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鱼看到“汇眼”这两个字,心里有种莫名的悸动,似是曾在哪里见过,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犹泫走过来轻轻说:“娘娘,刚才我听到不远处似有人走动,恐是相从刚手敲墙声音太大引得人来了,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喜鱼心想:“这间大殿颇有文章,此刻若被人发现恐会引起不怀好意人的注意,不如先回沉泉殿再从长计议。”于是她点点头,主仆三人快速地离开了这里。
回到沉泉殿,喜鱼一心想着旧殿的来历,便叫冯安去内仆局把紫微宫的初建图纸借来。当夜幕降临之时,殿外,犹泫、相从、彩袖她们与冯安几个小太监对月吃酒玩耍,把捉来的蜘蛛放进几个小木匣中,姑娘们都祈祷这些蜘蛛能在日出之前结出细密的蛛网,以证明自己心灵手巧,慧质兰心。
可怜这些蜘蛛在自己家呆得好好的,忽然被不明不白地绑架到这里,而且根本不给适应期就直接进入重体力劳动。这还不算完,若是今夜干活多,抱怨少的,明早姑娘们一看,网织得不错,心情一好,兴许就放它们一条生路,若是今夜闹情绪,消极怠工的,让姑娘们期许的愿望落了空,那下场便可想而知了。
庭院中欢声笑语,吃酒行令的声音透过窗上的轻容纱飘了进来,喜鱼好像根本没的听见,因为她正站在书架旁面色凝重地翻阅着典籍。
细细看过冯安借来的紫微宫初建图纸后,她发现在旧殿的位置图纸上根本没有标识,由此可知旧殿并不是魏国建国后所建,肯定是梁国遗留下来的。当年魏军攻占洛阳,在进驻皇宫时遇到了抵抗,魏军便采取了强攻的战术,战火中皇宫的建筑几乎尽毁,没有想到历经此次浩劫,还能有宫殿能够完整地保留下来。
既然确定了旧殿身份,便需要从梁国史书中来寻找这座宫殿的来龙去脉,大量翻阅梁代书籍太过引人注目,因而喜鱼将宫人们都派到庭院里过七夕节,自己则推说身体不适,独自呆在寝殿里。
终于,在《梁书。营造篇》中找到了相关记载,梁帝的爷爷是一位建筑大师,梁国皇宫就是他亲自设计,其中有一间他自己用来读书和会见亲信大臣的宫殿名为金台,建造极为精巧,殿内四壁都请当世一流的画家绘有壁画,以瑞脑香涂墙,家具皆由金丝楠木打造。后梁帝继位后,嫌此殿面积狭小,就在此殿东北方,以相同的设计结构,只是面积扩大了两倍建造了一座大殿,同样命名为金台,旧的金台殿因为少有人来,渐渐荒芜了。
《营造篇》中还写道,在梁国皇宫建造时使用了前人没有用过的“分材制”,这是为了实现建筑设计的标准化而制定的一套基本规则。在这套制度下,不同建筑的各部分之间尺寸统一协调,使之具有通用性和互换性,以便提高施工效率,降低成本。而且这些宫殿在传统的木架结构上都有所改进,比如规定凡立柱都有侧角,这样可以使整个构架向内倾斜,增加其稳定性。在横梁与立柱交接处,以斗拱承托以减少梁端的剪力,保持殿顶受力平衡,从而使整个宫殿在防风,防震方面显得出类拔萃。
翻遍《营造篇》全章都没有提到“汇眼”二字,尽管如此,喜鱼还是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真的是曾爷爷亲自设计的宫殿,百年后还能出现在眼前,怎能不算是对自己的福报呢?不过紧接着问题又来了,如今皇后想要将此殿改建,到时旧金台殿必定会全毁,当务这急便是保下此殿,让皇后打消改建的念头。可是以皇后的种种行径来看,此人绝非善类,当面请求,肯定不会奏效,只会加速旧金台殿的灭亡。
看来只能想条妙计,让皇后心甘情愿地断了改建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