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发现让喜鱼兴奋不已,她对着殿门口招招手,让相从与犹泫进来。她们俩个本还在犹豫,但看到华仪娘娘双眼放光,像是看见了什么宝贝一样,于是受好奇心驱使,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喜鱼让她们两个轮流把头放在汇眼的位置并且开心地说道:“站在这里看,会发现完全不同世界,你们一定会惊呆的!”两人听了赶紧睁大眼睛看了又看,可结果却是一脸茫然。
犹泫忍不住问:“娘娘,您是不是嫌我们没有陪您生气了,故意耍笑奴婢。”
喜鱼不解地看了她们一眼,自己站到汇眼那里看了一遍,确实是刚才那种奇妙的感觉。扭头再看相从与犹泫两人一脸诚恳,完全不像是故意装看不出来。
“难道这一点,只有我能看到,而别人却发现不了?”喜鱼的眉头皱了起来,“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印证了世人对于汇眼的说法。第一,玄之又玄,因为大家都看不出来。第二,只有纯正梁国皇室血统的人才能看出,而之前自己认为无稽之谈的血统之说,竟然是有道理的。因为这有可能是一种家族性对于对称图形的绝对偏好,这种偏好是源于娘胎的,一般人则没有这种感觉。”
虽然心里初步有了判断,但还不能肯定,于是她让相从与泫犹再站在汇眼之前观看,接着让她们把头偏离一点点再观看,问她们感觉有何不同?两人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没什么不同,破破烂烂的旧殿还是破破烂烂,并不会变出黄金。
喜鱼自己重复了她们动作,发现只有站在汇眼的位置,脑海中那种独一无二,奇妙、舒适、兴奋的感觉才会出现,整个旧殿仿佛有魔力一般,灵动起来。但只要偏离一点点,眼前景观稍微不对称,这种感觉就会消失,一切都恢复到它们的本来面貌。
这个结果虽然让人难以置信,却是真实存在的。喜鱼站在那里,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她从小学画时总是被老师称为构图老道,气势宏大,有庙堂之姿,她则觉得那都是无心而为。现在看来,其实是因为她在构思时就已选好了整幅图的汇眼,当时并不知这个名称,只知道选一个自己觉得最佳的角度开始下笔。如果这是娘胎里带来的话,那家族中的其他亲人一定也是这样构图方式。
想到这里,她惦记起沉泉殿里那几件从宗庙中得来的亲人遗作,想以汇眼的角度再去审视一番,或许能有新的发现。
正在三人结伴离开之际,相从在旁边随口说了一句:“娘娘,您的爱好真与别人不同。别家娘娘都爱去光鲜亮丽之处,您好像更爱去偏僻之所,上次是非要去宗庙,这次是非要来旧殿,全紫微宫中再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了……”她是无心之语,在喜鱼听来却如醍醐灌顶:“独一无二,正是这个原因!一直以来都无法理解志念的行为,其实他的思路非常清晰。他是梁国残余势力混入皇宫的细作,目的是寻找玉玺,但因为爱上永安公主而对任务产生了怀疑,进而被派他前来的人暗杀。但他对此好像早有觉察,在死前将寻找玉玺的线索没有留给派他来的人,而是留给了正真的梁国血脉。谁才是拥有真正梁国皇室血统的人,无法判定。但是这个人一定有两个确切的特征:第一,细致入微的观察力。这是每一个优秀画家所必备的素质。所以宗庙之中,在别人没注意的时候,这个人一定会看出房梁并不是普通之物,实际上是仙山木。第二,就是对于对称的绝对敏感度。这就是他为什么在仙山木上只打入一个小小的白石子,我却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劲,这样做其实就是提示了我仙山木上有重要的东西。他利用梁国皇族独一无二的特质,准确地将最重要的线索交给了我……他是这般聪明,如果没有被人害死,现在或许自己就可以解开玉玺之谜了……”
此时已经走出了旧殿,喜鱼不由得停住了脚步,望着远方长叹一声。
相从与犹泫立在两旁看着她,一脸困惑,心道:“娘娘今日行为如何这样古怪?”
喜鱼没法向她们解释,只得轻轻说了一句:“看到翠阴晴昼,长亭烟柳,又是一个清秋,念及时光荏苒,故人远离,因而感慨。”
相从说:“娘娘若想谁便可请旨传到宫里来,何需烦忧?”
喜鱼看了她一眼,摇摇头道:“这位故人与众不同,怕是今生难再见了。他与本宫只见过几面,话没说过十句,但是本宫却欠了他天大的人情,无以回报,徒自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