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雪酒店里，一位女子苗条优雅的身影出现在军工学院毕业生聚会的包厢门口。
老郑虽然喝了很多酒，但毕竟年轻时在军校里接受过军事化训练，对周围情况反应灵敏，第一个发现了这个不认识的女子。他问：“嗨，你是哪位的闺女啊？不管你是谁的闺女，我们都是你的伯伯叔叔啊。”
女子微笑着，轻声说：“有这么多优秀的伯伯叔叔，我太荣幸了。我先叫您一声伯伯吧。”
女子说着，看到座中的李祥君，便向他走过去。李祥君此时觉得头晕，将头伏在叠起的手臂上。女子轻轻叫了声“李总”。李祥君似乎听到有人叫他，但在酒精和回忆的双重作用下，大脑不堪重负，几乎无法将意识拢在一起，也无力抬起头来，只能依然伏在桌上。
老郑叫道：“哟，原来是祥子的闺女。”
旁边有人说：“我看老班长是糊涂了，哪有闺女称爹为什么总的？”
红叶见李祥君没有抬头，便对旁边的老郑说：“我叫吴红叶，在银行工作。我们高中同学今天也在这里聚会。我在大厅看到电子横幅上写着‘北方军工学院’，就想到了李总。李总是我们的客户，我们认识很多年了。我向服务员问了你们的包间，来看看这次军工同学聚会上有没有李总，因为我不记得他是哪一届的了。”
老郑推推李祥君，说：“祥子，醒醒，行长来看你了！喂，你不要紧吧？”
李祥君刚说出“我没事”三个字，便双手捂着胃部，伏下身子，似乎要吐。红叶上前一步，一手扶住他的胳膊，一手轻拍他的后背。
李祥君终于抬起头来。他看到吴红叶，突然神色大变，说：“小兰，你怎么来了？”说完又伏在桌上，昏睡过去。
众人都愣住了，大厅里一片沉默。红叶对老郑说：“我有李总儿子的电话，让他过来把李总接回家吧。”
老郑说好。
红叶给李江川打完电话，回到她们同学聚会的包厢。晚宴已到了尾声，小朱带着大家去歌厅。
在歌厅里，红叶唱了一首《心恋》。之后，小朱向她提到了没来参加聚会的同学徐海波。徐海波的特殊之处，在于他当年在高考中考出了全班最好的成绩，还在于他和吴红叶有过一点感情上的牵连。
李江川开车到香雪酒店，把醉酒的父亲带回家。
吉雪华把丈夫扶到沙发前让他坐下，又捧起他的双腿搁到沙发上，让他躺得舒服点。她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看着丈夫。丈夫老了，但面部轮廓还是很好看，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又清又亮，透着十足的精气神。只是，现在这双眼睛闭得紧紧的。
眼皮在轻微地抖动。这意味着丈夫没有睡着。吉雪华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说：
“祥君，你有什么心事就说吧。这么多年了，你了解我的。”吉雪华说。她知道，丈夫参加同学聚会，免不了会想到年轻时候的事，而他年轻时候印象最深的人，莫过于最初的恋人冯颂兰。
李祥君睁开眼睛，说：“今天聚会时，我好像看到小冯了。”
雪华看看儿子。李江川小声对母亲说：“爸喝醉了。今天聚会的全是男生，没有女生。”
雪华好像没听见儿子的解释，问丈夫：“小冯还好吗？”
李祥君说：“我不知道。我们好多年没联系了。”
“祥君，我知道你们分手是迫不得已，相互挂念是正常的。我早就说过，你要是想和她见面，我没有意见。”
“你说，她会不会还在怪我？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当年被迫分开的恋人又不是只有我们这一对……”李祥君仍然有醉意。
“但是初恋是唯一的，对她、对你都是如此。”雪华说。
李江川听父亲母亲谈到初恋，便离开客厅，到女儿和他前妻小钱那里去了。小钱前几年搬到他父母所在的这个小区里，两家中间隔着两排楼房，直线距离不到两百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