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凉薄,天上繁星如水,飘散着草木的气息,茫茫夜色中,一抹白色的身影之后却跟了三个尾巴。那人是往崂山之南方向去的,他忽然站住脚转身看后面。
那人一停,身后三人硬生生也止住了脚步,绯灵站在最前面和白衣男子针锋相对,寻念一把抓住了月明防止她上前。
“我说,你们三个谁啊,追了我一路了,应该不是随山派的吧。”男子的声音干净清亮,带着丝丝调侃。
月明和寻念的确不是随山派的,但绯灵此时却已经梗着脖子大骂他有眼无珠,有脑无沟,哪只眼睛看出来他们不是随山派弟子。寻念都快听不下去了,想着要不要提醒她一句,不要骂得太狠了,他和月明可的确不是随山派弟子,从衣服上就能看出来。
“你们追我还能挽回随山派的面子吗?难不成你们要把鬼抢回去说是你们抓到的?”白衣男子嘲讽地说。
“这个倒是说对了,看来本姑娘对你的教育促进了你的智力,以后你得拜托我多骂骂你才是啊。”绯灵大言不惭的说着,完全无视旁边寻念无奈的表情。
“哼,想要鬼?真是新鲜。能不能拿到手还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白衣男子说罢身形一飘。
“别跑!”绯灵来了性子,追上去,却觉得不对。“有结界!”
三人眼前出现一片宫宇,在夜色中明亮堂皇。奇的是,这一片宫殿被一个洞半包,倚仗着巨洞仿佛被洞所守护。这下糟了,冒冒失失闯了人家的地盘了。闯入结界,结界内的人自然会发现异动。这不,迅速出来一小帮人,绯灵看他们的衣着,灰色道衫之上绣着金线,应该是金山派弟子。那臭小子故意的!那些出来的金山派弟子虽没有喊打喊杀,却是脚下暗移云步,形成一个包围阵,虽言辞合礼,却带着戒备。
“请问三位夜闯此地,所谓何事?”一位看起来比较有资历的道士问。
绯灵此时看起来正气不打一出来,嚷嚷道:“居然敢糊弄我!我要见玄远师伯!”
众弟子大惊,看绯灵的目光变得惊疑不定。那开口的道士一个眼神,打发一个人跑进去通报。一会儿,那人回来了,说:“掌门有请。”哼,绯灵一听,撇撇嘴,大摇大摆朝里走,寻念带着月明赶紧跟上。“这里是哪里?”寻念偷偷问。“这里就是明霞宫。这个洞就是明霞之洞,明霞宫就是这个明霞洞衍生而来。”绯灵说道。
明霞洞高大宽敞,走入明霞宫,可谓是金碧辉煌,与太清宫的古朴庄严完全不同。寻念内心感叹,脸上却镇定如常。指引弟子没有将他们带到大殿上,而是带到一处道舍。绯灵毫不拘礼地大步进门去,一边喊着:“玄远师伯!我来看你了!”只见道舍内盘腿坐着一位道长,黑发加冠,面如朗月,自带一种威严高冷,此时缓缓睁开眼来,看着进来的绯灵。
“我的灵丫头来看我了?变漂亮了,过来让我看看。”玄远掌门说道,声音一如脸色一般清清淡淡却带着一种低低的磁性。
绯灵上前,佯怒道:“你嘴上好听,刚才你那些弟子可嚣张得很!”
玄远道长命其他弟子退下,然后哄绯灵道:“他们哪有你聪明,不知者无罪。”寻念在一旁看着,心想这臭丫头看起来和金山派掌门也很熟的样子,必是来往频繁,为什么那些弟子却认不出她呢?在随山派中也是如此,身为长明道长门下大弟子,长空却和绯灵并不熟。这些事必有蹊跷,只是现在还不是深究的时候。
绯灵听得开心了,才想起来该办的事,说:“对了对了,你们这里有一个白衣小子最可恶,我要来找的就是他!”
“白衣小子?”玄远道长想了想,“我们这里没有穿白衣的呀。”
这时有一名弟子敲门进来,附在玄远道长耳边说了什么,道长好像明白了什么,正要打发小弟子出去,却有一人不请自入,灰衫金绣像一阵风一般掠过众人来到玄远道长面前。他伸手递上一只葫芦,说:“弟子回来,见面小礼。”绯灵双目瞪圆,别以为换了一身皮就认不出来了,还无视她,还把飘飘鬼当成礼物送上去,好吧,她其实并不在意那只鬼,但是不争馒头争口气,哪能让别人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绯灵立时出手去夺,谁知那人已有准备,反手一转,躲过绯灵的爪子。两人一来二去竟然在道舍内打了起来。
那个进来通报的小弟子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师兄竟然自己进来了,早就目瞪口呆。寻念赶紧带着月明躲到一边,心想幸亏这掌门住处空间还算大,不然这两人非拆了这房不可。令他奇怪的是,玄远道长并未插手,只是依旧坐在那里清清淡淡地笑看两人打架。寻念心想,看来他也不是什么正经人,这笑得,像在看戏似的。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竟是难分上下。这葫芦一下在男子手里,一下又落入绯灵之手。男子抓住绯灵一只手,另一只手去夺,绯灵情急之下将葫芦一抛,结果月明上前接住了。两人呆呆的看着月明。玄远道长哈哈大笑:“好一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月明赶紧把葫芦打开,被封印在里面的阿飘就顺着葫芦口一丝丝飘出来,晃悠悠的又变成上大下小的鬼形。寻念这时候才有机会插上话,他对玄远道长自我介绍一番,说明他和月明崂山之行的目的,并问他可不可以留下这只鬼。
“你们先出去。”玄远道长对自己的弟子以及绯灵挥挥手。
绯灵瞪着年轻男子说:“好,出去再揍你!”
“谁怕你!”年轻男子说道。
两人都气冲冲出去了,小弟子恭恭敬敬行了礼,出去时又恭恭敬敬把门关好。
安静了,玄远道长看了看鬼,觉得很奇怪。“这只鬼倒是干净得很,没有怨气也没有阴气。”
“掌门明鉴,小鬼是月明的好朋友,依您的意思,它应该无害,是可以留下来的吧。”寻念问道。
玄远道长注意力放到了月明身上,说:“这小娃娃倒是有意思,过来我看看。”
月明上前,玄远道长握住她的手对她进行探测,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她叫什么?”
“月明。”寻念回答。
“这丫头体内……”玄远道长忽然迅速放开了月明的手,随机话锋一转,“你说你们上山是为了加入崂山派?”
“是的,我们想成为崂山弟子,”寻念赶紧说,“修身养性,学些本领,至于月明,我希望这里有什么方法可以帮她开慧根,不再痴傻。她还有天生的阴阳眼,对于她来说并不算什么好事,不知道可不可以除了这阴阳眼。”
玄远道长道:“你可知,这浑噩世间,人有时候痴痴傻傻、浑然不知才是一种福分?这阴阳眼,哈哈哈,人还要专求开天眼得以见鬼神,阴阳眼选了这娃娃也是福分,她还不要。”
“月明的父亲希望她做一个普通人。”寻念忙说。
玄远道长摇摇头说:“我是改变不了她的,能改变人的只有人自己。况且目的太多本不合入派规矩,就算进来了也难以正常修习,修得正果。所以月丫头是不能成为真正的崂山派弟子的,你,一心修行,倒是可以的。但是我与这丫头挺有缘的,她可以留下来,但以她现在的资质,我也说不好能学到多少。”
寻念大喜,心想:就算没有崂山弟子的名分,月明至少得到掌门首肯,以客居身份留在明霞宫修习,也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