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知声很忙。但是心里就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从轻快的脚步和发着光的眼睛就能看出来。以往虽然也不少在集团里走动,但是从没有象现在这样,用站在山峰上俯瞰的视野去了解家里的产业。
二十天后。周六,家里的时钟上午八点报时。向知声不想起床。想把脚步停一停,梳理一下自己的思想。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静静地想着。想到了“资本”,然后想到了曾一桐。突然有想跟他聊一聊的冲动。
手机上的“春光花月夜”彩铃突然响了起来,显示一个陌生的电话号。当电话里传来曾一桐的声音时,向知声从床上一跃而起,高兴得大叫一声:“一桶!你怎么知道我正想找你?”“你能不找我吗?”曾一桐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快活。
“上Q上Q,我们聊聊。”向知声一边说话一边动手想打开电脑。
“不用了吧?”曾一桐阴阳怪气地说,不知他葫芦里买什么药,向知声把手停下来,“你没空吧?你没空还给我打电话?”
向知声在这位学长面前有时就有点霸道。
“今天我专门等你”,曾一桐笑了,“你下来啊,懒猫。”
“在哪?”
“在你家大门口。”
“我家?”
“翠竹居。”向知声在诧异中拉开窗帘,看到大门口有一辆宝蓝色的车,车旁有一个白色的俊朗高大的身影。尽管几年不见,但是她认得那个熟悉的身影。
向知声一时有些糊涂,但是她很快明白了,他应该就是舅舅用的财务总监,只怪自己疏忽,没了解清楚。
可是……
她想先了解一下其中的来龙去脉,立即拨打了舅舅的电话,却没人接。舅舅这个时候八成是蹲在洗手间里看报纸。她只得简单收拾一下,跑到大门口去给曾一桐开门。
打开门,向知声满腹狐疑地盯着曾一桐的眼睛看了小一会,曾一桐脸带微笑,用眼睛对着她的眼睛,小声坏坏地说:“我们要不要拥抱一下。”向知声不理他,转身往里走。
曽一桐突然觉得这个见面方式太没创意了。可是,这是刘唐旭安排的。“
刘唐旭并不知道他们是同学。
曾一桐把车停好,走进客厅。外婆一看见他,就孩子般叫唤起来,“一桐一桐,来,我们烫茶。”
向知声突然决定,暂时不让人知道他们的同学关系。
曾一桐看见向知声的嘴角漾起那两条魅人的弧线,他知道她的意思是:有你好看的,等着吧。
“你请先喝着茶。”
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说完,向知声上楼洗漱去了。
“你忙你忙。”曾一桐轻松地说,他也立即意会了向知声的想法。他突然觉得向知声比他有创意。
等向知声再下来时,穿了一套小西装裙,浅灰色的裙子,纯白的小碎花短袖上衣,微卷的长发随意绾在脑后,看起来清新利索,多了几分娟秀和成熟,衬着向知声线条生动的五官和明亮的肤色,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曽一桐心口“卜卜”地跳了起来。她真的已经不是那个有点霸道的小女孩了,有担当可以担当的气质渐渐显露,让曽一桐振奋激动欣慰,甚至有幸福的感觉。外婆注意着曾一桐的目光。
刘唐旭、外婆、曾一桐三人热闹地聊着吃的。外婆问东门口的粽子还是那大岭老李家的吧?老李家的粽子几代人啦,那味道别家就是做不出来。
向知声挨着外婆坐下来,“外婆,你是不是想吃粽子啦?我给你买去。”
外婆说:“不了不了,我又吃不了多少。开车费油。”
“外婆,我走路去,不费油。”向知声逗外婆。
刘唐旭对向知声说:“这位是我们的财务总监曾一桐,昨晚从巴黎回来。”
曾一桐站起来向向知声伸出手:“您好,向总。”
“您好。”向知声很礼节地跟曾一桐握手。
“念念,来,喝一杯普洱茶,很精神的。一桐煲的普洱很对的。”外婆的“对”就是很合适、正好的意思。外婆跟曾一桐的熟悉出乎向知声的意料。外婆向来是很警觉的人,总是不动声色地从眉眼上判断人,然后把得来的信息拿出来和家人分析,她往往能说对八九成。这和她十六岁开始当地下交通员分不开的。舅舅用这个人的时候,之前外婆也看过吧?有时候她和刘唐旭不得不相信外婆。如今看,外婆对曾一桐从心眼里放下了她的戒备,她的目光已经没有研究的成分。
向知声把曾一桐上下打量一通,她发现,曾一桐眉宇间多了些凝重。
“曾总监是去年秋天来的,是个好帮手。”刘唐旭含笑说。
“好啊,往后请曾总监多多费心。”向知声说,“曾总监巴黎之行顺利吧?”曾一桐能感觉到向知声的声音和表情的戏谑成分。
曾一桐汇报了巴黎之行的情况,集团的产品在欧洲市场喜忧参半,面临着很多问题……
向知声脸上渐渐地消失了戏谑的表情。
向知声请曾一桐提交一份公司产品在欧洲市场的情况报告。本来想请曾一桐同时做一份公司情况的分析报告,但是转念一想,不能在自己情况不太明了思路不太清晰的情形下,让别人的判断先入为主,她必须有自己的判断。
曾一桐好象看透了向知声的心思,十点,看刘唐旭没有什么安排就告辞了。离开的时候说,回去马上把公司产品在欧洲市场的情况报告拿出来。其实,是告诉向知声:“我会在线。”
半个小时后,向知声打开电脑,果然看见曾一桐在。
“我想你。”曾一桐发了三个变形的字过来,接着“我一直在想你。”一个一把把地擦眼泪的头像。
“好啊,都寻到家里来了。”向知声飞快地敲击键盘,“老实交代你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老长的故事,往后慢慢说给你听。”
“哪那么复杂?我现在就要你说给我听。”
“对,不复杂。公司招聘,我就过来了。”曾一桐话锋一转,改口了。
“恐怕又没有这么简单吧?”
