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她去顶楼干什么?!
即刻马不停蹄进了电梯间,按了顶楼18的数字键。从8楼到18楼,不过才十层楼的层距,可慕云锦却觉得那电梯真可谓是全天底下最慢速的一部电梯,他等啊等,觉得电梯没移动一层楼,他的心都更焦急一分。
真是度秒如年……
电梯间是半透明式的设计,可以看到玻幕外遥远天边一片灰暗色的夜幕,仿佛一张看不出透的大网,将整个天空包住,无端令人生出恐惧感,仿佛一只猛兽的大嘴般,黑漆漆的,像是随时可以吞噬人的生命般可怖。
他困难地咽下一抹口水,收回飘离无限的视线,恰巧这时顶层到了。叮地一声响,梯门打开,慕云锦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脏几乎跳至嗓子眼。
他踏出步子,往天台上跑去。边跑,边心存祈盼——
整整二十年。
这二十年里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着一个目标,这二十年来的每一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到底还要再过多久,多少年,多少时候,他才会忘记那些伤痛?
奶奶问得好,扪心自问,他到底需要的是恨?是报复?是释怀?
他一度以为自己需要的是仇恨,只要学会仇恨,只要学会报复,学会耍狠,才会学会如何保护自己,才会变得强大。可他却忽略了一件事儿,那就是他从没有想过自己真正需要的,其实是一份爱!
是的,过去的二十年里,他从不相信爱,因为只有不相信,才不会被爱所伤。当年他妈妈就是因为太爱他爸,才会被他伤得体无完肤,才会傻到用自杀的方式去结束那段痛苦的回忆。
他以为,他不需要爱情,以为爱情只会让人变得懦弱,变得盲目,变得没有理智,可是当他真正感受的时候,他才知道,他大错特错了。
遇上苏绣,的确是个意外。
可是,天知道他有多么感谢老天爷赐给他这么一个意外!他承认他从不知道什么是爱,更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一个人,可以说他就是一个纯粹的爱无能。
可是,他对她,确实是爱的。
刚开始他并不知道那算不算爱。想靠近她,却又下意识地抗拒,想放开她,却又看不得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种种矛盾至极的举措,原以为是因为恨慕枫,恨周香玲,才有的行为,所以他以为除了报复,便没有别的办法。
可是,后来发生了许多许多事,订婚宴、湖边小屋、坠楼扭到脖子……他一度伤害了她,可她次次都原谅了他。
也亏得发生了那么多事儿,让他渐渐明白,自己心里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是的,他爱她。
他爱那个害羞起来脸红红的她!
他爱那个微笑时习惯抿着嘴笑着的她!
他爱那个咄咄逼人总是习惯凶他的她!
他爱那个第一次给他做芥末早饭的她!
他爱那个有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的她!
他那个即使瞪着圆眼睛也依然漂亮动人的她!
他爱那个明明被他所伤却一直挣扎着是否接受他的她!
是的,他爱她,不知何时何地起,就这么爱上了她。
心一直沉落谷底,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竟然从未亲口对她说过一句“我爱你”。
这一刻,他心痛后悔到无以复加!
难道,真的来不及了吗?
思及此,慕云锦的脚步,跑得有些凌乱了……
天台。
外面的风很大,苏绣裹紧外套缩着脖子,恍恍惚惚地往前走,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只知道进了电梯间后一阵腾云驾雾后,就来到了这里。
外面的风很大,苏绣裹紧外套缩着脖子,恍恍惚惚地往前走,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只知道进了电梯间后一阵腾云驾雾后,就来到了天台上。
她浑身又热又痒,流了好多汗,难受得紧,可是来了这天台就觉得好了些,风灌进身子里,像是能刺穿身体一般,可是她不但不觉得冷,反倒觉得浑身舒畅。
似乎,没那么热了,也没那么痒了。
不过,这只是一时的缓解。很快,更麻痒热烫的感觉熨得她浑身难耐,她不住地伸手抓挠自己的身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呼……呼……好难受……”
苏绣的牙关越咬越紧,下唇被咬出了血丝也毫不自知,那股血腥味窜进味蕾里,却是更加刺激了,她莫名地兴奋起来,觉得浑身都被虫子咬着一般难受。
视线也是模糊的,什么也看不清,眼眶里****一片,任她怎么揉也揉不掉那片雾。不光是视力,就连听力也模糊起来,好像四周有许多不知来历的声音窜进耳内,嘶吼着,凌乱着,狂叫着,尖厉声,怪异而奇幻地充斥在她周围……
渐渐地,理智也越来越飘远。
她抓不着方向,只想迎着那风一直走,一直走。迎着那风,睡裙飘逸着散开,像极了小时候的公主裙,她觉得很好玩,转着圈圈痴笑地看着自己的双腿,并敞开怀抱迎着风吹的方向。
裹紧的外套便散了开来,然后滑落在地上,露出她仅着薄缕的身体……
“苏绣!”
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钻入她神志飘远的脑子里,她甩了甩头,以为自己听错了,索性不理会它。浑身还是难受得厉害,那种被啃噬撕咬的痛痒感还在侵蚀着她的心口,火燎火辣地燃烧着,腐蚀着,侵袭着……
又一股风传来,她打了个寒颤,凉意似乎缓和了一部分痛痒感,她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想要踏脚又往前走去……
“苏绣!你小心一点!千万别再往前走一步!”身后的慕云锦却是看得胆战心惊。
又是那个声音,是谁?他是谁?
苏绣蹙了蹙眉间,这次终于转过头来。可是,她看不清那个人是谁,视线还是被****的雾色匀染得一片模糊,但隐隐约约她觉得那声音似曾相识。
由于意识越来越薄弱,而她全身的力量也快消耗贻尽,她脚底一软,差一点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