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入口,幕离初更是紧张得手心冒汗,亦想尽快确认。心里又不禁疑惑,若真是她,又怎会与萧煜同来?
秋卓三人依旧跪着,不敢抬头看那个方向!
不一会儿,之前的内侍率先出现。只见他停下,躬身退到一旁,给身后的两人让路!
众人只见一男一女并肩走来。所有人都将熟悉的男子忽略,注意力都在那女子身上!
一身浅蓝烟裙,裙摆袖着莲花花瓣,一条白色织锦腰带束住纤纤楚腰。头间只簪着一只白玉簪,虽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步伐轻盈,犹如九天玄女脚踏仙雾入凡尘!
只见她不曾抬首,双眼盯着地上,步步向前。当看到跪在地上的三人,身子一顿,并未作何反应!
自她出现的那一刻,慕离初愁眉舒展,愁容消失不见。嘴角满满的笑..虽未见那人的面容,可是他只需一眼,便已确定必定是她!
两人在场中落定,随一旁的人一同跪下!
“萧煜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秋水沫双手抬平,放于额前,俯身行礼:“臣女秋水沫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清脆的声音尤为好听。
秋卓终于确认,嘴角挂上了笑容!而秋夫人则无声落泪..
“平身..”
“谢皇上..”两人齐齐回到。
秋水沫站起身,依旧低着头。等待曜帝的指示!
“你们为何会一起来?”
对于曜帝的问,萧煜只觉背脊一凉,似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不看便知,是来自于谁。低首不答,打算将说话权交由秋水沫!
身旁之人明白了他的用意,开口回道:“回皇上,臣女在入宫途中马车坏了。萧公子恰巧路过,便好意载臣女入了宫..”
简单明了述说事由!
“原来如此..”曜帝点点头,向萧煜挥挥手:“你先入坐吧!”
“是!”萧煜退下,走到萧候爷身旁坐了下来。
双眼落在慕离初的身上,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你抬起头来..”曜帝想到慕离初的话,只想亲眼看看下方的人儿,是何等绝色,让他痴迷四年!
秋水沫遵从,缓缓抬头。容颜彻底显露人前,气若神定!
曜帝与在场的人都不由惊住!
只见那人儿,双眸似水,带着淡淡的冰冷,十指纤纤,肤如凝脂,未施粉黛,却依旧绝美清华,淡上铅华,犹如降落人间的仙子!
“好..不愧是..”曜帝笑着连连点头,目光落在慕离初身上,及时打住话。转了意思:“不愧是镇国将军府的小姐.”看向秋卓的方向继续道:“秋卿起身吧。”
“谢皇上..”秋卓与身后的两人起身落坐。
当看到立在那里的秋水沫时,也不由一愣。没想到,三年不见,自家女儿竟然出落得这般美!
“秋卿一双儿女着实不凡啊!”曜帝由衷的夸赞。
“皇上过誉了..”秋卓心里并没有半丝喜悦,反而满是不安。
曜帝回到秋水沫身上:“你也入坐吧!”
“是..”秋水沫向后退了几步,侧身走向将军府的位置,在秋水淩的身旁坐了下来。
眼中亦不去看任何一人!她自是感觉到,对面有多道目光看着自己..不想去看究..静坐着!
乐声响起,欢快至极,舞姬随着乐声翩翩起舞!众人终于从她身上移开了视线!
秋水淩无心去欣赏歌舞,只是一个劲的盯着身旁的人瞧。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来来回回,不知看了多少遍!
感受到他异样的眼光,秋水沫别过头,小声问:“哥哥盯着我做什么?”
秋水淩蹙着眉头,有丝怀疑:“你是我妹妹吗?”
眼前人给他的感觉就是变化太大了!脸不仅长开了,变得更美了,周身的气韵也变得有气势。哪还有以前文文静静的模样!
“如假包换!”语气郑重,挑了一下眉:“哥哥要验明正身吗?”见他不答。很自然的用食指敲着头,回忆着:“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不知是谁因练武被爹责骂,委屈得躲在假山后面哭鼻子…”说着故作嫌弃:“那个哭样,真是不敢恭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有…”
“停!”秋水淩脸色很不好的打断津津有味说着往事之人。变得严肃:“你的确是我妹妹,别说了…仔细给爹知道哥小时躲起来哭鼻子…”
秋水沫望了一眼前面,威严挺直的背影,对秋水淩点点头!
因秋卓出身武将,自小便对秋水淩甚严。总将“男儿有泪不轻弹,流血不流泪”之类的话灌输给他。当然,即便再苦、再累,绝不允许他掉一滴泪!
可是,那个时候的秋水淩也只是八九岁的孩子!受了委屈,也会悄悄躲着掉眼泪…
那次是秋卓责罚最重的一次,秋水淩出了练武场,就躲进了假山后面伤心流泪。秋水沫只是恰巧路过,才碰到!
