淡淡的失落,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哪门子魔了,竟然会猜测他们是同一个人。
自嘲的勾起唇角,凤倾瑶半坐在床榻边儿,她一定是对那个神棍还没死心,幻想着能和他相爱,然后在这个异世界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所以才会鬼迷了心窍,竟然希望楚邀月这个未婚夫是那个神棍!
啊啊啊!
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疯了。
“呃……”身后突然传来淡淡的声音,凤倾瑶猛地回头,榻上的楚邀月睫毛颤抖,眉心微皱,看那样子像是要醒来似的。
她连忙站起身,手心里不知道为何会紧张的出了一层薄汗。
她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看着楚邀月睁开眼睛。
“你……你醒啦!”凤倾瑶连忙转身背对他,“你要喝水么,我倒杯水给你。”
楚邀月没想到凤倾瑶会在这儿,心里虽然惊讶,可是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
凤倾瑶倒了水过来,伸手递给他。
楚邀月不接,凤倾瑶愣了愣,然后手腕儿微微向前,“需要我喂你么?”
“扶我起来!”楚邀月开口,嗓音有些干涩。
凤倾瑶一个手扶着他半坐起来,另一只手把水递到他唇边。
楚邀月这才喝了水。
他的脸色不太好,白的有些不正常,凤倾瑶搬了凳子坐在床榻边儿上。
“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楚邀月黑白分明的凤眸盯着她,“很担心?”
呃?
凤倾瑶顿了一下,弯了弯唇角,“昨晚吕游已经去见过我了,我来只是想当面告诉你一声,我平安回来了。”
“凤镇远没有为难你么?”楚邀月长发如黒瀑,垂散在肩头,乍然一看,宛若画中的人一般……
凤倾瑶从他的身上收回目光,脑海中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个神棍,心口微微抽痛,“没事,凤镇远武功确实很高,我也差一点儿死在他手里,但幸好有惊无险。”
“你不怪我?”楚邀月的声音有点儿奇怪。
凤倾瑶愕然抬眼,却又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他是担心自己怪他没能及时去救她么?
“我当然不会怪你,这件事,原本就与你无关……”
“是么?”楚邀月声音凉凉的,嘴角也牵起一抹薄凉如讽的笑意,“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我这个名正言顺的未婚夫没有出现在你的身边,你不仅不怪我,反而说一切与我无关?瑶儿,难道你忘了,你答应过我,要一辈子的!”
他的话,像是质问,更像是看透一切之后的试探。
凤倾瑶猛然心惊,双眸微睁,“我……”
楚邀月就那样坐在那儿,半倚着床榻,凤眸里清透如水,却又仿佛在水底嵌入了不可捉摸的深海。
“还是说……你需要的,不是我?”
这话,显然已经是有些意有所指了。
凤倾瑶双手交握,攥紧。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难道说,神棍跳下去救她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凤倾瑶有些紧张。
“我听到什么?”楚邀月白皙修长的手指,突然落在了凤倾瑶的脸颊上。
他的手指冰凉,冰的凤倾瑶下意识要后退,楚邀月的指尖却忽然下滑,然后挑在她的下巴上,用力一抬,凤倾瑶就这样被迫与他的眼睛直视。
四目相对,她宛若撞入了一潭漆黑浓墨的海洋里。
那里,竟然有着令她紧张和惧怕的东西。
楚邀月看着她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个完全看不懂的人。
这种感觉,令凤倾瑶觉得不妙。
“你……”
楚邀月薄唇微翘,眸色清冷,“说说,我应该听到什么?”
这样的楚邀月,令凤倾瑶觉得不安全。
简直是要折磨疯了!
凤倾瑶受不了他那类似审视的目光,猛地一个扭头,便脱离开他的控制,然后冷眼一挑,“楚邀月,我今天不是来看你闹脾气的,那****被凤镇远扫落悬崖,是圣先生救了我,我也知道你不会出现,所以压根就没指望你,现在话说明白了,我也希望你别阴阳怪气的对我!”
“阴阳怪气?”楚邀月挑起眉毛,随即一笑,眼神儿却是冷的很,“我说什么了,竟然让你反应这么大?”
她反应大?
凤倾瑶简直想笑。
“我觉得你真是想的太多了,我这不是很正常么,我哪里反应大了?”
她摊开手,耸耸肩。
她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反倒是他一醒来就不正常。
凤倾瑶也不知道自己为毛要跑到这儿来找气生。
不过,转念一想,昨天吕游说,楚邀月这几天都不舒服,可她的消息,他却知道。
“你……”凤倾瑶想到了一个可能,“楚邀月,你该不会是听说我被凤镇远抓走的消息,然后想要去救我,所以半路受了伤?”或是旧伤发作?
楚邀月眸子一亮,想不到她竟然有这么丰富的想法。
“唔……”他理所当然的捂住胸口咳了咳,“难道你觉得我会袖手旁观?”
所以,凤倾瑶吸了口气,楚邀月这伤还是因为她了?
“那你到底是旧伤复发,还是路上碰到了杀手之类的?”
“半路遭遇伏击,忠叔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幸好圣先生那时经过,帮我们解了燃眉之急,但是等我赶到那儿时,却发现,那座悬崖,我上不去。”
楚邀月淡淡的说着,凤眸却是盯着凤倾瑶的脸,想要看她的表情。
凤倾瑶咂舌,“所以,你知道圣先生去救我了?”
“瑶儿,你何时与圣先生的关系那么好了,据说圣先生不顾生死跳下悬崖,你们……”
“额……你别多想,我跟他只是有过几面之缘而已,更何况,他可是人人敬仰的神一般的人物,他……那个普度众生,救我一命胜造他七级浮屠!”
汗!
凤倾瑶都不知道自己胡言乱语了些什么。
偏偏楚邀月听到这话,脸色变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