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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鲡麒的糊涂

昭阳殿正厅内,穆信轻轻拨出了插在麒鲡眼周的最后一根银针,“陛下,现在应该好多了吧?”“嗯,好了!张骞,传脆婉进来帮朕更衣。备驾,传旨,朕要在宣室殿召见群臣!”

“是!”张骞躬身问道“陛下,可否先用过早膳?您大伤未愈,不进补些,怕气力难持!”“当然!吩咐玉膳房,备几席丰盛的酒菜,朕要给卫青饯行!”“是!奴才这就去办!”“慢!去问问,娘娘早膳想用些什么?”

提到娘娘,麒鲡的胸口马上被大石头压住了,抑郁难受。耳中隐隐回荡着她和韩嫣在隔间的嘻嘻哈哈,便像是有两只蚂蚁在里面咬。

“陛下!”

张骞回来了,他是笑着去办事的,片刻工夫,却带着一脸惨白回来,就连声音也颤抖了:“娘娘,她们……她们……不见了!”

“不见了!”麒鲡捂着伤口,直奔隔间。隔间内,空无一人,散发着浓烈的奇香。

站了片刻,麒鲡直觉胸中血腥翻涌,几番压抑,勉强忍住,他阔袖一挥“张骞,即刻去传李广,让他给朕把这昭阳殿移为平地、掘地三尺……”言语过激,他晃了一下,眼前有些眩晕。

晨起钟响,皇帝移驾宣室殿,命重兵封锁昭阳殿。说来也奇,在宣室殿休养了区区半日,麒鲡便觉身体轻松、爽健了许多,由于多日来积压了如山的朝政,他安排张汤去调查鲡麒和韩嫣失踪之事后,便急速宣召众心腹大臣入宫议事。因为不是朝议,众大臣皆穿常服、骑快马而来,很快便聚集在宣室殿中。太尉田蚡抢先奏上一件要紧的事,江都王于一个时辰前,也就是卫青走后,匆匆离开了长安城。他的国相董仲舒在临行之际托田蚡把一个小竹管转呈皇帝。麒鲡打开竹管,取出卷曲的布条,展开,上面只写了两句敬言:“陛下鉴谅,似吴姬,臣去又来,怕错言,未请圣安。鸿雁寄情八万尺,祷君王多养为尚。”这平平无奇的话,即刻引起了他的警觉。想那董仲舒身为博学文人,向来措词严谨,怎么会如此大意以“吴姬”自喻,此一词可朕想到妇人之迟懦,却也涉嫌周朝时对江都封国一带的称法,向君王直引前朝的称谓,他就不怕被追究个大逆不道之罪吗?这其中似有隐情啊。带着疑问,反复读研了两遍,他终于查悉了其中秘报。秘报中的消息威胁社稷,值此多事之秋,更是雪上加霜,让他不寒而栗。“魏其侯何在?”他疾速扫向殿内十余名大臣。魏其侯窦婴即刻出列,合袖施礼,“老臣谨候圣命!”“窦老英雄,你领一道兵符,即刻亲点五万精兵,直追太中大夫卫青而去。切记,一路上,无论有何风吹草动,皆视不见。即刻出发,务必在雁门关内追上卫青的兵马!”“这……陛下,可否告知老臣为何去追卫青,追上他之后又做何打算?”窦婴按着花白长须,像是怕胡须的动静扰了他那对老耳朵听析圣意。“老英雄暂且莫问,一切,等追上卫青,你自会明白!”“遵旨!”窦婴急退出去。麒鲡目送他出殿,把手中的白布速速卷起,唤道“韩嫣,你……”

意识到失言了,他紧紧攥起拳头,重重击在桌案上。

月芽儿渐渐挂上树梢,未央宫里穿梭如流的大臣陆续驱驾回府了,卫子夫亲自梳理着麒鲡刚刚沐浴过的乌发,心里的纠结仿佛也梳理开了。

进宫短短月余以来,皇后阿娇没少给她气受,犀利的言词都是小气,严重的时候,她受过两次她的掌掴。卫子夫很清楚,皇后容不下她,早晚有一天要把她驱逐出宫,她不想出宫,锦衣玉食甚至地位都是其次,却无法斩断对麒鲡的****,这份爱坚守得诚惶诚恐。好在现在皇后失踪了,并且是和韩嫣一起失踪,这件事要在宫廷传开来,他们的日子都不会好过,而自己呢,也许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不经意的,她露出了笑意。

“子夫,你的梳子上是不是打结了?”