“哥.你都多大了,怎的还那么怕爹?”
秋水淩抽抽嘴角,严肃的回道:“那不是怕好吗?那是敬重..”
“呵呵.”秋水沫想到小时候他怕秋卓的模样,轻笑起来。点着头:“对..不是怕..是敬重!”
微微一笑,动人心魄,如同烟花般缥缈虚无而绚烂。
秋水淩顿时觉得从对面投来几道目光,不悦着低喝:“别笑了,没看见对面的人眼珠都快掉下了来吗?”
“没看见..”秋水沫收了笑意,瞬间恢复冰冷。没好气道:“管别人做甚?我就是我..”
不知为何,心情突然变得有些沉闷。她自是知道,回京之后要面对些什么。
斟满一杯酒饮下,蹙眉不悦:“这是水还是酒?”
“是宫中为女子所制的果酒!”秋水淩随意的在一旁回了一句,见皱着眉一脸不悦的人。继续道:“我记得你以前可是滴酒不沾的?”
脑海中试图将眼前的人儿与以前的人重合,却怎么也合不到一块。说话语气、一举一动,都是两个人!
“以前是不知它的好..”轻轻放下酒杯,回想起三年前醒来的情形。
那个时候的她虽活了下来,却每日受着心如刀绞的痛,一心只求死。若不是逝颜寸步不离,强逼着自己进食,只怕早已没有如今的自己!
依稀记得那是她第一次喝酒。“心痛时便喝一口吧”逝颜将一壶酒递给她说的话至今都还记得。第一口酒下肚,呛得难受。可却发现,心里不那么痛了!
那次,醉得不醒人事。整整醉了一天一夜,再次醒来,好似自己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梦已醒,是否不该再有任何的留恋?
每醉一次,心就少痛一分,渐渐的习惯用酒麻醉自己的心。记不得醉过多少次,直到有一天,心已不痛,不再用酒去麻醉。却是已经无法戒掉,直到现在,不管高兴、还是难受,都会喝上一点,有时尽会为了一坛好酒奔波千里。
此时,桌上的果酒自是满足不了她!
秋水淩知她在想以前的事,也懂得那句话里的意思。看向痛苦的来源,发现那人也在看着这边。回头看向秋水沫,才想起至始至终,她都未曾看那人一眼。心里忍不住心疼眼前的人儿..真不知她是真的放下了,还是只是在强装?
秋水沫收回思绪,扭头,目光落在秋水淩桌案上的酒壶上。扬了扬头:“你的也是果酒吗?”
“当然不是..”秋水淩也看向那个酒壶,继续道:“这是将军令..”
将军令?
秋水沫自是听说过,酒劲霸道。所以一般只适合男人饮,自己还未曾偿过。忽然伸手去拿,却被秋水淩挡住,知其用意,顿时变了脸,悄皮着撒娇:“哥哥..好哥哥..你妹妹我连夜赶路回京,水都来不及喝上一口便进了宫,如今渴得紧,你就给我吧!”
“不行!”看着向自己撒娇的人,心里兴慰,总算还有一点像以前的人儿:“这可是将军令,烈得很,若是待会喝醉了岂不闹笑话!”
“哥放心,我酒量好得很。再说了,即便醉了我酒品也好得很,不会闹笑话!”秋水沫言辞肯定,一脸央求。
秋水淩坚持己见,不为所动:“不行就是不行!”
“哥..别让我出手..”秋水沫沉着脸,冷冷说了一句。现在只想喝酒,可有人偏偏不让。见秋水淩摇摇头,忽然手腕转动,聚集内力,弹开挡住自己的手,向酒壶而去!
秋水淩反应过来,也用上内力,半路又给截住:“不错..看来逝颜师傅真把毕生所学尽数传给了你。”
“师父疼我,不传给我传给谁。”话音落,又出手。
两人就那般坐着,两只手在桌上不停来回,较着劲!
秋卓听闻后面的动静,忽然回头便见较劲的两人,小声喝了一声:“在胡闹什么?”
“爹,哥哥欺负我..”秋水沫收了手,满脸委屈告状。
秋夫人闻言,也回头,呵斥被诬陷的人:“你妹妹刚回京就欺负她,哪有哥哥的样子?”
“爹、娘孩儿没有..”秋水淩一脸委屈。
曜帝也看了过去,提高声音问:“秋卿,发生了何事?”
全场顿时都齐齐看向将军府的位置!
秋卓急忙起身回复:“回皇上,无事,是他们兄妹许久不见了,聊得欢了些..扰了皇上,请皇上恕罪!”
聊得欢了些?
身后的两人闻言,低头轻笑。他们的父亲、镇国大将军说起谎了也脸不红气不喘呢!
