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蒙将军就在自家夫人的服侍下穿上久未穿上身的朝服。
“老爷要不吃些东西再去吧!看着时辰离早朝也为时尚早。”
“不了,老夫原本也就打算赶着皇上上朝之前前去面见的。”
“哎!”老将军夫人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声,却是不再说劝。“那我吩咐她们先给老爷装些点心放在车上,等老爷将事情禀明了皇上,回府的路上也可以先用一些。”
“那就有劳夫人了。”说着,执起自家夫人的手放在手心里拍了拍,动作自然。老将军夫人却是因为老将军的这个动作微微有些脸红。不过瞧着倒是少了些忧愁的情绪。
蒙老将军是比照着自己以前上朝的时辰还要再早上半个时辰出的门,因此到宫里时,离宫内皇上也才刚刚起身。此时正由着心腹大太监曹路穿戴。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小太监,躬身行礼道。
“皇上,蒙老将军在离宫门外求见。”
皇上近来身体起色很大,上朝时间都能准时,而且偶尔身心舒爽的时候也会和身边的人说几句闲话。
“蒙卿?这老小子,如今闲赋在家,已甚少进宫,基本朕不召见都不会进宫。哎!今日也不知吹了什么风让他那么早就来求见朕。”这话是对着正在为自己穿戴的曹路讲的。
曹路听了,看着皇上的心情也不错,便捡了些好听的话应和着。皇帝脸色的笑容便更加灿烂了。皇帝等到曹路将自己打理的差不多了,才转头看着还站在殿中间的小太监,想了想还是说道:“宣。”
小太监恭敬退出殿门后,站在殿门旁,朝着殿门外缓声吟唱道:“宣蒙老将军觐见。”
蒙骜在进入盘龙殿(皇帝所住离宫中的寝殿)时抬头看了一眼殿中上首坐着的皇帝,瞧着精神还算不错,蒙老将军几乎有种落泪的冲动。快步走到盘龙殿中央后,恭敬的行了大礼。“臣蒙骜,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一进来便对着自己行大礼的蒙骜,皇帝也有些惊讶。毕竟不管以蒙家的功绩或是蒙骜自己的军功,皇帝特准蒙家为将的人私下觐见不需行大礼。所以乍见蒙骜行此大礼,皇帝还是很惊讶的。惊讶过后便赶忙就叫了曹路去扶。
“曹路。”
见人被扶起来,皇帝接着说吩咐道,“来人,看座。”
“老臣谢皇上赐坐。”
看着蒙骜那张几乎万年不变的面孔,皇帝饶有兴致地打趣道:“蒙卿,多日不见,今日一见便向朕行此大礼,若是想要提前给朕拜个早年,那未免也太早了吧!朕这里现在可没什么准备,你这个早年,朕怕是要占个便宜了。”说着看向身边的曹路,笑了起来。曹路则是以袖遮了半边脸,含蓄地跟着笑了笑。可是见下首坐着的蒙骜没什么反应,皇帝也就歇了逗他的心思。“咳咳,蒙卿这个大礼行的可真是让朕受惊不少啊!今日蒙卿难得来宫里,若是不陪着朕喝上几杯压压惊,朕可饶不了你。”
蒙骜见此,又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大殿中央。“老臣惶恐,承蒙吾皇厚爱,本该老臣多多进宫向皇上问安,这却是臣疏忽了。”皇帝听完蒙骜的话,则是笑着摆了摆手。蒙骜便又接着说道,“只是今日老臣前来,实是有事奏禀皇上。”
“哦!”皇帝看着蒙骜满脸严肃地说了这一句便垂首弓腰不再言语,想了想皇帝便向站回自己身边的曹路使了一个眼色。曹路收到皇帝递来的眼色,叫了殿内的太监宫女全都出了盘龙殿。等殿内只剩自己两人后,皇帝才正色问道。
“不知蒙卿有何事要奏禀?还要选在朕早朝前来。”还未待蒙骜回话,皇帝又自顾自地说了一句。“不过看蒙卿这架势,想必定是不得了的大事了。”
蒙骜也没急着回话,而是从袖袋里拿出一支袖箭和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张,然后躬身,恭敬地将袖箭和纸张用双手举过头。皇帝并没有立即让蒙骜将东西呈上来,而是用幽深的眼神盯着蒙骜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他手中的东西。过了一会儿后皇帝才开口让蒙骜将东西呈上来。在皇帝接过自己手中的东西,蒙骜退回原位后,才开口解释道。
“这支袖箭和这封信,是在丑时初被不知名氏,射在老臣的房门上。当老臣听到声响后立即起床跳窗而出去查看时,早已经没了送信之人的踪迹。老臣这才转身去房门外查看,却看到了房门上的袖箭,而信就绑在这支袖箭上。因为信上没有署名,臣便拆开来看了。可是看完信后,老臣认为兹事体大,便进宫前来请示皇上。”
而在蒙骜说完后,皇帝也已经将信看完了,不仅看完了,而且还看了两遍。拿信的手,若如仔细观察的话,发现还有些颤抖。而此时皇帝的脸上更是乌云密布,暂时也没心思搭理还站在殿中央的蒙骜。转而冲着殿外喊了一声。
“曹路。”
站在盘龙殿外的曹路,曹大公公听到皇帝那颇有爆发力的‘点名’,眉角却是抖了两抖,面上的表情却仍是那副万年不变的笑脸,只是姿态却是越发的恭敬。推开殿门,快步走到皇帝下首,皇帝则是示意他再近前,曹路便又向皇帝靠近了些。皇帝遂附在曹路耳旁小声吩咐着,曹路听着频频点头,脸上的神情却是有些凝重,待到皇帝吩咐完后,曹路又恢复了万变不变的笑脸,然后快速地又退了出去。
“蒙卿今日辛苦,想必一早进宫还未用膳吧!便在朕这里陪着朕一起用些早膳吧!”说这话的时候,皇帝的声音却是略带了些疲惫。
“老臣谢皇上。”
皇帝也没了应酬蒙骜的心思,只是摆了摆手。而后带着蒙骜去了偏殿用了早膳。等到两人用完了早膳没多久,曹路也回来了。皇帝看着曹路,后者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朕瞧着今日天气不错,蒙卿不如与朕一起去赛赛马吧!”
