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南城和海城县相比,更像是一座兵营,这里驻扎着上万的官军,周知在汤玉麟的带领下,一路所见到的官兵,无不是凶神恶煞,杀气腾腾,端的是一副精锐。
周知心中便不禁暗道“侥幸”,看来他能打败汤玉麟,多数也是因为重机枪的原因,只在兆南看张作霖手下的兵丁,便不难猜出汤玉麟带到海城县的骑兵,也定会是骄兵悍将。
一路来到张作霖的中军帐外,就听到张作霖爽朗的笑声,人还未至,话音便已到近前,听他说道:“可是我那周兄弟来了,哈哈哈哈,哥哥我未曾远迎,周兄弟你可莫要见怪呀。”
张作霖说笑着,来到周知面前,二人互相抱拳行礼,张作霖说道:“惭愧!惭愧!本来你我在周家店,便已结拜过一回,可是我回到兆南,手下一干兄弟,听说我在海城和周兄弟结拜了,个个都是不依,非得也要和我结拜不成,我们都是过命的交情,大家又都情投意合,结拜也能让大家交情更深,我又想到周兄弟你远在海城,若是能来兆南,也和他们结拜,不失为一段佳话。”
说到这里,张作霖看一眼汤玉麟,说道:“这些话我都交代给了老汤,要他和你说一遍,他把话都带到了吧。”
周知去看汤玉麟,见他神色一变,心中暗笑,暗道:“要你再胡乱传话,这回露陷了吧。”却是和张作霖说道:“汤哥都给我讲了,能来兆南和诸位好汉结拜,真是我周知的荣幸。”
张作霖“哈哈”一笑,说道:“说了就好,不过他汤二虎在我们弟兄几个里面,岁数排在第四,便是我也要叫他一声哥哥,你与其叫他汤哥,不如随我们喊他四哥。”
说着张作霖拉起周知的手,就向中军帐里走去,汤玉麟在身后擦去头上的冷汗,心中说道:“虽然我与这周知不和,却不得不承认,他还算是一个磊落的汉子,刚才若是落井下石,俺老汤也得不了好。”
进了中军帐,周知四下看去,见里面站着七八位军官,个个都是膀宽腰圆,他们聚在一处,中军帐里再摆放上一副桌案,这不大的空间里,便有些挤了,见张作霖牵着周知进来,这几个军官闪到两旁,全都盯住周知,不住打量。
张作霖给周知逐个引见,说道:“他们都不是外人,待哥哥逐个给你介绍,这位是巡防营右路统领马龙潭马大人,这位你在海城见过,他叫吴俊升,是巡防营后路统领。”
周知上前见礼,那马龙潭一副好奇的样子,不住上下观瞧周知,吴俊升则是说道:“周兄弟,你我又再见面了。”
张作霖再为周知引见,说道:“这位是巡防营的左路统领,冯德麟冯老前辈,在绿林中大大有名……”
周知来和冯德麟见礼,那冯德麟端起架子,只是一笑,说道:“好说!好说!”真的就将自己当成是前辈,张作霖一笑带过,带着周知来到另一边,说道:“这几人全是我的部下,在我手下任着管带之职。”
周知上前和这几人见礼,各自互相介绍,这几人分别是张景惠、孙烈臣和张作相,几人见礼后,说笑了一番,那边张作霖已在中军帐中坐下,说道:“周兄弟一到,咱们兄弟便算是聚齐,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是九月初九,而咱们是弟兄们九个结拜,我看不如就在今晚九点零九分,咱们在不远的关帝庙那里结拜,大家意下如何?”
周知等人无不说好,那冯德麟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不说只言片字,张作霖也不问他,说道:“若是这般,我便命人去准备三牲六畜,火烛香案,大家稍稍安歇,少时咱们在关帝庙前相聚。”
华夏乃礼仪之邦,此时虽是民国,国人已开始多受西方文化影响,可受西方影响最深的,这时乃是上层社会,如张作霖这些行伍中人,还保留着传统的礼仪,只说这结拜,周知等人便先要备下金兰谱,在这金兰谱上,按年龄大小,要写上各自的名字,周知等人还在上面按下手印。
然后在关帝庙神像前,摆下猪牛羊肉,又取来一只活鸡,有侍从搬来一坛酒,周知等人各那一个酒碗,酒碗中斟满酒,再将那捉来的公鸡杀了,取鸡血滴入酒碗中,周知等人再用短刀,刺破左手中指,将血也滴入酒碗中。
搅拌均匀后,用手蘸三滴酒水,滴在身前地上,周知等人各喝一口,将剩余的酒水,供放在关帝庙神像前,如此结拜仪式才算完成,张作霖又在关帝庙外,大摆筵席,周知几个便在关帝庙外,吃喝起来。
酒过三巡后,吴俊升端起酒碗,对周知说道:“老九,二哥敬你一碗。”
周知连称“不敢”,和吴俊升喝了一碗酒,吴俊升拉住周知,说道:“周兄弟和我们结拜,便都是自己人,大家伙说些掏心窝子的话,如今这朝政动荡,局势变幻,哥哥我是雾里看花,越看越是糊涂,周兄弟年轻有为,可有什么能要说的?”
吴俊升这话说完,酒席上一片安静,惟有汤玉麟还在大吃大喝,这些人常年在一起围剿蒙古叛匪,互相知根知底,只对这周知的来历,不甚了了,只听说周知曾经打败了汤玉麟的骑兵,周知到底有多少斤两,他们还不知道,正好趁着这机会,看看周知的能耐。
周知放下酒碗,说道:“如今乃是乱世,前有太平军席卷江南,我们东北这里,也因为蒙汉之间,土地是耕作还是放牧,而矛盾重重,这才有了诸位哥哥平蒙古叛匪,二哥问我有什么要说的,我倒有一言,要问诸位哥哥,诸位哥哥要做什么样的人?”
吴俊升说道:“怎么?这做什么样的人?难道下场还会不同?”
“当然!”周治说道。
“诸位哥哥若要做忠臣,这前面远有李鸿章,近有袁世凯,可不论是李鸿章还是袁世凯,和我们一样都是汉人,他们做的再好,在朝廷那里,也不过尔尔,李鸿章兢兢业业,满清能维持如今局面,只因此一人,可下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