一身红衣的玉妃,看着那低着头的两人,笑了笑。抬头看向上方:“皇上.他们兄妹感情深厚,三年不见,自是欢喜,请皇上勿怪!”
曜帝也笑了笑,压压手,示意秋卓坐下:“既然无事,便坐下吧!”
“谢皇上!”
一段小插曲过去,众人又将目光投向歌舞。
秋水沫与秋水淩也端端正正安安分分的静坐着.不敢再扰了上面黄袍加身的人..
慕离初自是将她为夺酒与秋水淩出手的那幕看在眼中,嘴角勾起,轻摇着头。打开自己带来的酒壶,为自己倒满一杯!
一直低首之人,忽闻一股淡淡的清香飘来。猛得抬头,又用力嗅了嗅..
“四季寒香..”双瞳放大,小声嘀咕了一句,向对面望去。
一眼便锁定一身玄衣,自顾喝酒的慕离初。那是一个极美的男子.长眉若柳,身如玉树。外表看起来好像放荡不羁,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似又充满了多情,让人情不自禁的沦陷进去。
一个男子能长成这样,也是天下少有!
目光回到他桌上的玉壶中,见他又倒满一杯,忍不住砸吧双唇。那是四季寒香没错,虽清香很淡,可是她定不会闻错!
秋水淩注意到她看着对面,随她望去,见着那个比女子还美的人。身子一颤,别过头,一脸鄙夷:“你别那么没出息,被对面之人迷住了?”
秋水沫闻言,收回目光,白了一眼误会之人:“你胡说什么,我为的可是他桌上的酒..那可是有钱也难买到的四季寒香..”
“四季寒香?”秋水淩自也是听说过:“就是那以春天香木槿、夏天含笑、秋天月桂、冬天腊梅,取冰山寒潭之水,还需埋在深土经历四季变换,酿制而成的四季寒香?”
“嗯!”
因酿制过程繁琐、不易,稍有差池便无法酿成。放眼天下,只有江州的雨澜酒坊会酿制方法,且每年送入宫中的都极少,外面更是难求..
秋水沫只是一年前闻到过一次,便再也无法忘记。想方设法也无法弄到,早已馋了一年了。
别过头,小声问着身旁之人:“哥哥有喝过吗?”她记得秋水淩也是好酒之人,兴许会偷偷藏着..
“没有..”秋水淩摇摇头,自是知道眼前的人打何注意,见她不信,继续道:“是真没有,将军府穷得紧..平日也只够维持门面。再说,四季寒香不是有钱也买不到吗?往年送入宫的,还不够皇上一大家子喝的呢?哪有剩下的赏赐给大臣?”
见他说得一脸认真便信了!可是心里惦念着对面的酒,若不是顾及此时身在宫里,只怕早已一鞭子挥去,夺过那人的酒了!
“我可告诉你,我不管你是为酒,还是为什么?都离那个人远一点..”秋水淩又凑了过来小声嘀咕一句。
“嗯?”秋水沫疑惑,来了兴趣,挑了挑眉问:“他是谁?”
秋水淩压低声音:“他是当今辰王慕离初,已故许皇后所出。因品行不好,不得皇上喜爱,风流成性,府中更是美女如云、又是烟雨楼如月姑娘的入幕之宾。总之远离他就是..以免被缠上..”
辰王?
秋水沫眯着眼,想起了进宫时秋心也说过同样的话。目光移向西昌侯府的方向,见萧煜也正向自己看来,顿时收了视线!
“七弟喝的可是四季寒香?”慕离修因离得近,自是闻到了一旁的酒香。
慕离初笑笑,点头:“正是呢!”
“去年送进宫中的四季寒香早已喝尽,今年的还未出。不知七弟这酒从何处而得?也好告知让我也去弄点儿,也解解馋!”
慕离修与慕离初有着相似之处,不必上朝、不必理朝事,每日只是吟诗作对.唯一不同就是不好女色..每日过得清闲..也好酒!
“六哥也知我,这两年时常在外游历。一年前,路过江州时在半道上救下了被土匪打劫的雨澜酒坊小姐。陈庄主便送了两坛作为答谢之礼..我也一直留着舍不得喝!”
慕离修见他随意的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看不出有何破绽!
“七弟果真好福气..”
慕离初握过酒壶,递给左侧之人:“六哥既然喜欢,今日这酒便赠予您了!”
“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接过酒壶,道谢:“多谢七弟了!”
慕离初含首而笑:“自家弟兄何须如此客气!”
两人笑笑不再言!
慕离初不经意抬头,便与对面之人四目对上!微微冲她一笑,移开眼!
他?
秋水沫的心突然不受控制狂跳不止,忽然觉得那个人好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可又十分肯定,这是第一次见他!
低头捂住自己的心口,渐渐平复下来。不禁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感觉?心已经好久没有这般过了..