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再读儒家经典,感触更深。我对于儒家经典的心态,目前为止是由敬-鄙-敬-厌,再到现在的平常心。小学时候校长主张我们读经典,那时候不甚了解,对儒家的敬,是一种盲目的崇拜;后来看了墨家、道家、法家、兵家、名家等诸子攻击儒家的观点,又看了王小波、王朔这样的“反动”文人的一些文章,鲁迅先生也似乎对儒家是没什么好词的,和许多网友一样,我心中也对儒家变得鄙夷了起来;后来再敬,是因为我再次深读儒家的经典,发现确实是很有可取之处,特别是先秦儒家,那可是真君子,对真君子,是必须要敬重的;厌却又是不知为何,突然像是没有理由的厌倦了。到了现在我才明白我为什么厌倦,鲁迅王朔王小波为什么对孔老夫子不太敬重——因为儒家学说成了一种意识形态,我无形中受到这种意识形态的影响,而我又十分厌恶各式各样的意识形态,嘴里自然没什么好词,因此估计我若是生活在上个世纪的特殊时代,必然是要被斗死的。
鲁迅等人反孔,主要是反意识形态,这种意识形态是病态的,所以必须要严格、严厉的去反对他们,纵观儒学成为官学后的两千余年,这种意识形态确实是流毒无穷的。所谓的意识形态,无非有三点:
1,孔子是圣人,儒学是官学,升官发财必须之学,所以形成了一种盲目崇拜的意识形态。
2,既然能够升官发财,不管你是真儒学还是假儒学,都是一样的吹捧儒学,所以鲁迅先生说,吹捧儒学、主张读经的,要么是“没有良心的阔人”(阔人即聪明人、有钱有势的人),要么是“诚心读经的糊涂透顶的笨牛”,没有良心的阔人主张读经,那是醉翁之意。恰此时听闻HN某中学校长日日要学生读经、跪拜孔子,不知他是没有良心,还是一头笨牛。
3,把儒家当成一种宗教信仰,做儒教崇拜。
现在我却能以平常心观之,就像李零先生说的,“去圣乃得真孔子”,“尊孔批孔都是意识形态,都是政治手段”,所以他说,上个世纪的批孔运动,实际上是救了孔子,把孔子从这个虚假的神坛上请下来,和诸子百家平起平坐,这样才能真正的了解儒家的学说。
如果我们真正静下心、去除了意识形态来读《论语》,不难发现,孔子本人,就像一个邻家的老头,古板又可爱,时而又精明世故,说话也刻薄,耍小性子,还出丑卖乖,但是总体却是一个好人,可谓之“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孔子不是什么圣人,最多是个“伟人”,伟人也会犯错误,毛主席不就犯过错误吗?别老为了孔子的错误而去曲意回护,孔子看不起农民、看不起女人、想要推行愚民政策,这些都是他的毛病。想做官,就是为了推行自己的政治主张,以为自己能救世,但是世界又岂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能救的呢?司马迁特别记载了一件事情,就是有一个人说孔子的样子,“累累若丧家之狗”,就是又落魄又憔悴,像一只没了主人的狗,结果孔子听到了以后没有生气,反而感慨说:对啊,我就是丧家之狗。这就是他的心里话,一个没有精神家园的人,难道不像一只丧家之狗吗?孔子说“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君子像我一样懂做这么多下贱活吗?不懂吧!他还说“吾何执?执御乎?执射乎?吾执御矣。”他不愿当一个像射箭手一样盯着一个目标的专家型学者,想当一个到处跑的赶车夫,所以他就周游列国去了。这些都是孔子,这些才是真正的孔子。
统治者尊儒,那是为了统治,古代封建帝国,想要强盛,必须要加强中央集权、统一思想,统一思想,就是找一个对统治有利的思想,官员学、民众学,这样才能够****。然而封建帝国不停的集权,不停的加强统一思想的步伐,因此儒学就由一般的官学,逐渐变成了明清的宗教,中央集权也越来越严重,帝国制度越来越完善,专()制也逐渐往独裁而走,腐败也肯定、必然越来越严重,所以清朝就自然而然的灭亡了(没有外国人的入侵,也就会晚几十年而已)。
所以,古代人尊儒,那是为了方便吵架,比如现在文化相对多元一些,基督徒和******教徒吵架,那是吵不完的,秀才遇到兵,那更是没法吵,大家都是学儒的,都在一个框架内,吵起来就好吵了,况且,儒家是讲等级的,是维护阶级制度的,维护君王、维护地主、维护贵族的,这不正是统治者所需要的吗?统治者统御臣下,也不用说什么理由,就说你不忠,就完了。所以儒学是有压迫性的,到了后来,董仲舒篡改儒家变成官学,朱熹再改,都是把儒学变成了“汉(宋)朝特色帝国主义儒学”,对待这些东西一定要警惕。
你看,《左传》里有这么一句:“天有十日,人有十等。下所以事上,上所以共神也。故王臣公,公臣大夫,大夫臣士,士臣皁,皁臣舆,舆臣隶,隶臣僚,僚臣仆,仆臣台。”一层一层压迫,一层一层服从,那么最低级的台臣谁?臣他的儿子,臣他的女人,最高层的王对谁负责?对神负责,神是什么东西?没见过,所以他只有权力、权利,没有义务,被台压迫的他的儿子他的女人,以后升级了,成为了台,自然而然也去压迫别人。这些东西都是毫无道理的臣服,美其名曰“孝”。这不是我们要的“孝”,也不是我们提倡的“孝”。
因此我们读儒家经典,不仅要去除意识形态,去政治化、去宗教化、去道统化,还要找到里面符合我们现代人的价值观的东西,人应该是越活越进步,现代人看古代,应该要比古代人看得明白、看得通透,因此儒家的学说,我们不必把他说得一文不值,更不必捧上了天,我们取其精华,便已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