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如初醒,已是梦隔三春秋……
“如初三千令,梦回多少已是三千载,回首前尘,若能如湮灭,我愿匍匐黑夜,坐等明月,见三千缘起缘灭,静候万千思念,只求岁月重来过,让我重选择,是救他,还是与你望天海,过轮年……”
低沉冗长的歌,在黑暗的阁楼回荡不朽,幽暗的烛火在风中摇摆、挣扎。
男子背靠轮椅,右手扶于额头,微张双眼,看着挂在面前朱玉红柱上的纸画。
他左手贴于腿上,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来回不知多少次,次次发出‘咔嚓’的骨髅声。
纸画一看就是民间最普通的画纸,由最普通的画师所画的墨画,经过千年的岁月,哪怕保存的再好,却也不能让她美好如初,已是如花般凋零褪色,只是模糊可见画中相依在一起,看着彼此微笑的男女,以及他们身旁的字。
字中冗长情,悔恨赎曙光。
‘咔嚓’的骨髅声,在幽火黑暗中,仍然回荡,靠于轮椅上的男子,张开嘴,再次悠悠唱道:“轮回之上的岸边,生死阴月的河水,歌颂旷古今来,徘徊不定,彷徨停留的迷途羔羊……”
“三声中三字里的你,以及我,在黄泉路途相依相爱,不求天穹救赎,也不求众生留恋,更不求森罗束缚,只求无上在,无忌星河海,六轮苦海边,方见六色亵渎花,定前缘……”
……
……
夜色入深,明月高挂云霄,俯照仙界。
仙界果然是五界之中,高高至上的界面,哪怕是高挂云霄的明月,竟也是比其他四界明亮了许多。悟以怨己于天斗御空飞行半空之际,玄月至落它身前,折射一道身影,落于灯火阑珊‘仙尊紫韵’桥上。
它或许很急,或许它本身就是个急不可耐的生灵,半日时间已是横穿半个仙界,已是快要来到仙界中心,云霄宝殿外围。
而在它后方,五百米距离之外,青叱豪带着惊长天紧随其后。青叱豪或许不急,惊长天更是不急,他首次来到仙界,看着于人界格外不同的建筑,很是稀奇欣喜的神情。
灯火之中忽影忽暗的街道上,只有少数行人穿梭,游走。几只猫狗在黑暗的阴影里停留,它们互相对视,发出嗷叫,恐吓威胁对方,这是自己的地盘。它们生活或许最是简单的,最是让那些经历了万千苦难的人,羡慕留恋喜欢。
活的最简单,也是这世上最轻松最快乐的事情。
悟以怨己于天斗以无人察觉的速度直接穿过云霄宝殿外围重重防卫,来到内围广场,云霄殿,朱红石阶下。
它在朱红石阶下来回徘徊,不知在思考着什么,突然它的脚步一顿,或许是下了某种决心,它张嘴对着云霄殿喊道:“老……”或许又是想到了什么,它微顿了下,然后喊道:“宁琅宇!”
声如闷雷,却只有前方云霄殿内的人方才可听到。
但是却无人回应,于是它再次喊道:“宁琅宇!”
依如闷雷,依然无人回应。
在它打算喊出第三次的时候,至云霄殿内忽然传出歌声,低沉冗长,悔恨不求救赎……
“歌,宇天之外;颂,蓝海之内,无忌星空路途,道众生所在,落灰一烟散……”
“佛前佛语,魔前魔语,普渡苍生,缪莫众人……”
“我知错,知爱,求大自在,方解脱,无忌在……”
歌声回响,震动仙界!
至云霄殿开始,一路向外扩散,随着歌声的扩散,如同五指棋盘的灯火街景纷纷无怨熄灭,几息时间,已是黑暗无边。
但是这并未完,接着只听‘嗖’的一声,云霄殿顶端剩出一道紫色光柱,光柱直上云霄,盖过星辰月夜,把一切化为紫色。
紫色天幕降临仙界!
悟以怨己于天斗微微动容,不远处青叱豪皱眉思索,而更多被惊动的仙界众生,皆是如惊长天一般震惊不已。
万古时期至玄皇历年,有这般力量的存在,百万光阴以来,只有七十一人。
七十一人,皆是惊天轮回者,五道至上。
“这紫光是什么?这歌声又是什么?”
“为何有如此威能,可以改变苍雪道律!”
“难道又是惊天出世?”
“还是说仙帝踏破苍雪道律,步入五道生死轮回?!”
“难道……难道我仙界又要改朝换代,君临天穹?!!”
……
无数的猜测声响起于黑夜,但是真实的答案却无人可知,青叱豪皱的眉越来越深,或许他是想到了些什么,然而,这又如何?
歌声依旧从云霄殿传出,天空紫幕,也越发的深沉,开始组成一幅星空画面。
那坐于轮椅上的男子,此时缓缓站了起来,他仍然歌唱,随着冗长歌声不断唱出,他身子开始散发出紫色的光晕,人也慢慢漂浮于半空之中。
他唱道:“方解沉沦苦,必踏众生尸骸,夺天地造化,步生死,入无忌……”
“万万载,纵横星海域,无敌手……但有枷锁困于心和身,无解脱……”
“轮回千次,受那世间沉沦苦,不能解脱,纵然无敌手,却也被人算因果,布沉局……”
“恨与爱,不受自己所控,惹下红尘,世世如此,世世无法执心念……”
“是我错,还是你的错?错错错……错万万载,错千次轮回苦……”
“我不愿再受这沉沦苦,要破这局中沉局……生死之道,不在至上!!”
歌已然不在是歌,唱到后面,男子却是低沉说道,无限的悲哀,和那世世沉沦苦海中的无奈,皆被男子一一说出。
他说:“你的错是我的错,但是我的错却是他的错!既然我无法找你算因果,了红尘,那么踏破五道至上,设那沉局,缪莫众生,断往事人生,步那无忌,创星海!!”
“星海,星海,星海……”男子已不再是说,还是大声吼出,就像多年以前记忆里的审判!
审判那有罪之人,罪恶的因果宿命!
“我说,众生的生死,以及对与错,皆是一念之间!”
“你!这有罪之人,该当受罚!!”
天地为之变色!
夜色紫幕随着男子说出最后一句话后,那若隐若现的星空画越般清晰,那每一个星辰,每一次的运动轨迹,如此的真实,就仿佛自己是那整个星空。
而天穹之下,仙界尘土,无边的漆黑黑暗,也是亮起了紫光,紫光交织,一条又一条线,组成一个又一个方格,无数方格,形成五指棋盘,而那五指棋盘中心,正是云霄殿内,漂浮半空中的男子。
男子闭上双眼,半响,然后开阖。黑色的瞳孔,在一瞬间化为紫意。紫意滔天,仿佛要从他眼中溢了出来。
“仙……”男子喃喃,仰首望向屋顶,屋顶之外,星辰紫幕。
下一刻,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而出现之时,却已是来到青叱豪的身后。
他手如刀,一刀劈下。
这一刀之力,竟是带动整个星空,仿佛他是以星空为刀。
而青叱豪似乎没有察觉到。
眼见,这一刀就要劈在青叱豪身上,与此同时,惊长天却是蓦然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