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慕跖伶俐地沿着西厢外的小路跑去,跑到石门处,一头撞上了冰凉僵硬的东西,他猛地反弹后退,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缠住被禁将他整个人从地面上抽了起来。
“皇兄,跖儿已经知道错了,这就回蔺王府去闭门思过!”悬在半空中的九慕跖轻柔着自己的额头苦巴巴笑说,“皇兄,放跖儿下来吧!”
九慕阳毫无怜惜地把抓着他背襟的手一松,九慕跖直直趴到地上吃了一口灰土,他低吟一声双手撑地爬起来再揉了揉疼痛的腹部,然后抬起眼眸瞄了一眼逼下来的深潭冷目。
他咧起嘴角一笑,双眼眯成一根线似的嬉笑说:“皇兄,今天多亏妖女姐姐,跖儿才保住了性命,以后你不要再欺负她了,也不要再让任何人欺负她了。”
“皇兄知道该怎么做。”九慕阳沉静地说了句,一袭噬血冷意忽的一下在深蛰的冷眸晃过,又稍纵即逝。不知道是因为他话语冷如疾风,还是正巧的一袭吹动园子树枝的冷风袭来,九慕跖不觉打了一激灵。
九慕阳嘴角一勾,带着三分寒气俯下身来轻抚着九慕跖的小脑袋温声说:“跖儿,乖乖呆在蔺王府,皇兄待会再过去问关于今天的事情。”
“呵呵……皇兄不必麻烦了!跖儿这就回去自罚!”九慕跖咧嘴苦笑一下噔噔地跑了。
九慕阳微仰头往柳萧萧的房间看了看,冷魅的脸只留下一阵深沉淡漠然后迈步走去。
九慕跖再从石拱门处探头出来瞄了瞄九慕阳矫健挺拔的萧冷背影,灰溜溜的狡猾双瞳里倾泻出得意洋洋的狡黠之色,他捂着半边小嘴奸计得逞地“嘿嘿”笑了几下,再往房间的主人留下一个自求多福的同情眼神然后快步溜走。
九慕阳才刚转入内房,坐在床上沉思的柳萧萧忙收起挂在唇边的笑意警惕地看着步步逼近的他,九慕阳脸上不带半点情绪问道:“可以下床走路吗?”
柳萧萧迷惑地点点头,九慕阳背过身去淡漠说:“你救了蔺王,本王赏你一样东西,这件事上,各不相欠。”
柳萧萧一手扶床,一手柔和地扶在难舒的胸口处,温婉抬起灵雅双眸看向他被冰冷银价包裹的修长魅惑背影,压在喉咙的一句话怎么也吐不出来--既然要送,为何不亲自拿来?还要一个身受外伤的人跟你去讨赏品不成?
“怎的?”九慕阳轻转回眸,向她投去一个寒薄的冰冷目光,勾魂摄魄的沉雅声线满带不屑地讥诮,“你想借这件事跟本王没完没了?”
谁稀罕跟你没完没了?柳萧萧轻咬下唇闷闷地在心底吐了句然后强硬穿鞋下床。
她脚步悬浮地跟在他的后面,他疾步如风完全不顾身后的人儿虚弱得随时可让他脚下卷起的疾风给刮走,柳萧萧愣了一看,原来又已经入夜,她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腹部,毒尚未发作就已感到隐隐赤痛。
再次来到他的房间转到地下室,柳萧萧的心头又涌上一袭寒气,他该不会又要让她选什么然后又给她下一种毒吧?早知道这样,刚才就该倔强一点说--我柳萧萧就是希望跟你没完没了!
来到鳄鱼潭前,九慕阳突然停下脚步淡漠说道:“过去。”
跟在后面的柳萧萧走上前来看了一下,前边仍是那道独木桥还没转换成铁桥,她才刚回头想要抛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迎面便是一只无情的冷手伸来。
“吖\扑通!”柳萧萧的惊喊声和落水声同时响起,激起的水花溅到站在潭边男子冰冷的银甲上,柳萧萧浮上水面暗黑中隐约看见无数双嗜血的饥饿涙目迟疑了一下再急速向自己逼近。
她怔了一下忙往上游,忽而脚抽了一下无法游动,她在拼命挣扎中扭头看了看向自己扑过来的利牙,她绝望下沉,在水淹没自己的那一瞬间看见岸上那寒薄男子唇边的一抹兴趣盎然的浅笑,这邪魅的浅弧尤如罂粟花绽开,诱惑而阴寒毒辣,致人死地而不染丝毫的血腥。
她顿感浑身透凉,从心底里凉出来,寒袭的心窝还残留一丝顽固的温暖,茫白的脑海里只有一个人的名字--九慕阳,那个从不会笑的冰冷男子。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坚定,她坚信,若是他在,他必定不会让她沉入湖底,必定不会让她置身别人的锋齿之上,即使要杀,他也必定是亲自动手,而不是假手于一群没有血性的畜生。
一只带着些许冰冷的手顿时抓住了差一点被浊水淹没的娇柔玉手,柳萧萧被一袭萧冷的身影带出了噬血锋齿的包围,她浑身凉抖一下猛地扑进银光暗闪的怀里,躲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博取温暖和镇静。
“……”九慕阳微怔轻皱冷眉,他垂下眼眸看了看躲在自己怀里贪香的女子,她真的不知道死活,是他推她下鳄鱼潭的,她竟然还敢在他的怀里取暖!
晶莹水珠从她沾湿的发鬓滑落煞白的脸颊,这副惊咋的出水芙蓉脸还兼带几分恰到好处的自然破损,我见犹怜的模样让九慕阳心头一紧,一袭隐藏于心底深处的情愫使劲地撑着笼盖似要破壳而出。
九慕阳情不自禁捧起她的脸颊,柳萧萧惊眨地颤抖一下又转了转脸想在他的手心蹭取温暖,却发觉他的手心比自己的脸还要冰冷,因为他的双手套着冰冷的软甲。
她抬起眼眸看了看他,这双狭长的嗜血鹰眸虽然淡漠如深潭,但已不再是那双熟悉的晦暗冰眸,环在他身上的双手没有疼痛也没有温暖,只有坚硬如冰的隔膜,他不是他!
柳萧萧眸色黯然低沉又忙把手缩回来,垂下被他捧起的脸,独自转到一边瑟瑟发抖,收起刚才对他的所有依赖。
九慕阳隐约察觉到她的一丝对自己的抵触和抗拒,失落之感袭上心头又顷刻消逝,跃然欲出的情愫又随即湮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寒薄的阴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