“呵呵,我怎么说你才满意?”
“你事先没跟我打招呼,怎么说你都该罚。”
“我事先不知道这是你家。确切地说,我不知道你是大老板,呵呵……”
“不准笑,我不是大老板,我只是继承了向氏的责任。”
“好,算我错了。”向知声的这一句话使曾一桐一激灵,他终究没有看错她,然而,她比他想象的要更让他惊喜。
“你这些年去哪了?你为什么不联系我?”向知声的速度很快。
“我去美国留学了,去年我回来看见公司招聘,我就到了公司。”停了一下,向知声好像在等他往下说,“我一开始并不知道这是你家,后来刘总邀请我去你家喝茶,在你家客厅里我看到了你跟外婆的合影。”向知声好像在静听,还得说“我不敢肯定是你,后来我找到花朵问了才知道你确实是这里的人,”花朵是向知声的大学同学,一个整天象只喜鹊鸟一样的好友,“后来,外婆说了一些你的情况,我才确定是你。”
“就编吧你,”良久,向知声的反应过来了,“你又不是找不到我,你为什么不问我?还有,你堂堂的一个注册会计师、跑到一个没上市的公司来干吗?而且又是这种产业。”
斟酌了一下,曾一桐这样回答:“这种情况很有挑战性,你知道我喜欢挑战。”
向知声感觉到曾一桐的话里是有没说的话,她不再逼问他,要给他时间,也给自己时间。
“好啊,大概准备好了吧?往下不会轻松的吧?”
“是不会轻松。”向知声能感觉到曾一桐心里的冷静,她就是喜欢曾一桐这一点,她隐隐感觉到他的出现,使她原本有点悬着的心,好像慢慢踏实起来。他也许不仅仅是财务总监,还可以是她的“幕僚长”。
“记住一句话:从今往后咱们共进退,同生死。”曾一桐没有就此打住。
“君子一言……”向知声故意没把话说完。
“好。”曾一桐决绝的样子跃然而出。
“念念,我能这样叫你吗?我想象外婆一样叫你念念,当然是没人的时候。”
向知声的眼睛一下子潮湿了。他多么清楚,在她心里,什么是坚硬的,什么是柔软的。她的心轻轻地漾了一下。
“呵呵,什么时候都别忘了,我是向总啊。”向知声轻轻地挡住了。她知道,现在,她最需要的是什么。
“好。”曾一桐明白她的想法。
向知声的心却象失重似地掉了一下,除了跟着感觉走,她真的不懂自己应该怎样接住曾一桐的表达。她还不曾向哪一位异性打开过自己的心扉。因为她一直都知道,她注定是要做一个跟很多的女孩子不同的自己。那种审慎,不光为自己,更为别人。但是有一点,向知声是坚定的:一定要幸福。
“明天一早我和欧阳他们去爬神女峰,你也去吧,放松一下,以利再战。”稍后曾一桐邀请她。
“好。”向知声马上答应了。
下午,有人送来一个包裹,是一套户外服装和一双登山鞋,向知声试穿了一下,尺寸正好。跑到外婆房间转了一圈,外婆说“精神!精神!”
在向知声迈出房间门口的一瞬间,外婆说:“你知道一桐是谁吗?”
“念念,明天下午我们有一个重要的应酬,别跑远了。”刘唐旭的电话正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