蒙骜心领神会。“末将誓死追随!”
“哈哈!”皇帝看着蒙骜,笑声中带了点苦涩。
小半个时辰后,各方势力便都得知皇帝和蒙骜老将军骑马从东城门出了城。
离境二公主离梦兮的梦馨宫内。
二公主今日一早起身心里便无端端地有些烦躁。而后没多久,大宫女兼心腹知娴突然向她禀报了今日自己父王的行程,二公主的眉头跳了跳,心中的烦躁更甚,却也渐渐陷入沉思。知娴既没出声也没离开,只是放缓了呼吸像木桩似的一动不动的站着。而这时的整个梦馨宫也是极为安静,因为二公主有个习惯,在她思考事情的时候,绝对不能有一点声音。因为一旦谁发出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那么后果就不是那人可以承受的起的。
也许你以为大不了就是一死就完了?可是那也要看那人给不给你死的,而显然离梦兮就是那种想要弄死人,却又不让人痛痛快快的去死,而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曾经有一个刚分配过来的小宫女,因为犯了二公主的忌讳,那小宫女不仅被割去了舌头,还被挑断了手脚筋,最后还受了刑。总的来说就是体无完肤,疼到麻木,却是死也死不了,到最后二公主的气也消了,大发慈悲的让人将还有一口气的小宫女扔到了乱葬岗,然后让她在那里慢慢等死。
‘父王和蒙老匹夫去赛马?’二公主心中嗤笑,脸上也出现不屑的表情。‘蒙老匹夫被父王恩典留京后,向来是没有宣召或者无事就绝不进宫,之前也没有听说父王传召,那么定是蒙老匹夫自己进宫,那么这老匹夫自己进宫必没好事。可是究竟是什么事情呢,父王这时候和蒙老匹夫出城究竟是为了什么?’突然二公主双目圆瞪。
“知娴。”
“奴婢在。”
“叫人继续去盯着父王和那老匹夫向那个方向去的?一有消息马上回报。”
“是。”
“另外”这时离梦兮却是停下来想了想,最后还是改口道,“去准备准备,本宫等下要去镜宫给母后请安。”
“是。”
正当离梦兮用完早膳准备去镜宫时,之前派去打探消息的人也回来了。知娴得知人回来了后马上出去了,听到回报的消息,饶是宫中人精的她也知道这次的事怕是不好了。于是不敢耽搁马上跑进来回禀离梦兮。
知娴跑进来的时候,知慧和知雅刚伺候离梦兮用完早膳,离梦兮心里藏着事儿,心情不悦,因而早膳也只用了一点点。看着知娴的行为有些不悦,而且皱起了她的柳叶眉。知娴作为心腹兼近侍,自然对自家主子的脾性了如指掌,可是想着那件事情,权衡了一下,觉得被这些小事受主子一顿训那都是小事。于是不得已忽视了离梦兮脸上的不悦,快跑几步来到离梦兮身边,然后附在离梦兮的耳边说了几句。知娴说完便束手站在离梦兮的身旁,而随着知娴的话落,殿内的温度似乎有些下降,殿内伺候的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全都束手而立,只是将头埋得更低了。
离梦兮的脸上是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隐忍。随后冷声道:“去镜宫。”便起身往外走。
“是。”知娴、知慧两人应了一声便跟在离梦兮身后走了出去。
殿门外知幽早已经拿着红色貂皮披风站在殿门外,看到离梦兮出来,便将披风给离梦兮穿戴好。然后行礼恭送着离梦兮出了梦馨宫。
一到镜宫,离梦兮没让人禀报便自行去栖凤殿里找皇后。
“母后。”
皇后此时正坐在栖凤殿的正殿里向甘嬷嬷吩咐事情。见到自个儿的女儿,皇后便暂时停了话题,转而亲切地和离梦兮打着招呼。“梦儿来啦!可是用过早膳了?”
奈何离梦兮此刻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和皇后上演‘母女情深’的戏码。而是一进来便想要直奔主题。“母后,皇儿有要事与母后商量。”
皇后苏嫚听着女儿生硬的语气,然后看向自己的心腹嬷嬷甘嬷嬷。等到无关人等全都退出去后,皇后才看向自己的女儿。
而离梦兮等人全走完后便急急说道:“母后可知蒙老匹夫今早进宫求见父王,而父王见完他之后半个时辰后就与他骑马出了宫,不仅出了宫而且还出了皇城。母后可知父王与那老匹夫去了哪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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