“陛下,对不起,妾在想皇后娘娘的事,所以没留意。”卫子夫慌忙摘下缠绕在梳齿上的发丝。

“难得你有这份心意,明日去趟长乐宫,替朕安抚一下母后他们,就说皇后出宫了……”

话语渐念渐轻。

本是春宵时刻,韩嫣与鲡麒却睡意全无,他们正在苦苦找寻地下迷宫里出路。先前,韩嫣用他的龙泉剑探出了地下强磁力所在,正是玉尊西边的那块砖,两个人便把玉尊移了过去,也恍然明白为什么这相邻的两块砖上都有相似的磨痕了。他们断定,这些磨痕不是普通的踩踏磨损,而是因为玉尊曾在两块砖间多次变换位置造成的。为证实这个猜测,鲡麒重施故伎,用顺逆向旋转法转动了金麒麟,地下机关被磁力遥控启动,原来摆放玉尊的、半人多长的方砖突然向下开启,一道地门立时出现在他们脚下!望着地门下面深不见底的石板阶梯,自认本领不俗的韩嫣和鲡麒有恃无恐,紧紧跟着走了下去。刚到阶下,便觉光线骤然间变暗了,本能的抬头去看石门,它已然不声不响自动关闭了。好奇心越来越重,他们索性决定继续往前探险,摸清大概再返回来和大家商议对策。哪曾想,这一去,就找不到回头的路了。

在这漫长而又枯燥的暗道之旅中,韩嫣与鲡麒携手并肩,隔绝了尘世,眼睛中只有彼此,竟滋生了同生共死的深情。“娘娘,走了这么久,这地道中又是障气浓重,您还好吧?”韩嫣的手差点放上鲡麒的肩头,又悄悄缩了回去。

“障气?你说的是香气吧?”鲡麒察觉到他手上的变化,怅然若失,仿佛刚要入口的甜卖圈儿被人抢走了。有点遗憾,有点怨,她故意深吸了两口空气,作陶醉状,“啊!真是太香了,比荷池的香气还要醉人!”“万万不可!”韩嫣紧张的站到她面前,“这不是普通的香气,闻多了会让人气血逆流。”“哦!”应了一声,幸福滋生,鲡麒仍不满足,想看他更关切的样子,调皮的捂着胸口“哎呀,不好,我气血逆流了!”

“无妨,多吸几口就转回来了!”韩嫣冷冷的回她,早已看穿了她的伎俩。

“呵呵!”鲡麒笑着放下手,发现韩嫣正看向她身后,似乎发现了异常,转身一看,一个白发苍苍的怪物出现在地道直角弯处,切角摆放的椭圆形银镜里。

“不对,不是怪物,是李少君啊!”她认出了李少君的衣服,快步向转弯处奔跑。待转过弯来,却发现长长的廊道里已经空无一人了。这就怪了,一路跑过来,自己都在盯着银镜看,李少君分明是在与她接近,怎么眨间的功夫就不见了呢?

此时镜子里面也没了李少君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她看向韩嫣。

韩嫣同样一头雾水,低喃道“这个地道真是诡奇莫测!明明是一路弯折并无分歧,我们来回走了三趟,为何找不到先前的入口?下来以后,第三个弯角处,我刻意留了一件璜佩在地上,竟找不到了!”“你以为我没留记号吗?我留了不只一件了!”鲡麒拔下一根头钗,随手掷于弯角后面,“我扔了二十几个‘标记’了,一个个的都消失了!看来,这地道里除了你、除了我、除了李少君,至少还有一个人!他有收藏饰品的爱好!”“也许吧!”深沉的语气,韩嫣把目光停在镜子上,“我们追错方向了!李少君也在追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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